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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来来回回,他们就在那一个地方,走了三遍。两人的交谈内容,也很简单,不过本阜一些历史掌故和发展近况。
对方子航来说,那个中午,是那么美好,然而,在快近尾声时,竹心却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对不起,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我们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感情很好。”
竹心说那话,就是要彻底表态,断了他的意图。谁知,方子航却一点也不意外,对她恬静笑:“我知道,他叫吴宥赫,M大建筑设计专业的学生,他妈在市建设局做会计,他爸是卫生局副局长,你们从大一下半学期正式谈的恋爱,现在是在异地恋,竹心,你所有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也告诉你,我喜欢一个女孩子,而且准备要追求她的时候,肯定要事先对她作了解,有备无患嘛。”
修竹掩盖的巷子里,见方子航成竹在胸的神气,竹心的心,直乱得翻江倒海。
“我愿意和他,公平竞争。”方子航展开臂,像钳子那样夹住竹心脑袋。然后他低下头,不容置喙,径自吻住她的嘴。他的唇瓣挨着她,有点烫,有点麻,有点辣,仿佛嘴里咬着块麻辣子鸡,热度和味道还保持刚出锅时的新鲜。竹心因为惊吓,浑身肌肉起了痉挛,气儿也出不了,竟是没反应。她呆着,她穿着绿外套,整个人似乎成了钳子里的一枚青壳核桃,只要稍加用力,便将“啪嗒”一下,被夹得粉身碎骨。
他说话,他吻人的劲道,似乎都轻不着力,可实际上,他的每个字,他的每个呼吸,都重如千钧。
他是习惯举重若轻的人,表面越是淡然清寡,越是深积厚累,无端端就让竹心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时
吴宥赫想回请竹心吃饭。昨天吃饭,两人总归尴尬,他忘了要她新手机号,只能在住户大堂等她。
等得似乎有“过尽千帆”那般久,竹心才来。她持有一张门禁卡,保姆便没下来迎接。她一进去,就见吴宥赫坐在那儿。他已经起身,笑着走向她。没有寒暄,他张口就说:“昨天在你那儿蹭饭,今天该我请客了,下午六点,你有空吗?”
竹心没准备,蓦地一惊:“不用客气,昨天那又不算数,还是你自己带的菜,不好让你请客。”
见面两回,她神情都相当客气,显生疏。吴宥赫故意露出一脸不悦:“咱俩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客气?又不是才认识,我以前请你吃饭还少吗,大惊小怪。”
竹心看他生气,有些动摇,试探问了问:“那去哪里吃?”
“你选地方吧。”
她攒眉,想了想,方说:“我太久没来,也不知道哪儿好吃,你选吧。。。。。。”她顿了顿,又想,昨天做的那顿饭,委实太过简单潦草,她心里挺过意不去,自然不能让他太破费。她马上又笑着补充。“随便选家一般的馆子就行了,不然我不去。”
“那就铂金广场那家粤菜馆吧,我记得,以前说过要去那里吃,后来一直没有去成。”
那是他们分手前,竹心倒数第四次来M市看他。吃过晚饭,他们在铂金广场附近闲逛,正好看到一家新餐馆开业。他们看传单上的菜品,倒挺有吸引力,就约好等她下次过来再去吃。后来,因为分手,那顿约定的饭,也无果而终。
竹心眉毛动了动,仿佛无数情绪聚上眉头。她笑得有点凄迷:“好。”
约好的六点钟,结果两个人太有默契,都在五点就到了。
非情侣的男女见面,最怕遇上四点、五点这段时间,早也不算早,晚也不算晚,就吊在午饭和晚饭中间,让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所以下午茶的存在,在这时,就显得特别有意义。
他们于是就先去喝下午茶。铂金广场一家小店,临窗可以看到店外小巷的景色。
夹竹桃开在巷子里,枝细叶细,高高散开。桃红的花朵打着堆,密匝镶在树顶上,仿佛一顶绣满碧叶红花的华盖。花瓣晒太久,有些边缘都发黑了,成了一种焦黄夹杂深紫夹杂粉红色的干花。一干就显迟暮。
夹竹桃看着他们点单。他们点完单,又看着夹竹桃。
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吴宥赫才问她:“你昨天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啊。”竹心笑。她有好几年没这样和一个男人聊天,笑容是种生涩的熟悉。
“你是不是和你老公吵架了?”他说,表情有点复杂,仍掩不住对她的关心。
竹心故意显得轻描淡写:“是有一点矛盾,今年不正好是‘七年之痒’吗?很多夫妻都会吵架。”
“到底什么矛盾,气得你都离家出走了?”
她慢慢笑:“你什么时候也变这么八卦了?”
“我平时不八的,因为是你,我才想知道。”
是因为她——竹心听得心里一阵软化。像午眠刚醒,头还是昏沉的状态,看周围世界,似都隔着、阻着一层什么东西,表情是那样迷离惝恍。她正待想说什么——“打扰了,二位的咖啡到了,请慢用。”服务员送咖啡过来。因为客少,所以神速。
两人只好暂停说话。
吴宥赫点的意大利咖啡先到,服务员将描金缠枝花纹的铜托盘轻放在桌上,含笑将瓷杯、牛奶杯、方糖杯转移到桌上。
不说话,竹心就看着吴宥赫。下午的日光,是香槟色的,仿佛笼着层薄薄的雾气。他半托着右脸颊,香槟色的光都照在他身上。竹心看着,就像用眼睛贪婪地啜饮香槟,看久了,就喝多了,酒劲也就上来了,眼睛喝醉了,漆黑分明的眼珠里,便处处都是醉意。
又一个服务员过来,给竹心上咖啡。
吴宥赫拿起勺子,静静搅拌咖啡。
他喝咖啡,总喜欢先逆向搅三圈,然后又顺向搅三圈。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他还有很多习惯,也是一如当初。竹心看着他动作,越觉得有点醉了,不仅眼睛醉,心也醉了。她不禁昏昏想:不论过去多久,也许彼此面目全非,她还能通过那些小动作,一眼就将他从人群里辨识出来。
服务员走了,竹心赶忙收回目光。她看眼夹竹桃,笑:“昨天晚上,易米打电话过来,我们聊了一会儿,她说,你现在是自己在开建筑设计公司?”
她又避开话头。吴宥赫颇无奈,只得配合聊下去:“也不算是我自己开,是和我表哥一起开的,我爸妈和姨妈他们投的钱,严格说下来,其实是大家打伙开的。”
“很累吧,听说做建筑这行,加班加得好凶。”
“我哥比较累,他主管设计,我主要负责经营那块。”
她仿佛没话找话又问了句:“好久没见到你表哥,他现在还很胖吗?”
“瘦了,你见了肯定都认不出来,我这儿有照片,给你看,你要吓一跳。”他笑着掏出手机。
吃了晚饭,散了步,吴宥赫送竹心回家。
下车前,竹心突然转过头,像昨天那样唤他:“吴宥赫。”
“嗯。”他微笑着看她,眼神像昨天一样,充满期待。他想,等了半天,她总该想通了吧。疑虑了这么久,管它什么样的难言之隐,能说出口了吧?
竹心和他对视一眼,又匆匆垂下眼皮。她摊开右掌,左拇指在上轻轻摩挲。“我想知道,当初你和我分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不是因为看见我和方子航在一起,对吧?”她缓缓说。
想不到她是说这个。吴宥赫登时怔忪起来。他窸窣动了动,斜身去拿仪表盘上的香烟。他抽出一根,动作却在那里卡住。竹心没催,等他平下心回答。
当初分手,是吴宥赫跟竹心提的。他误会竹心与方子航厮混,因妒生恨,一怒之下就跟竹心提分手。后来竹心又撞见他脚踏两船,两人才彻底了断。
冷气咝咝从出风口冒出来,车上凉凉的,吹得手指有些冰。竹心等了两分钟,吴宥赫只是呆,香烟还保持半截未出的状态。
竹心有些急,她忍不住催促:“你说话呀?半年前,我和你妈见过面,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她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她竟然怪我,怪我差点害死你,她说,刚分手的时候,你每天不吃不喝,都差点要死了。。。。。。她还说,你根本没和万馨在一起,说我诬赖你们,吴宥赫,你说说看,明明就是你提的分手,阿姨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如若不是因为这次回来,偶然遇上他,她原本打算将这些话一辈子藏在心底,再把疑惑带进棺材。可是她遇见他了,这一刻,怎也忍不住,便全抖落出来。她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脸上肌肉细微地颤动起来。
“我妈只说了这些吗?”吴宥赫突然问,他本能地避开脸,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竹心。
竹心看着他,可是看不清他的模样。他背着光,五官只是一片暗暗的黑影子。后来他将脸递过来,她也还是看不清,因为眼前已被泪水弄模糊。
“竹心。。。。。。”见她哭,他心里就成了一团乱麻。他赶紧丢下烟盒,手忙脚乱地扯抽纸。
竹心不动,仍是望着他。他替她擦掉眼泪。
“阿姨只说了这些。。。。。。所以我才问你。。。。。。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巧,正好让你看到我和方子航在一起?你事先也没告诉我,你要过来,却突然就出现了?
“还有,那天我到你家,你又突然说什么和万馨在一起,阿姨和我谈过后,我后来问了万馨,她说,你其实一直都没和她恋爱,那天,是你找她演戏而已。”
竹心略一顿。当初分手,太突如其来,她每每想起,心里都隐隐作痛,只好尽量避免去回忆。许多问题也就没有深想,现在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觉得当初哪里都不对劲,她说得心里一阵凉。然后她又说:“吴宥赫,你和我分手,是跟方子航有关,对不对?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忍心。。。。。。忍心离开我?”竹心开始抽噎,她本来也不想哭,可是她控制不住。仿佛七年前该流的眼泪,一直冻在泪腺里,现在重新见到他,那些眼泪才解了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