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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心当即就打起退堂鼓,死活不肯去,让总裁另请高明。可时间紧迫,老总半个钟头后就要出发了,哪儿还有工夫去找高手?总裁就拉着她,软磨硬泡,说市领导那边有翻译,公司这边的翻译,只是让老总带在身边,以防万一的,基本上派不上用场。好说歹说,竹心也找不到理由推辞,只好硬撑着上。
那天她忐忑地跟老总到了酒店,上了餐桌,紧张得两腿直哆嗦。好在人是坐着的,况且座中皆是要害人物,谁会留意到她这个小虾米,自然也没人看出她紧张。
吃饭的过程,倒比想象中轻松。老总和两个比较年轻的领导交谈时,基本是用英语。同其他几位较年长的领导交流,老总是用德语,也只是简要说几句场面话,人家领导那边的翻译,轻松就给搞定了。竹心从头到尾,做了一回纯粹的装饰品。基本上没说话,只管做两件事——笑和吃。
那晚,只有坐隔壁的方子航给竹心夹菜时,她才开口说了话,都只是说“谢谢”。
因竹心一直注意看领导和老总的脸色,精神紧张,没留心身外之物,待回到出租的房子,她赫然发现,手机竟然不见了!她心顿时凉了半截,赶紧把包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里里外外,翻了四五遍,还是没看到机子。
要说,人穷的时候,丢一点东西,都肉疼要死,别人觉得芝麻小的东西,挨自个儿身上,就成了西瓜大。手机上的资料没了,还能再新建,竹心倒不甚着急,可是现在手机那么贵,她得存多少个月,才能买一部新的?要是买了手机,又得好一阵子不能去见吴宥赫。竹心想起来,急得两眉倒竖。她冷静又想了想,自从进酒店之后,就没查看过手机,可能是落在酒店了。她便不假思索,立即跑到大马路,赶上最后一班地铁,直奔市中心酒店。
心急如焚赶到酒店,可是结果却令竹心泄气——餐厅经理将当晚的值班员工全叫了去,每人都询问了,没人捡到手机。竹心又亲自去餐厅找了一道,也还是没有。
那会儿,竹心都记不清,自己是用什么表情离开酒店。只记得,站在街上,她心里又窝火又难过,气得干跺脚。然后一个劲儿责骂自己马虎,手机那么重要,她怎么能说丢就丢?怎么不干脆把人也丢了,倒还痛快些!
竹心胡乱想,心里更难过,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心疼。可是东西掉了就掉了,她能奈何?她只能沿着街,一边走一边哭。
那晚,二十三岁的竹心,就为了一部旧手机,一路是哭着、骂着回租的地方。第二天醒来,她眼睛都哭肿了,表情臭得像奔丧。
可是竹心想不到,这一天,事情来了大转变。
那早,她刚到公司,就有一个公务员模样的小年轻找到她。那人说他是方子航办公室的秘书,说他们方领导昨天捡到她手机,本来想今早派人送过来。可是领导把手机给忘家里了,中午再回家去取,看竹心什么时候有空,请她见个面,当面把手机还给她。
竹心一听,高兴极了,这真是绝处逢生。她也没细想,就说午休时间见面。
中午,早上那位秘书带着司机来接竹心。他们到了文殊坊里面的一家会馆。
文殊坊是市中心一处景点。那家会馆,在里面不起眼的角落,从外表看,只是普通的中式宅院建筑,朴实无华。可是门禁森严,仅会员才得进出。而那些会员,各个非富即贵,都不是简单人物。
在古香古色的中式餐厅包间,竹心见到了方子航。方子航已点了满桌菜,她一进去,他便先请她吃饭,说好吃完再谈失物。等吃饭毕,方子航又叫服务员上咖啡,然后将秘书叫进去,让他到车上拿手机。
咖啡送来,手机也拿来了。“昨天捡到手机的时候,本来就想给你,可你已经先走了。”方子航微笑着把手机放在桌上。
那是一部白色的苹果,崭新的,机身光可鉴人。竹心只看一眼,就怔住了。那不是她的机子,她的是前年买的联想V800。
那年苹果还没烂大街,价格不比现在便宜,白色尤贵,一部差不多要抵竹心两个月工资,对她来说,完全是奢侈品。她一看机子,心里就很不安,碰也不敢碰,只说:“领导,您拿错机子了吧,这不是我的,我的是联想,黑色的,翻盖的那种。”
方子航淡淡笑:“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送给你,你那部手机太旧了,这部是智能机,年轻女孩子都很喜欢。”
“您、送、我?”竹心直诧异,张大嘴盯着他。
“是。”方子航却气定神闲,端起咖啡,雍容闲雅地喝了一口。然后脸朝窗户,转过四十五度,欣赏窗外大丛凤尾竹。那目光渺远,神情淡漠,再经那毫无褶皱的银灰衬衫一衬托,气质更显卓尔,像韩剧里孤高优雅的男主角。
两人在一张桌上,竹心那张嘴结舌的样子,跟方子航一比,气质上就显市侩。她脑子还更市侩地冒出一些念头——她和这方子航,彼此非亲非故的,才见了一面,就给这么贵的东西,又挑这么豪华的地方吃饭,她再傻,也闻得出一点腥味儿来。
何况,当年她天涯、西祠、猫扑和腾讯弹窗新闻看多了,遇上这种事,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想到“某官员玩弄某某涉世未深的女性”这种狗血大八卦。
竹心的脑子就一直在转,既然已认定此君非善类,她就琢磨着,要怎么婉拒这突来的厚意。
脑中转了九十九道弯,最后,竹心还是选了最直白的说辞:“领导您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您可能觉得我不识抬举,可俗话说,什么马配什么鞍,我们小老百姓,用国产机就好了——物美价廉!您这机子我不能要,太暴殄天物了,您还是把原来那机子给我吧。”
“我觉得,对我来说,这机子也是物美价廉,和国产机也差不多。所以你用这机子,挺合适的。”方子航仿佛没听懂,只给她含蓄的微笑。倒让竹心觉得,人家或许就是喜欢乱送东西,顶多脑子有病,没什么污秽的想法。是自己想太多,思想太不纯洁。
可就算这么着,她也不能收。平白得来的好东西,她用起来也有负担。做人就图个坦坦荡荡,一清二白,天上掉馅儿饼这种事,她只当神话。过了信神话的年纪,她宁愿相信天上会下刀子。
竹心成功要回了联想手机。她的手机里,多了一个号,自然是方子航的。
打那天起,方子航隔个一两天,就会给竹心打通电话。每次也没说什么,只是寻常一些问候,无外乎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一向是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态度不咸不淡。他说话的腔调,亦是端端正正,从未有过半句轻薄之语,但他却又要让你明显感觉到:他对你有好感。竹心和他通了几次电话,才慢慢摸索出味儿来,她也才知道,他那人说话,态度表面正经,实则圆滑,实在艺术得让人难以形容。
总体上,方子航给竹心的印象,说好听点,是个温文尔雅,知书识礼,毫无官架子的谦谦君子。说难听点,是个九曲回肠,从不出错,十分谨慎的怪人。总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绝不能招惹。
竹心就抱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心态应对方子航,每回通话,她口气都是很冷淡,指望他知难而退。
可是方子航非但没有被她的冷漠吓退,反而更进了一步。
相识两个月后,某天中午十一点半,方子航突然出现在竹心公司。
他只带了秘书和一个保镖,秘书到接待大堂登记,拿了临时通行证,三人便去搭电梯。
他们前脚一走,前台立即电通总裁办。中午总裁正好在公司,秘书又慌忙将消息传达过去。不到半分钟,消息又传遍了行政区。方子航突然到访,着实出乎意料,事先也没接到任何消息。他来这儿,是公司犯了什么事儿?还是政府要搞突击检查?行政区内,人人都感心惊胆战,如临大敌。
公关和行政总监,亦在第一时间闻讯,立即扑到总裁室。总裁室里,三人面面相觑。几个眼神一交汇,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三人当下没说什么,立即整装,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悬着心,径直杀向技术部。
技术部里,起先也是一片金戈铁马来临似的提心吊胆。不少人见过方子航,只知道他是市上领导,不清楚具体职位,但这也足够让人紧张的了。方子航进去,就礼貌询问竹心在何处。因竹心去了资料室,主管便将方子航带到她办公桌前,又派人去催她回来,又亲自奉茶。
竹心几乎是和总裁他们一同到办公室。听说方子航来,竹心也很意外。方子航在她位子上等她,正和主管笑谈。
方子航见诸人神色僵硬焦急,自然知道是何故,遂抢在诸人发话前,摊手朝竹心那方一支,温文而笑:“大家不用紧张,我只是来请朋友吃午饭。”说着,又和诸人寒暄,气氛倒是一派和平。
几句之后,方子航就请竹心准备外出,许诺在午休结束前送她回公司。
众目睽睽,兹事体大,竹心不想去也得去。
还是那家会馆。因事先知会过,方子航他们刚去,厨房就开始上菜。“上两回吃饭,发现你特别喜欢吃辣的,所以点了几样湘菜和川菜,要不好吃,你再重新点,”他指着满桌菜,秀色可餐地微笑,“吃了,我们就在外面逛逛,你是本地人吧,我是刚来这边工作,一直都没时间到处看看,就麻烦你给我做回向导。”
一个半庙半商业街的地方,其实没甚可逛的。方子航心也不在景色上,一路只顾和竹心慢慢走,慢慢聊。那天,那里人很少,天气略冷,青石板的街道苔痕斑驳,格外空旷。他们行过一道道雕梁飞檐,穿过一式式门洞巷子,在午后微醺的日光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仿佛旧时的佳人才子。他们并肩的每个画面,都是一张不用PS的海报画,画里,只要有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显婉约,连游客大妈们跟商铺杀价、砍价的姿势,都透着古意的静好。
那天,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