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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祐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几分,只能勉强笑着问:“昨晚睡得可好?”
小蝶的嘴角是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唇间飘出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回答:“还好。”
“原来是阁下用兽骨磷粉在房檐下画了贵庄的标识。”小风朝辛祐拱拱手,举手投足间忽然生疏了许多。“那个标识还帮了我们兄妹一次,多谢!”
辛祐看了小风片刻,抱拳一笑,大大方方地回答:“何必说‘谢’?相见既是有缘。”
小蝶不知道小风说的是什么标识,但并不表示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辛祐一眼,又看了看哥哥。小风迎着她的目光点点头,眼神中似乎是说这些事情可以稍后解释。
景渊把他们沉默的交流收在眼底,又微微笑了,一抬手,招过几个人,继续说:“我们真是和易姑娘有缘分,我门下三位长老和易姑娘也是老相识——冰雷堂主赵兴,水镜夫人张忆娘,藏云楼主人冯骏。”
小蝶的目光从她熟悉的赵大叔、张婶和冯大哥身上掠过,柔柔一笑:“原来人家说的是真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真正明白另一个人。承蒙各位前辈在雍州多方照顾……怎么没看到小萼妹妹?”
残月山庄的庄主李残萼就在三位长老身后,早和三位长老一样神色尴尬,垂下头,连招呼也没打。
小风嘿嘿一笑,也向小萼拱手施礼:“我想,李庄主身边这二位就是百草门的京掌门和毒龙川的余教主吧?失敬失敬!我妹妹不懂事,竟然使唤您堂堂的残月山庄庄主,还望您多多包涵。”
“符、符公子,何必把人都说得那么险恶!”李残萼脸色苍白。她的相貌身材本来就像十来岁的女童,娇小玲珑的身躯在这山风中微微颤抖,更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飘去一般惹人怜爱。
小风好像也不忍心再讽刺她,只是斜睨着眼叹了口气,“是啊,人家是不险恶,只是我们太天真了。”
“有件事我真要请教景宗主……”小蝶昂然看着景渊问:“我兄妹何德何能?竟能劳动诸位大驾?”
景渊一笑,仿佛等着看她失态,平淡地回答:“无德无能,只是有些有趣。而且越来越有趣——我怎么也没看出易姑娘竟然是个准宗主。”
“人的际遇谁能料得到!”小蝶的声音既没有愤慨,也没有恼怒,越发镇定起来,“我们不妨把话都说开,免得有人死了还是糊涂鬼。你为什么要在我身边插这些人?”
景渊看她神色愈庄,也收敛了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你轻易解开了我们精心在曲光身上设下的毒,他们不服气,想寻你晦气,才一路打听你的行踪,赶在你前头设局。后来,本宗主看你是个人才,想收你入我门下,才让他们在你身边多观察些时日。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说了。我也要问你:你被你娘赶出师门是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诡计?”
小蝶苦苦一笑,“你费了这些心机,就以为别人也像你一样闲得发闷?我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她是我娘。我是真的被赶出师门。我也是真的以为别人都和我一样,虽然小毛病多,但不至于阴谋骗人!”
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但那灼热的目光却好像落在辛祐等人的身上,让他们更加垂低了头。
景渊看着小蝶庄重镇定的脸庞,心里不知是惊讶还是失望:她没有歇斯底里、痛苦流涕地指责;也没有咬牙切齿,对过去美好虚假的生活彻底否定;更没有虚伪地一笑而过,装作一切都无所谓……他真想知道:这看似镇定的外表下,那颗心是不是已经开始狂乱,那些纤细的神经是不是已经脆弱、不堪一击。他真想知道:过去的那些日子对她而言,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和她朝夕相处许久的人对她而言,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景渊拱拱手,朗声道:“既然我们都不至于冤死,不妨开始试药吧!祐,拿我药匣来!”
中毒
辛祐站在景渊身后,双手稳稳托着一只黑檀盒。听到这声招呼,他的目光从盒面精致的雕花游移到小蝶略微泛白的双颊上。小蝶不知是有意或无意,恰巧把头轻轻偏向一边,避开了他。
辛祐慢慢吸了口气,径直走到小蝶面前,一字一句说:“请易宗主出药一观。”
小蝶的眼睑似乎颤抖一下,唇边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辛祐?我早该知道‘阿牛’这样的名字配不上你。”
辛祐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静静看着小蝶,仿佛请她试着理解。然而小蝶只是垂下头,从怀中摸出一个缎面小盒,扭头交给身后的孟小霞,自己却倒退了几步。
“师姐,你把药端过去。让景宗主仔细看看,免得人家疑心我会捣鬼。”小蝶说着,默默瞪着在几步开外微笑的景渊,也不甘示弱地微微一笑。
辛祐不再说话,仔细看着小蝶柔皙的手指捻起木盒中的黑丸,把它放在鼻端轻轻一嗅……在那个瞬间,她的眉间扬起一丝浅淡的不安,而辛祐的心也随着她的眉头骤然一动,在那个瞬间忘了自己是该看着这颗重要的药丸,还是该看着她……
景渊也在细细考究小蝶的药丸。当他在鼻端轻嗅气味时,隽秀的双眉猝然一拧,让手托药盒的孟小霞心惊。
小霞不是没有见过风致潇洒的男子——师弟小风在少年时就一表人才。自从知道他的父亲是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美男子,小霞才明白他的相貌出类拔萃是来自优秀的传承。
但面前这个男子却更令人惊叹。小霞甚至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父母生下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她从没见过如此高挑的男子,她也没见过哪个男子有如此白皙的肌肤,更没见过谁有他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即使哪个人拥有他这样让人过目不忘的样貌,也难以和他相提并论。
因为他是毒宗的宗主,拥有独一无二的才华和天赋。
他表现出的那种气度,正是小霞向师父学了多年而没有真正掌握的。直到看见他那种自信而淡漠的微笑,小霞终于知道:有些东西与生俱来,不论其他人如何挖空心思,也学不到。
小霞不知道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和小蝶之间发生过什么。小蝶过去的三年,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小霞只知道:当她师妹和这个男人一起出现在碧波崖上,任何看到他们的人,都不会相信她的师妹能在这场比试中获胜。
上天给了这个男人生为一代宗师的气度、外貌和能力。
景渊把药丸放回盒中,用最平静的声音对小蝶说:“这不是毒药,是一味很好的解毒剂。易宗主,你该知道,我们比的是‘毒药’,不是‘解药’。”
“什么是毒药?”小蝶没有理会周遭的诧异,把药丸放回辛祐的匣中,秀眉一弯,冲景渊狡猾地一笑:“毒药就是能毒死人的东西。”
她顿了顿,直视着景渊的双眸,口气飘忽:“听说您的体质特异,百毒不侵。我很好奇,想知道您怕不怕‘解毒剂’。”说到这里,她的微笑变得冷清:“对您来说——这就是毒药。”
景渊绝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瞬间的呆怔之后,他忍不住鼓掌长笑:“做得好,说得好!我还以为自己对你有所了解,看来还是远远不够。怪不得你母亲挑了你——易宗主,趁我们现在还能站着说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把解药当作毒药给了我,呆会儿你中毒,要怎么解?”
小蝶脸上那个冰冷的微笑也消失了,“我不会轻易死掉。”
景渊听了她苍凉的回答,心中某个地方忽然有些松动,几乎脱口而出:“你总是这样出人意料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小蝶面无表情地反问:“景宗主已经看好了‘毒药’吧?我们可以各自写解毒方法了吗?”
景渊的嘴边荡开一个微妙的笑容:“可以。请便。”
在他们各自转身的时候,碧波崖头忽然响起一个清冽悦耳的声音:“两位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热闹的场合,竟把千里迢迢来观战的客人晾在一边。”
小蝶听了这句话,不明就里,探头张望去找说话的人。
一个身材窈窕的红衫女子不慌不忙地走上来。
小蝶从没见过这个女子,但她必须承认:这是个很会穿衣的女子。
她那一身素罗价值不菲——那由红而白染就的裙裾有个好听的名字,“雪浪披霞”。这条价值数两黄金的裙裾,配上她天然素净的面容,更显得其人艳而不媚、素而不薄。她头上不过一珠一翠:小巧的宝珠簪斜斜插在仰月髻边,精致的翠玉钗仿佛是随意点缀。可是这一珠一翠却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一头青丝有了柔雅的朝气。
小蝶疑惑地看了看景渊——他刚刚拿起毛笔的手又放了下去,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但眼中那一抹不满和不屑却没有逃过小蝶的观察。
景渊身后的余香和京雪棠一步拦在那陌生女子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说:“兰姑娘请止步!”
“我大老远从海天山庄来,怎么在这里‘止步’?”这位兰姑娘并不气恼,仍旧一脸柔和,“想必那一位就是药宗掌门易姑娘。”她扫了景渊一眼,嗔怪道:“景宗主不为我们介绍么?”
景渊没有多话,对余香和京雪棠打个手势,让她们退到一边,却也没有为小蝶引见这个陌生的女子,而是冷淡地说:“兰姑娘,令堂对在下的关心,在下心领。只是这个场合实在不值得劳动尊驾。一会儿有人中毒,免不了失态,让兰姑娘笑话。”
“我什么时候会笑话人?”兰姑娘收敛了笑意,默默扫了景渊一眼,“景宗主真是多心!我这次来,只是想自己看个热闹,又不是打着我母亲的招牌来主持公道——决不会让江湖上的朋友们以为你们毒、药二宗都拜在我母亲门下。”
听到这里,小蝶已经非常好奇,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景渊深深看了兰姑娘一眼,对小蝶说:“这位兰姑娘是武林盟主兰夫人的长女。”
“我叫月怜。”兰月怜冲小蝶款款施礼,“早就听说易姑娘是易天大侠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灵气逼人。”
小蝶朝她点点头,算是回礼,又向景渊微微一扬下巴:“可以开始了么?”
景渊正要答话,忽然听到碧波崖下又是一阵喧闹:“姐姐,等我等我!等我到了再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