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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方战,季时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包括他对自己的想法,自己对他的感情。最初也无非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走近,自然方战留给她极好的印象,再到后来结识了不少官员,依旧是出类拔萃的,甚至更让人敬佩他的为人,作派品行行事的确没得说。如果不是后来那些敏感的细节,她或许把他当成一个不错的朋友。
被一个优秀的男人爱慕,季时年承认自己也有小小的虚荣心。记得一次无聊看电视里的心理访谈节目,一个漂亮优雅的女子就是因为被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成功人士爱慕追求而迷了心智,以为遇到真正的爱情,几乎放弃家庭,执拗地要离婚,丈夫爱她爱得厉害,万般无奈之下求助电视台。那女的泪眼婆娑,最后在主持人的询问之下才承认,其实已经和成功人士分手,那个男人在开始几个月的追求之后,面对她真正要离婚的问题时,突然退缩。
女的也是极高傲的,职业好,长的漂亮,人也诗情画意,颇有才气,否则丈夫也不会爱她到这种程度。虽然后来那男人再度找她,女人算是理智也算是自尊,却不肯再回头续情。因为有了感情的游离女人也断断不肯原谅自己再昧着良心欺骗丈夫,不愿因为那个人付了自己,又回头找旧的窠臼,索性决定惩罚自己到底,离婚算了。
季时年当时觉得荒唐,那女人和丈夫也是校园情侣,上学时候校风严谨居然还可以偷偷摸摸早恋,结婚了,任谁都以为成正果了,反而不堪一击。她以为是那女人太虚荣,可当后来方战透露出这样的情绪时,她在最初的小欣喜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虚荣了。这种虚荣与金钱物质无关,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对自己魅力的虚荣。
如果不是想起那宗节目,季时年未必可以谨慎而退。凭心而论,与周裕之相比,方战的魅力并不差到哪里,反而因为阅历沉稳,也因经历的人世有着中年男子的些微忧郁而产生的醇厚,这甚至比年轻阳光吸引人。这样的男人站在那里,即使不说话,不做事,对很多女人,该是有瘾的毒药,何况他还温柔地关注你的一切。
季时年听过男人对女人的论调,有的男人喜欢女人想拥有,想成为女人的丈夫,有的男人喜欢女人只是想占有,将女人收纳为情人。方战对她又是哪种心态?而如今,她又打算以哪种心态来面见方战?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
现在很好,春节去了西藏,阳光真好啊,绝对是疗伤级的。
谢谢你们等我,安慰我。
、美人心计
方战给季时年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季时年刚要问您的房间在哪里,方战直接说我去你那里吧。季时年反应过来开会的人大多安排在一处,她现在这样晚过去,怕是不太好。
片刻之后,门铃响。季时年深呼吸,整整衣服,站起来开门。
方战站在门外,胳膊上搭着风衣,身上不过一件灰色的开衫里面穿白衬衫。
请方战进来,季时年忙着倒水冲茶,茶好了,又打开冰箱拿出冰镇的饮料放到桌上,仿佛不够,又要回身找其他时,方战说话。
“我不喝,你有话就说吧。”
仿佛一道符咒一下子把季时年定在那里。
“我想您帮帮周裕之。”话出口,人也豁出去,回头坐下直视方战的眼睛。
方战不动声色,身体调整成舒服的姿势,“你怎么知道我会帮周裕之?”
“我不知道,只是想请您帮忙。”
“周裕之的事情往大了说,那是扫黄□的对象。”
“可他不是。您要相信风华,之前政府和风华也有过合作,风华倒了,岂不是说政府也有疏忽的时候?”
“政府当然不会有问题,风华却可以自甘堕落,和政府合作过的企业有很多,国家领导人视察过的企业倒闭作假的也多,可是你敢说是政府或者领导眼光不够,有问题?我是对风华寄予厚望过,甚至和周闻生父子关系都不错,但风华如果犯法,我照样会不徇私情。”方战说完便看着季时年。
季时年本挺直的背有些微微地佝偻,政治上她实在是幼稚,她以为用风华和政府的良好合作可以使方战相信风华的清白,却被这样冷淡地告知政客的道德洁癖。
“那就是说您也帮不上忙了吗?”
“我要说明两个意思,第一,这不是帮忙的问题,如果风华清白,政府自然会主持公道。第二,我不是公检法,我的看法仅代表我自己。”
“那就是见死不救,我知道您也刚从这潭浑水里出来,巴不得再不近身。” 口气带着些微的强硬和嘲讽。
“你这是求我还是在逼我。求人帮忙不是你这个口气和态度。”方战站起来,脸色寒冰一块。
季时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任性,如果说方战不帮忙是完全有理由的和立场的,只是自己不能这样连一星半点儿的消息都没得到就铩羽而归,慌忙跟着站起来,心里急忍不住拉住方战的胳膊。
“你等等。”
方战站住,季时年站定抬头看方战的背,眼神游离怯懦,最后终于定住,“你……可不可以等等。”
方战缓缓回头,盯着季时年的眼睛,“你想好最坏的打算了?”
季时年牙咬着下唇角,手里却抓得更紧,只是不说话。
“那你说说看你能做些什么?”
方战似乎是在逼她,每个字都毫不留情戳到她的自尊和心上。
“听你的。”
“真要听我的?我说什么都算?”方战的声音突然带了怒气,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有黑云摧城的压迫和震怒。
季时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方战,从来在她面前方战都是谦谦君子,她没应付过,羞辱之极,难为情地低下头,几秒后突然撒开方战的胳膊,几步走到门边,挂了锁,又急步走回床前,抬手脱掉外衣,再伸手到后背,刺啦一声拉开后面的拉链,轻薄的羊毛裙缓缓地从一侧的肩上微微滑下来。
男人可以为知己者死,女人却要把身体献祭才能走到最后。
方战不动,眼睛眯起来,声音冷冷的,“你是自信自己足够倾国倾城,还是觉得我立场不够坚定可以背叛原则?”
这样的委屈和羞辱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致命的,不是灵魂的堕落,只是迫于形势,而无法选择的对身体的抛弃。季时年单手掩住一侧的衣服,索性无畏地看着方战,半扬着头,“你难道没有想过?”
“还真是幼稚。”方战突然笑了。
“如果换种方式也许更好。”向前几步,几乎要贴着季时年的身体,举手要抚住季时年的脸,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灯光下细腻柔滑的肩上。手下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季时年微微发抖的身体。
“哪种方式?难道你愿意给我婚姻?”
方战一顿,婚姻,他不是没想过。婚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本来是算不上问题的问题,他可以娶任何一个华籍的未婚女子,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季时年却是例外,她的国籍注定他的婚姻成为让人挠头的事情。爱德华八世,爱美人甚于江山,因他是国王,所以成全了千古美名,他方战一个小小市委秘书长,放弃权力与前程,不过是一介布衣,古人怎么说来着,士之怒,流血漂橹,布衣之怒,以头抢地尔。激不起任何浪花,即使是闲人谈资,也只几个月而已。爱情和江山权力的选择,于他从来不是英雄的两难悲壮,只不过是寂寂无名小辈的可笑。
如果她愿意,除了婚姻名分外,但凡别人给的起的,他也不逊。
“未必是婚姻才可以让人相守相爱。周裕之能给你的难道就是这些?”手指一顿。
“你的逻辑也许有道理,可是对我不是。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女人就是一个空间,他愿意在这个空间里生活,如果不够爱不够真心,女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容器,情人,说到底是身体的容器,就是浪漫的红颜知己,也不过是精神垃圾筒。”
季时年压抑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才把话说完,方战的手指无疑是罪魁祸首。她的身体冰凉,方战的手指温暖,却传达出更凉的旨意,寒意穿过斜肋直透心底。季时年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太自不量力。小时候父亲批评她太以为自己能行的话袭上心头,今天看来又犯错了,以为可以控制事态,却毫无力气地看自己被对方视若玩具,把玩于手掌。一时想要退却,心头所想,身上的毛孔亦风声鹤唳。
“理论倒是特别,可还是理论派。”方战撤后一步,似乎叹息一声。
季时年此时微低着头,方战的后撤给了她一些气力,却仍然让人窒息。那些手指如此绵密无间地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抚触。心恐惧起来,她小觑了一个男人的欲望,方战再温文尔雅,对待现在的局面也不可能保持镇静,分明是自己的任性和恣意激发了他的兽性。然而,这难道不是她所做过的打算?
这样的手并不如平日里握手的温厚,季时年想起某次跳舞,那手有丝丝的凉意,如蛇的信子跳动着挑逗濒临崩溃的神经,有那样的瞬间甚至想贴上去,随着它舞蹈,就如现在,觉得好累,或许拯救风华这样的重举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担得起的。精神萎顿下来,身体不由软下来,脖颈也不再挺得那么直,意志不再坚决。
那只手敏感地感觉到季时年思想身体的变化,另一只胳膊轻轻一圈,季时年的身体便如被强风摧倒的花枝,又如被法师催眠的公主,无力地靠过去。
方战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扶坐下来,把头扶靠在自己胸前,好半晌,“我不能给你婚姻,但或许我会是你的福人。”
季时年知道那样的潜台词后面意味着什么,泪意上涌,濡湿了衬衫,一片水渍慢慢扩大。彷徨无助,绝望引诱,她居然挑了这样一出戏上演。
方战并不等季时年的回答,扶起小小精致的头颅,俯身下去。季时年挣扎,这样的姿势却更觉乞怜,整个人还是没在方战的怀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人被轻飘飘地托起又落在某处,鼻息间陌生的气息,却并不难闻,近在方寸的脸一下幻成劳伦斯的,一下幻化成周裕之的,一下又是方战的,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却又像要逃避什么反而使劲闭上眼睛。
心里清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是不难过,只是这种难过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