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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男步。”沈列补充道。
说笑之间,晚餐过半。服务员迟迟不给羊排煲加汤,酒精炉的淡蓝火苗一蹿再蹿,眼看就要干锅了。章远喊:“服务员,加水,给你十秒钟!”
“字数太多,没用的。”李云微说着,大喊一声,“小姐!!”
隔了两桌的男生都回头望,其中一个头发短短的男生盯着李云微上下打量。在她恼怒得要骂人之前,他起身走过来,“你是……李云微?”
“你怎么认识我?”她蹙眉。
“我是常风的黄金搭档啊。”男生爽朗地笑,浓眉朗目,“不认识了?”
“啊!许贺扬!咱们一个小学,你是四班的吧!”李云微拍手,“我想起来了,啊,你不是初中毕业就来北京了?”
“对,来这边附中的数学竞赛班,后来就保送到这个大学了。”
“真是好久不见,你都一口京腔了。”李云微笑,“这儿还有两位老乡呢,都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一介绍过,她一指何洛的方向,“你们两个,现在还是大学校友呢。”
“你是章远?”许贺扬讶异地看着他,“我早就听说过你,一直没有见到。”
“你是……”
“许贺扬。”他又回头向李云微解释,“我常常在小学奥赛获奖的名单里看到你这位同学。有一次,我得了全市一等奖,听说共有两个一等奖,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谁知道一看,靠,居然还有一个满分奖!喏,就是这个家伙。”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儿。”章远想了想,“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何洛啊了一声,“这么威风,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章远微笑,学小马哥的语气,“我不搞竞赛很多年。” 。。 。。
Chapter4 两个冬天·一(2)
“听说初中全省数*赛前夕你打球骨折,如果当初继续走竞赛这条路,也许就是你来北京上高中了。”许贺扬抬手,佯作擦汗,“万幸!”他又说,“不过现在也一样,殊途同归,我们又跑到同一个学校了。对,你哪个系?”
“我来看她。”章远翘起拇指,点了点何洛。
“人家是三好男朋友,特地来看何洛的。”李云微笑。
回去的路上,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何洛的头发上。章远伸手拿下来,“银杏叶一黄,北京的秋天就来了。”
“怎么忽然这么煽情?”何洛笑道。
“那时候说等上了大学,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也可以陪你一起去看红叶……”章远捻着叶梗,“这个带回去,做书签。”
何洛片刻无语。“以后,总还有机会的。”她说。
“十一”长假转瞬即逝。章远走后,何洛无限怅惘。
开始怀念他在的每一天,校园内处处有他的影子,食堂里、树荫下、超市中……甚至每每路过宿舍楼门厅的宣传板,都会有听到他声音的幻觉,“懒丫头,才起吗?”
周欣颜说:“章远不如不来。以前何洛不过是偶尔叹气,现在倒好,天天唠叨,简直是祥林嫂。每次进了食堂,她还非要坐在他们上次吃饭的地方。”
校学生会招新,沈列跑去当了一个小干事。课间时,他说:“干事,真是干事儿,天天被支使着跑来跑去的,复印、打印、分发传单,民工啊。”众人笑,问他那又何苦。沈列一挺胸,“有好处的,下周体育部组织去看男篮国家队和美国前NBA代表队的比赛,我就是联系交通事宜的工作人员,也许还能搞几个签名。”
“啊,那能带我混进去吗?”何洛问。
“前段时间发票,你怎么没领?”
何洛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发呆,于是笑着叹了一口气,“算了,那我就不去了。”
“我再帮你问问吧。”沈列飞快地应下来,“交给我好了!”
他交到何洛手中的却是一张工作证。“这么牛?”何洛双眼一亮,“那我岂不是可以混到球员身边了?谢谢啦!”
“你当然要谢我,这可是我自己的证件。”沈列双手插兜,脚跟一踮一踮的,“没有多余的票,我就不去了,反正我对篮球兴趣不大。”
“啊,这怎么好意思?而且,你不是还要联系交通?”
“部里其他人会搞定的。”沈列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一笑,“其实啊,我就是一个革命螺丝钉,还是边边角角作装饰的,少了我,社会主义大车一步也不停。”他的语速像机关枪一样。
何洛实在很想去,也不谦让,说:“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她去时还特意带了三五个胶卷。
比赛结束后,她和章远在电话中说起这件事。
章远说:“看你兴奋的,我还以为你见到乔丹大叔了呢。”
“我也以为会有老牌NBA明星来,谁知道都是当年的三线球员。”何洛笑,“不过看现场还是挺爽的。我冒着被清除出场的危险,一直混在VIP坐席区,照了很多很清楚的照片,改天寄给你吧。”
“那你的门票是多少排的?”
“我没有门票,沈列把他的工作证给我了。他现在跑去校学生会混了。”何洛兴致勃勃讲了学校里众多新闻、应接不暇的讲座,亲眼看见商业、演艺、文化各界名人。她又问,“对了,你们那边的社团没有去拉新生吗?都没听你说过。”
“我对社团、学生会什么的不感兴趣,也特别不想去给某些学生官僚捧场。” txt小说上传分享
Chapter4 两个冬天·一(3)
何洛忍不住笑,“也有为民请命的干部,对不对,章、大、班、长?”
“其实很累。我想我不大适合。”章远顿了顿,“你知道,我其实是个散仙,不大喜欢这些条条框框。我整天嬉皮笑脸、玩世不恭,而且又懒又没时间观念……也不善于团结在辅导员周围,入党也不积极……被迫辞职是早晚的。”
“很深刻的自我批评啊。”何洛说,“其实学生会和社团组织的活动也很多,不都是官僚。”
章远又补充了一句,“生活精彩的只是你们学校,我们这边比较无聊。”气氛突然凝滞,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期中考试接踵而至,何洛无暇分身,也没有章远的音讯。
原来,他还是介意学校之间的差异。何洛有些黯然。莫非两人之间的对白,再不可能如高中一样随心所欲?
或许他也在期中考试。何洛预备给章远打一个电话,打算选几个话题,兜兜转转能想到的,都和学业有关。
已经彻底被考试洗脑。
故乡已经北风萧瑟,两三日后便下了这一年第一场大雪。北京依旧晴空万里,透过银杏金黄树叶的罅隙,天空更显深幽。
夜里,何洛独坐在寝室里。
临近九点时,她去电话亭前排队,哪怕跟他只讲三分钟,问问天气也好。
前面的一个女孩子似乎也是大一新生,带着哭腔形容化学实验课上如何捏碎了一只小试管。何洛听得真切,想到掌心一片片小碎玻璃,头皮发麻。对方应该是她的男友,软言安慰,女孩子哭哭笑笑地撒着娇,一会儿又压低声音窃窃地说起缠绵的话来。“想不想我啊,有没有每天抱着我留给你的熊熊……”
渐渐轻不可闻。
似乎从没有用这样娇嗲嗲的声调和章远讲过话,何洛想,不知道如果这么说,他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笑骂自己神经短路,还是会哈哈一声,然后学她的语气呢?终于轮到她了。给章远打了传呼,站在小黄帽下等着回话。
有同学过生日,将一身臭汗的章远从篮球馆拉到饭馆。他被熏了一身的烟酒气,回到宿舍已经赶不及去浴室,于是打了两壶热水。在水房里洗头洗到一半,同寝室的“阿香婆”站在走廊上大喊:“你的传呼响了,北京的号码!”
章远顾不得冷热,急急忙忙随便调了一盆水,三两下把泡沫冲掉,拿毛巾抹了两下头发,便跑进门抢起桌上的BP机。
秋风惊起落叶,已经带着凉意。时间一分分流逝,何洛拉高衣领,望着漫天寂寥的星。
后面的男生不断问:“同学,还要多久?”
“再等五分钟,好不好?”
“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你不打,就不要占着地方。”男生开始抱怨。
“唐僧!”何洛愤愤地想。她转身说:“你是想让我等五分钟,然后说上五分钟,还是现在就打给家里,然后说上半小时?嗯?”她毫不客气。
“五分钟,你说的啊……”他仍然絮絮叨叨。
何洛冷冷瞪一眼,他才不甘心地闭嘴。
滴答滴答,似乎听到时间的脚步声。男生不再抱怨,但时不时地掏出打火机,啪地按亮,照着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何洛初时愤怒,但一转念,或许他的家人或情侣也在远方焦急等待着,心便软下来。
一闪一闪,细微的火苗伶仃摇曳,终于被一阵风吹灭。
“我不等了。”她低低地说。那男生幸灾乐祸地嘁了一声。
已经二十分钟。
章远一路跑出去,刚刚下了雪,几乎没什么人在夜里吹着风打电话。他很快找到一个电话亭,塞了电话卡进去,发现机器居然冻得连液晶屏幕都不亮了。他又跑到辅导员的办公室,一遍遍拨过去,那边总是忙音。仔细看了看传呼的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前。
北京应该也降温了,谁会在冷风中等这么久?章远有些怅然。
“十一”之行可谓喜忧参半,重逢的喜悦来不及细细回味,便被种种烦乱的思绪掩盖。当何洛说沈列“又能显摆,好像无所不能,关键时刻就出糗”时,对他无异于当头棒喝。章远心中明白,何洛不会指桑骂槐,但她是脚踏实地的人,这样咋咋呼呼的自己,对她而言是否太幼稚、太跳脱?她已经振翅高飞,他依旧停留原地,除了责怪自己高考前的年少轻狂和盲目自信,又能埋怨谁?
章远尽量将不快藏在心里,然而他感觉得到,自己语气间的犹疑和烦乱终究还是被何洛捕捉到了。为什么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孩儿?他不禁想起“阿香婆”天天倡导的高论——“女子无才便是德”,找一个完全仰视自己的女孩儿,感情会比较轻松。
然而,何洛偶尔迷糊偶尔慧黠,羞涩沉吟,浅笑轻颦,在他眼中都是难以言述的好。回想当年,与她一应一答之间如沐春风,少年矜持是唯一障碍。
章远痛恨此刻的疏离与隔阂。
走在回去的路上,才发现自己仍然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