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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年级第四。
她的头发被北风吹得有些乱蓬蓬的,夜色如水墨般浓稠隽永,他的目光在她光洁白净的面孔上流连,她的鼻子也是那样小小的,但很秀挺,显得倔强——还轻轻一抽一抽的,不知是冻的还是……
他忽然感到心神渐渐的有些浮离,不消片刻,又悄然回归。让他的呼吸也不由放轻了些许,她看上去太纤细,他生怕自己呼吸重了会将她吓到。
他对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孩儿产生了淡淡的怜惜,甚至看到她似乎是难受却极力忍耐的模样,也不由替她难受起来。这种感情在过去,在过去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他都未能体会到。那会儿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以至于在往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只要一回忆起他那还正当飞扬年少,挥斥方遒无所顾忌的,如花儿一般绚烂的青春年华,总要带上几分无法抑制的强烈痛楚。
可是现在的他才二十一岁,称他为“男孩儿”一点也不为过。他的人生顺遂不已,优秀的家世优秀的成绩加上漂亮的外表,他被太多女人宠坏,那些倾倒在他休闲裤下,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孩子给了他过多的自信与骄傲。他不知道程蔓的那番话对于她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几乎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他只心想他大概是喜欢这个女孩的,她很特别,而且扮猪吃老虎的架势很可爱,也能让他开心,索性就在一起吧,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秦准,我喜欢的人今后是要和我度过一辈子的,如果你不能许我一个未来,那么请你不要招惹我,我跟你,不是一条道的。”
所以他听了也仅是挑了挑眉头,语气随意的道,“你怎知我不能和你过一辈子?况且——”他淡淡的笑了笑,忽而倾身过去。
他弯腰的姿势仍然非常的帅气,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朵上,轻轻的痒痒的,空气中有暧昧的因子渐渐将他俩围住。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会像程观越一样,我会对你好,不让你伤心。”
说罢,他退了几步,月辉下他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痕看着她,胸有成竹。
随后他如愿看见程蔓如撞鬼了般蓦然放大的瞳孔。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宿舍楼下的灯光有些暗,照得她的眸子琥珀玛瑙般晶莹剔透……可爱得无以复加。
他唇角弯得更加厉害。
程蔓心里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
“你都知道了?”她问。
不是不尴尬狼狈的,当隐藏于心底深处,从来不愿他人知晓,只想就这么藏着,自己一人的甜蜜酸楚,就这么藏着一辈子也可以的秘密——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外人识破。面对他,她忽然生出种无处遁形之感。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他意味深长的道,见她眸光微闪,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话要说,就开口拦了她说话的机会,“你快给我个痛快,到底选哪一个?”
她嫩白的脸颊顿时粉红一片,给气的,“你!我有的选吗?”
“当然有的选,我也没直接抢了你做压寨夫人对吧?”
她只觉一股子气血直从脚底涌上大脑,恼怒的道,“这,和抢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土匪头子。
“你见过这么帅这么有型的抢匪吗?”他眼中的笑意愈来愈盛,“你说话怎么总要停顿一下,因为我向你告白,紧张得结巴了是吧?”
“别紧张,我给你十秒钟平复心情——10、9、87654321好时间到,你可以做决定了。”
“……”程蔓沉痛的闭上眼睛,几乎不想与他说话了。跟这种人没话好说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上。
“程蔓。”他又唤她。语调在叫她名字总是微微上挑,舌头绕了个小小的弯残留在舌尖,好似有些刻意却又无比自然的带出暧昧迷离的味道来。
程蔓抬眼望向他。
而对面的这人,正用他那双无论何时看都是漂亮勾人的眼睛注视着她,嘴角的弧度从容不迫,他的口气忽然变得正经无比,
“我再重复一遍,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很好,不让你伤心。”
“请组织给我一个机会,考验我,监督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如月光的清辉般越然,低低的蛊惑人心,“程蔓,我们在一起吧。”
许久之后,程蔓回头过去想想,明明没有找到心动的感觉,当初她为何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大尾巴狼秦准?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后来只能下定论:都是情人节惹得祸啊。
在离2005年的情人节结束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的时刻,程蔓乖乖缴械投降。
她望着他夜色中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慢腾腾道,“男朋友,还有五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到时候我就要睡大街了。”
秦准不语,忽然俯□,飞快地在她启开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心情极好的笑道,“女朋友,这是定情之吻。”
这回,程蔓的脸确确实实烧红了,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的瞪他。
这个人还是这么轻浮。
他却单是笑,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她一巴掌拍开,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他微错愕了下,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她脚步一顿,又转过身跑了回来,胡乱抓起他的右手往他的手掌心塞了个东西,冰凉冷硬的——拿起定睛一看,竟是一瓶男士香水。瓶身线条雅致简洁,一看便知花费不菲。
这时就听程蔓道,“本来是打算放在卫生间当空气清新剂的,现在给你好了。”她说完,看也不看他,扭身哒哒的跑走了。前方的宿管阿姨正要关门,他只听她在边跑边嚷嚷“阿姨等等别关……”,从头到尾她头也没回,就这么跑进了宿舍楼,转眼那娇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秦准立在原地,看着她在视线里一点点消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瓶差点成为厕所空气清新剂的香水,心中只能忆起她刚才执起他的手,女孩儿的手真是柔软,像没骨头似的,连那指关节都是柔软的,肌肤接触在他心底带过一阵细微的战栗的电流。
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不知如何去排解。
索性就这样了,他勾起了嘴角,眸光深邃的想,这香水……算是定情信物了吧?
程蔓很少这么晚回寝室,几乎是踩着宿管中心查房的点才回,又是情人节这个特别的日子,要想229寝室都是些什么人——八卦三人组如果不能从程蔓嘴巴里瞧出点东西来怕是要彻夜难眠。
于是乎——
阿毛打头阵:“老四,蔓蔓,小蔓蔓,给姐讲讲今晚是否有艳遇对象……”
杜晓培跟进:“艳遇对象我们认识吗?”
老刘一旁做深沉状:“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加上天干物燥,能出什么事……”
程蔓瞟了那三人一眼,没什么太大情绪,嘴角抿了抿,说,“那个什么,我好像有男朋友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
很多年后,荏苒岁月已模糊了记忆的面容,程蔓有时候也会想,命运这东西果真玄妙,它总能在不动声色之中要么让人陷落深渊危险却不自知,要么蓦地刺来一刀,让人痛彻心扉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大大的荒谬的玩笑。生活不是乌托邦,随便一点什么也能戳破击碎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信仰与梦想,叫人在百般受挫后只能无可奈何的臣服于命运的脚下。
十八岁的程蔓,觉得谈恋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的生活单纯而充实,每天早早就会爬起,洗漱完毕吃完早点后去上早读,接着就是往返于教室,学生会办公室,餐厅,宿舍——四点一线,她喜欢按计划做事情,该干什么该完成什么在前一天晚上都会用便条纸列出来,待到次日一一付诸行动。她的生活在她的掌控之下忙碌规律,但并不枯燥。
可有了“男朋友”到底不一样。以前寝室里只有阿毛有男朋友,那是她总有几分纳闷,为什么这两口子就“你吃饭没啊”“今天有没有想我啊”“今天谁谁欺负我”诸如此类的话题能翻来覆去的说上个三四个小时?明明五分钟就能说完的事儿,就让他们这样白白便宜了移x公司。
情人节后第二天一大早,一个电话将程蔓从沉沉的睡梦之中唤醒。这日是周末,寝室几个人没到八点是不会起床的,而那铃声就在这个寂静的清晨兀自尖锐的响起来,刘德华大哥在那儿欢快的唱:恭喜你发财~
睡在程蔓上铺的老刘正陷在坐拥后宫美男三千的美梦中无法自拔,迷迷糊糊的被猛的吓醒,张口就骂:我擦,还我美男!
程蔓也是一个激灵,睁眼条件反射的在床上东摸摸西摸摸,终于找到搁在枕边的手机,看也不看就摁下接听键:“喂……”因初醒而低哑的嗓音里还透着股浓浓化不开的睡意。
那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传来一声轻笑,对方口气熟稔道,“懒猪,起床了,陪我吃早饭。”
是他啊……
程蔓缩在暖和的被窝里,脑子渐渐清明了些,才六点多,又是大冷天,她实在不愿意起床,正想着推脱的理由,就又听对方淡淡一句,“你不下来,我可要上去找你。”
程蔓不语,心中寻思着宿管阿姨肯放你上来才怪。
似猜到她的心思,秦准沉吟道,“就说我女朋友程蔓大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我……”
“……你等我五分钟吧。”
深冬的早晨,寒风凛冽,呵气如雾,程蔓跑下楼时秦准正站在楼下等她。即便是那么早,也没见他有半丝萎靡疲惫,反倒是在望见她时笑了起来,眉眼瞬间无比生动,神采飞扬。程蔓心里不大舒服,这个人太口无遮拦,显得过于轻浮。
秦准心情倒很好,小姑娘很守时,说五分钟就是五分钟,不似以往他的那些女友,没半个小时化妆打扮说什么也不会下来……她却是脂粉未施,面上干净清爽,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扎了一把,几揪头发乱七八糟翘着,粉色的短羽绒服蓝色牛仔裤,不知怎么的,若是别人穿了只是普普通通在平常不过,可由她一穿,看上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