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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拳头砰砰砰砸窗子,然后又趴到车前盖上砰砰砸前视窗,边砸边叫:“你倒是出来啊你,哎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啊你!”
镇医院挺小的,陈二胖这里敲锣打鼓,很是惹人注意,很快周围就站了一圈人,有几个在医院里帮忙找人的车友也被吸引过来了:“胖子,你趴车盖上干嘛呢?”
陈二胖气坏了:“这女的,跑人车子里算怎么回事呢?”
任凭他这儿怎么发飙,里头的姑娘就是不挪窝,可把陈二胖给气糊涂了,过了会那几个喇嘛和藏族人也过来了,央宗先认出来:“是拉姆,拉姆在这儿!”
后头的桑珠活佛松了一口气,央宗和那两个喇嘛也过来敲窗户:“拉姆,开门,不送你去拉萨了,送你回桑扎,好不好?”
拉姆抱着膝盖坐副驾驶上,就是不吭气,后头的车友给陈二胖支招:“打电话给岳峰啊,让他带车钥匙来开门啊。”
陈二胖吐血的心都有了:“钥匙让她拔了!带在车里头呢!”
说完了,气的又是一通敲窗。
不知道是不是几个人敲窗的声音太吵,把拉姆给气着了,她突然在副驾驶的座上跪起身子,刷刷几下子把车窗摇下来,对着陈二胖恶狠狠吼了句:“我的车!”
陈二胖也贼精的,一见车窗摇下来了,迅速伸手进去开车门,拉姆没想到车门就这么被他开开了,眼泪差点都出来了,陈二胖满心没好气的:“下来下来。”
拉姆拼命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往主驾驶座上缩,陈二胖慌了,那边都是方向盘把手变速杆什么的,让她这么乱动一气给带起来了还得了?他赶紧探身过来拉她,刚拽住她胳膊,她就不行了,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的车!岳峰的车!”
陈二胖先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说:“你说什么?谁的车?”
他盯着这个姑娘看,忽然觉得,这姑娘的眉目挺熟悉的,似乎在哪见过。
僵持中,身后传来岳峰的声音:“胖子,你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我想感慨一句,棠棠的脸皮也真厚,还没结婚呢就把人家的财产占为己有了。小峰峰,你家总总正告你一句,如果将来准备结婚的话,签个婚前财产协议吧,你媳妇儿多狠啊……
137、第⑧章
陈二胖没挪窝儿;直觉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要想起来了:“哎,峰子,她不就是那个……那个……”
话没说完,被岳峰揪住后领口狠狠搡到一边去了。
岳峰盯着拉姆看,拉姆在那被陈二胖气的直哭,低头拿手背抹眼泪;抹了一阵子抬头看岳峰,目光相触的刹那;岳峰突然就站不住了:“棠棠?”
拉姆跪起身子盯着他看,过了会;估计是觉得这个比陈二胖好欺负;恶狠狠强调了句:“我的车!”
岳峰下意识说了句:“是,你的车。”
拉姆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好欺负到这份上,原本是攒足了劲要吵架的,现在也没对手了,末了只好狠狠瞪他一眼,砰一声,又把车门给撞上了。
岳峰原地站着不动,过了会扶着车身慢慢蹲了下去,陈二胖有点慌,也蹲下了问他:“峰子,怎么了?”
岳峰低声说了句:“没事,你让我缓一缓。”
陈二胖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周边无关的人眼见没热闹可看,也就议论着四下散去了,一道来的车友三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那几个多玛藏人面面相觑的,小声用藏语跟央宗几个询问着什么。
一群人中,只有桑珠活佛轻轻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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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把季棠棠拽得下那辆车子,央宗怎么跟她许诺送她回桑扎都不行,她慢吞吞地说:“不用你们送了,岳峰会开车送我的。”
同样的,也没人能上得了那辆车子,岳峰试图跟她说过话:“棠棠,我是岳峰。”
“岳峰穿的不是你这衣服。”
隐藏的台词是:你这个骗子!
岳峰没办法,又小心翼翼征询她的意见:“那我能上车坐会吗?”
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行,岳峰的车子!”
岳峰老老实实哦了一声,走到不远处的草坪水泥阶台上坐下,陈二胖气不过,隔着窗户凶她:“你的车啊?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一群人中,只有陈二胖对她最不客气,季棠棠有点怕他,没敢吭声,直到他走了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我的车。”
陈二胖本来就胖,这心头一躁,就更热了,手扇着风一屁股坐到岳峰边上:“这怎么整啊,就让她待车里啊?”
岳峰似乎根本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人在老子车里,还怕她跑了啊。”
陈二胖抬头看车子里的季棠棠,刚才他们已经跟桑珠活佛有过一番基本信息了解了,但依然忍不住恨的牙痒痒:“论理她生病,我不该跟她计较,可是峰子你没见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欺软怕硬的主这是。你看我说她她就不敢吭气,你一开口她就吼你,对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你就得凶点,不然还不得骑到你头上来。”
岳峰也抬起头,看着季棠棠只是笑,半晌说了句让陈二胖差点飙血的话:“老子喜欢,关你屁事。”
陈二胖气的腾一下跳起来,一脚踹岳峰肩上,同时暗暗做好准备,预计着会像以前在部队似的,被岳峰追三圈揍一顿,谁知道岳峰身子晃了晃又坐正了,同时慢条斯理拿手掸了掸被踹的地方:“爷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踹一次还免费送一次,来来,再踹!”
陈二胖看鬼一样看他:“你有病吧?”
岳峰哈哈大笑,往后一仰就躺到草坪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看天:“就是有病,怎么着,咬我啊?”
陈二胖啐了他一口,气哼哼地转身就走。
狮泉河的天真蓝,一丝杂质都没有,岳峰眯着眼睛看天,不知是不是被太阳给晒的,眼角酸酸的有点涩,但是心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踏实的感觉。
有人走过来,红色的袈裟下摆,起了毛的僧鞋,岳峰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桑珠活佛,赶紧撑了手臂站起来,活佛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桑珠活佛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一礼,问他:“和拉姆是不是早就认识?”
岳峰觉得不该隐瞒也不想隐瞒:“是。”
“我听说几天前,拉姆给人打过电话,是不是打给你?”
“是。”
桑珠活佛点头,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顿了顿又问:“拉姆现在这样,你不担心吗?”
岳峰不明白:“担心什么?”
“她不记得你,像个不经事的小孩子。”
从再次见到季棠棠到现在,岳峰几乎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想了想,很诚恳地回答桑珠活佛。
“桑珠上师,能够再见到拉姆,我已经很满足了,对我来说,这是老天格外照顾,不敢要求更多,我怕要的太多,贪心不足,连眼前的都守不住,我真的满足了,真的。”
说到最后,忽然想起上次,光头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还曾经迟疑,这一次答,真真真正是发自肺腑。
或许是因为,在这期间,他彻头彻尾的失去过,所以,但凡能有一丝一毫的弥补找回,都觉得格外珍惜,治不好也没有关系,平平安安在身边就好,日子糊涂一天快乐一天辛苦一天颓废一天都是这么过,既然这样,他就慢慢照顾她好了,两个人总是在一起的。
桑珠活佛笑起来:“有时候,人不贪心,不伸手去讨要,佛祖反而会给你更多。你放心吧,拉姆会好起来的,事实上,她已经好起来了。”
岳峰不明白,桑珠活佛示意了一下车子那边:“你看她。”
岳峰转头看车子里的季棠棠,没人跟她争抢,她倒是挺自娱自乐的,一会鼓着腮帮子吹吹岳峰车子里挂的平安符,一会自己帮自己扣上安全带,还有一次,扯了张纸巾在车窗边上擦来擦去的。
桑珠活佛说:“我和拉姆认识这么久以来,她有时哭,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么待着,没什么表情。一个正常人不该是这样的,正常人应该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笑会发脾气。拉姆的心打不开,感官也就打不开,多玛人豪爽善良淳朴热情,她生活其中,却从来没有被感染,藏北的风光那么美,她也从来看不见——这一年,她在藏北,跟她在其它任何一个角落都没什么两样,她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感官屏蔽掉很多正面而美好的东西,只接收自己的情绪和回忆,把自己的痛苦无限放大,人的肌体,需要喂食很多养料,看见的,看不见的,物质的,精神的,好的要吸收,不好的要吸取教训改过,拉姆给自己供的养料太单一,太消耗元气,所以她身体不好,精神也每况愈下,突如其来的打击就会让她全面紊乱。世间万事万物,都因内在的平衡而平和长久,山没有平衡会崩,海没有平衡会起海难,我们的脚下,大地腹内,没有平衡会有地火地震,人也是一样的,包括拉姆,也包括……你。”
岳峰一直静静听着,听到桑珠活佛忽然提到自己,不觉愣住了。
“我看到了你见到拉姆的反应,拉姆对你一定很重要,过去这么久的时间,这个重要的人不在,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情爱失衡,环环相扣,必然影响到生活其它方面,友情亲情即便如故,在你眼里也会改换颜色,觉得处处悲苦。我搭你车时,并不觉得你太过异样,或许是你表面做的很好,应付得当,内里才失衡的厉害。”
“但是,你们都已经好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拉姆这么不讲理的发脾气,她已经会发脾气,或许接下来就知道该怎么去笑了,各种情绪一一回来,感官也会依次打开。找回彼此,佛祖会保佑你们。”
桑珠活佛伸出左手,岳峰忽然省悟这是桑珠要给他摩顶,下意识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