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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名满天下。但这与眼前的一幕丝毫无关。
潘筠突然迈开脚步追上去,唤了他一声“知年”,那人停顿下来,有点犹疑,那胆怯的样子说出去别人一定不信。潘筠过来连着斗篷抱住他,颤着声:“太冷了,再待一会儿吧。”
孟知年脸上一道道的眼泪滑下来,竭力压着喉头才勉强道:“你走了就别再回来,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我是主君,封了全城也不放过你。”
潘筠抑制不住爱意去亲吻他的脸颊,舌尖尝到泪水的味道。再回到房里闭上门落了闩,急切地解开彼此的衣裳拥在一起,翻滚间不知谁落的泪蹭在彼此脸上,潘筠用自己暖着他,又俯身吻他胸前的剑创,亲吻得放松下来些,才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
孟知年蹙着眉低声呻吟了一下,半年多没经这般情事了,一时还不适应,但不让他停下,融合到一起真真切切的痛楚和快感夹杂着,每一下每一分滋味都要镌刻在心头,永远记着。天亮之后尘埃落定,桥归桥路归路,只有这最后一刻了。
好像没一次这么痛过,痛得身体要裂开了一样,但越痛越好,越能记得久一些,最后一次激烈撞击咬得嘴唇都出血了。结束时,潘筠把他的唇含住,气息交融着还舍不得分开。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说。孟知年拿鼻子轻轻嗅他的脸,嗅到头发里,又嗅到肩头,潘筠微笑道:“你怎么和小狗一样。”
孟知年道:“不一样。我闻你的味道是为了记住你。以后就算我瞎了,残废了,快死了,只要你回来我都闻得出来。”
潘筠的微笑便装不下去了,抚着他的额发,许久道:“给我些时间吧。我不会等到那时候才回来。”
孟知年嗅着他的肩头深深呼吸,道:“随你。”
“不过你敢去星罗我就出兵攻打逼你回来。”
潘筠道:“那我还真是倾城啊。你拥有了天下,以后不会寂寞的。”
孟知年笑了笑:“我知道。”
等你的孩子渐渐长大,你也不会寂寞的。记忆总是和时间捆绑在一起,有缘聚就有缘散,有记得就有忘记,终有一天会舍得,而我也拥有天下。待彼时,你就在我的天下里,我却再也找不到你。
天亮时,清寂的阳光透过窗纸落在地上,琼玉找到廊下来,一声声唤着相公,潘筠打开房门走出来,琼玉忽然哭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们走了。”
潘筠呵呵笑着:“怎么会呢?别瞎想了,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我们就离开。”
——上卷·完——
番外一:冬雪
枯树林连着旷野,白雪积得很厚,天空有点淡淡的铅灰色。
孟知年从马车里探出身来,看见潘筠已经等在相约的道边。互相看见了都是略微一笑,潘筠走过来搭手扶他下车,珠璃在后头叮嘱了一句,马车就掉转头在雪地中渐渐地行远了。
孟知年还在看着,身上披着白狐裘,若远远走过来真像是雪里的神仙一般。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潘筠看他这衣裳穿得很严实,好像难以找到手,就去碰了碰他的手臂。
走吧。
孟知年点了一下头,狐裘下面伸出一只手来跟他握住,热乎乎的,挺暖。潘筠有点意外,往常这种天气下孟知年的手总是凉的,不过现在这样只有好嘛。叫人安心。
到了屋子里狐裘脱下,潘筠才发觉原来他怀里是揣着那个黄铜手炉,好多年了还没换,逢到天寒地冻总见捂在怀里。孟知年瞧着他,嘴角含着一丝笑,也不说什么。潘筠把那手炉挖出来,放到边上,自己把他的两只手都捂在掌心。热烫的触在一起,皮肤好像特别柔软。孟知年略笑了笑,道:“今年雪下得大,都快认不出路了。”
潘筠道:“总是天都附近嘛,不会差很远。”
孟知年点了一下头,没有接下去,伸手给他掸了掸衣上的碎雪。
又一年没见,仿佛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把为共度这几日带来的东西都摆出来,打算好了是天若晴就出去走走,一直下雪就一直窝着。倒也没有冷场的感觉,两人各自随意。孟知年出行简便,车驾都毫不惹人注意,发式繁复但并不张扬,墨玉簪子温润清秀。
严实的冬雪守着一片安宁,御寒的外衣都解下来,炭盆渐渐生暖,彼此熟悉的气息很快漫开在空气里。浮生相聚的感受,细致得地久天长,馥郁如酒香。
不久快要黄昏,潘筠到厨下做了两碗面,先前买了几样小菜,还有一壶带过来的琼花露酒,全部装在矮几上搬进来。孟知年笑说放得这么低,面要怎么吃法?于是又一样样摆到桌上。
一时间,两人对坐着专心填肚子,填完以后脸上都有些血色了,碗推到一旁,就着小菜又饮了温酒,轻轻一碰杯,彼此的风尘仆仆才算真正落定。能说的话也自然就想起来了,孟知年问:“最近做些什么?”
“开了家武馆,杜青衫出的主意,他也顺便帮我打理。”
孟知年略笑:“以你的功夫,过几年就升格成一代宗师了。”
潘筠笑着摇头,但其实也不排斥。练武是他生平一大嗜好,在朝在野真要空费着也不是他所愿。家那边,一切都安好。少明在渐渐长大,无忧无虑撒着欢地长着,以他父亲为最大的骄傲,像所有的孩子一样。
孟知年认真地听,神色好像是很感兴趣,轮到他自己时,却道是无非那些,禁城里每一年都是差不多的,没什么特别的可以拿来消遣。
潘筠就没追问下去,心里却知道不是的。今年有大旱,西北也在动荡中,星罗宫那边一刻不停和天一殿比赛着吸纳分散在江湖中的力量。拉锯得厉害,表面上却是看不出的,平头百姓只知道琐琐碎碎的事情,整体却串不出个明白的所以然。
孟知年仰头饮酒,过了一会儿略开了一线窗去看天色,是要不断下雪的样子,冰天雪地吸收掉了尘世的杂音,总是格外安静。
孟知年道:“你看这雪真好。”
他出去看雪了,来时踩了一鞋底的雪泥,刚刚暖过来,就又出去看雪。潘筠站在门边看他,觉得那背影流露出的东西总叫人心疼。孟知年变了不少,统领天一殿这几年,一分分的威信都是用性命和全部的心神打拼出来的,最艰难的时候是什么样,潘筠不知道。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每次相聚孟知年身上发生的细小变化。
他不再轻易显露脾气,有些时候又变得非常忍耐,仿佛深心里埋藏着许多东西似的。吃饭时每样菜轮流夹上一筷子,都成了习惯,问他还毫无所觉。或许是世事浮沉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吧,但潘筠觉得这话其实无法说服自己。
他一直在消失,却又不能回来。有些障碍并不在山重水复,但以他们的年岁,还没有到什么事情都可以释然的地步。这割舍不下又难以续起的缘分,往往让相处的时刻多出许多沉默来。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样也挺好。每年见一次,省了很多麻烦事情。”孟知年背着身道,语气淡略的,有些轻快。
不知怎么的,潘筠想起一幅画面。那时他和孟知年初相识,只是少年和孩子,一个在军策府见习当校尉,一个刚进文曲馆念书。
那孩子独自沿着宫墙走,穿着很华贵,好像熟门熟路,脸上的神色也自若。但潘筠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也许是觉得这孩子太过应对自如了,没大人领着,过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也没一点害怕的样子。
孟知年后来说:“那时吗?我想看看能不能逃出去,不会飞檐走壁,只有装得毫不心虚,给人看见兴许就能躲过盘问。”
现在,他在雪地里微微侧过身,夕阳勾勒出侧脸的轮廓,在莹莹泛金的雪景中宛若浮雕一般隽永精致。
后来,孟知年没能逃出去,被潘筠喊住盘问了几句,没耍什么小手腕,不久给乖乖送回了文曲馆。潘筠发觉他的手抖得厉害,以为是冷了,先带他回处所里喝了杯热茶。问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孟鸿文家的公子。
潘筠模糊地想着,肩膀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是雪球,砸到就碎了,簌簌散在衣上。
孟知年站在雪地里翘着嘴角,潘筠也笑了,过去轻轻揽住他的肩,凑近了看那人就不像方才那样有距离感了。孟知年仍是不多话,慢慢踱开去,随意地踢了几下地上的积雪,发出轻而细腻的声响。像以前一样,虽然不曾说,但往往这种时候,会有可以天长地久的错觉。
雪又落了两天,停了。天气仍然不怎么好,一味沉沉阴晦的,但对出行已经无碍。潘筠带孟知年认识了一个叫傅友达的朋友,是隐居巢湖时结交的,白面书生,爱说爱吹,开朗得没边没际,倒也颇有意思。
这几年,潘筠五湖四海地和这人走逛了不少地方,不论行得多远,每年深秋总是回去,和妻儿共同迎接寒冬。后来也不是很常出去了,更顾着家里些。傅友达给他婉拒了几次之后,便提出要跟他去一次天都。
当然不是为了观光旅游参观人文风情,自从几年前那场可怕的政变之后,天都城内的戒备比过去严格了许多,众人言行都很谨慎,生怕再牵扯出什么是非来。
傅友达看着孟知年,笑着,很友爱地向他说些旧年间的事。心内仿佛也对那不怒自威的美貌非常倾慕喜爱,语气更加亲厚起来了。傅友达说话很快很多,口舌利索,也不需要别人问“后来呢”,“然后呢”,他自个儿就毫不冷场,潘筠也不出声了,坐在一旁听着。偶尔看看孟知年,想起元宵节已经过去,自己又将要一年见不到他的面容,又想起这人在深宫中掌握朝政独坐高位时,不知会是怎样的目光神情?此时虽然深敛着,刻意很低调,毕竟还是有些不同了。
但这些,孟知年都不甚在意似的,只一味疏懒地斜倚着,去捻些瓜子来磕。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