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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你要干什么?”何嘉言疑问。
“找律师当然是打官司喽,难道相亲啊!”木槿蘩满脸愁容。
“我就是在问你打什么官司?”
木槿蘩的表情由愁闷变成愤怒“我爸去世了,留下一套房子,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谁知道我弟媳却联合我后妈想要先发制人,说我是养女没权利分遗产。你说他们过不过分。”木槿蘩边说边拍的桌子啪啪响。
何嘉言环顾四周看到有许多人侧目,于是说:“槿蘩,你冷静点,慢慢说。”
木槿蘩继续说:“既然她们这么怕我分遗产,我就要分给她们看,看她们会不会心疼死。最可气的就是我弟,就想让他出来说句公道话嘛,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木槿蘩旁若无人的大声发着牢骚。
“其实一套房子而已,不用闹上法庭吧!”何嘉言劝说。
“我也想啊!不过是套房子而已,我爸生前病了一年多,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伺候了,就留给她养老好了,谁知道她们小人见识以为我会来分。我打官司不是为了遗产继承权,是为了出口气,这口气不出我怕我会憋死的。”木槿蘩拍着胸口说。
说起木槿蘩的父亲,何嘉言到现在一想起来仍感觉难以释怀。木父死的时候只有四十几岁,他患上了ALS ,肌肉萎缩侧索硬化症,是一种罕见的病症。那是何嘉言第一次听说这种病,那个时候她们不知道这种病的学名,只叫它运动神经元坏死。木父为人谦和,每次见到他都是笑呵呵模样的,对待晚辈也是疼爱有加。如果说何嘉言有什么地方羡慕木槿蘩的话,那就是她有这样一位父亲。
木父生病后,何嘉言有一次去找木槿蘩,刚巧木槿蘩出去买东西,何嘉言就在家等她。
她在客厅清楚的看到那一幕,木槿蘩的继母给木父喂饭,那个时候木父的下咽能力已经很弱了,应该只能吃一些细软的东西,吃那些正常人的饭菜很容易噎到,严重的话可能会窒息。
木父咽不下去就把饭咳了出来,木槿蘩的继母一边用力的捶打木父,一边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脏死了,真是拖累人,你怎么不快点死呢?”
何嘉言听到这话心里很难受,她想“大家都知道得了这个病,最多也就活个四五年,四五年就相当于他的下半生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对他呢?”她忍不住就过去了“阿姨,我来帮你,你去洗洗手吧!”那女人倒也乐意把这苦差事让出去,连个客气的推辞都没有。
何嘉言把剩下的半碗饭和桌上的一碟萝卜咸菜重新拿到厨房熬成粥,把咸菜剁的细细碎碎的掺在粥里。木父看着她,转动着眼睛勉强地笑了笑,笑得很僵硬。他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微笑是他表示友好的唯一的方式。
何嘉言感觉心里酸酸的,她把碗送回厨房的时候看到那女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一个鸡腿,见何嘉言进来,有些慌乱又有些尴尬,何嘉言想“这是在你家里,怎么好像你偷吃了我的东西似的。”
她看着何嘉言手里的咸菜碟有些局促不安,“大夫说他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一边笑着搭话一边把手里的鸡骨头扔进了垃圾桶。
紧接着那女人却忽然向何嘉言诉起苦来。“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伺候病人真是个磨人的活儿,尤其是这个病,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连翻个身都办不到。伺候一次两次感觉不到,可是长年累月的真要人命。从槿蘩她爸得这个病,我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生怕他半夜断了气儿。就这么劳心劳力,别人也不见得念你的好,要是出一点错,儿子女儿堵着门骂你说你没安好心,故意害死他。你说,这要是有一天,他……”她说着竟流下眼泪来,好像真有人堵着门骂过她,其实何嘉言知道她不是在哭木父,她是哭她自己。
何嘉言正想着,感觉好像真的有人在哭,抬头一看,木槿蘩正在淌泪。
“怎么哭上了?”何嘉言递给她一张纸巾。
木槿蘩擦了眼泪说:“这是什么世道啊!谈亲情,亲人就合着伙来算计你。谈爱情,老公结婚不到一年就出轨。”
“啊?凌凯他出轨了?”何嘉言觉得难以置信。
木槿蘩就把事情的原委经过都说了一遍。
“他把女人都带回家了,你居然忍了?”何嘉言气不过。
“男人搞外遇不可怕,但是一定要知道回家。既然他认错了也改正了,那不就行了。”木槿蘩一边低头喝着冰柠檬一边说。
“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何嘉言说。
“此一时彼一时。对了,这件事你不许告诉高翔。”木槿蘩说。
“怎么?你怕他为你报仇啊?”何嘉言说。
“报你个头啊!我是怕他笑我,家丑不可外扬。”木槿蘩说。
“那你就不怕我笑你?”何嘉言说。
“你要是敢笑,我就打死你。”说着伸手去打何嘉言。
何嘉言向后一仰头,躲过了木槿蘩的手。“哇!笑一下就要命,岂不是含笑九泉!”
木槿蘩“噗嗤”一下笑了。
“说正事,你到底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啊!”木槿蘩又问。
“我大学有个同学毕业后考到咱们市法院了,他肯定有认识的律师,我帮你联系联系。不过,你想好了真的要告啊!为了一套房子,伤了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得不偿失的。”
“我不是冲我弟,再说了我不都说了吗?我是为了出气。”木槿蘩强调。
何嘉言向木槿蘩竖起大拇指,“阔气。”
正说着何嘉言的手机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何嘉言举着手机给木槿蘩看,是高翔。
“喂!正说你你就打电话来。”何嘉言说。
木槿蘩发现何嘉言忽然不说话了,还不住地用眼睛瞄她。“怎么了?他说什么?”木槿蘩问。
“好好好,我知道了,回去就给你打,拜拜。”何嘉言仓促间挂了电话“他找我借钱,说下礼拜有同事结婚。”何嘉言尽量把谎话说的不露痕迹。
木槿蘩半信半疑“借钱?又不是要抢钱,你干嘛这么紧张?”
何嘉言喝了口奶茶说:“这年头借钱已经和抢钱差不多了。对于我们这些不打算结婚的人来说,份子钱就是在明抢。”
木槿蘩说:“不要瞎说,你怎么不打算结婚了,你又不是不婚族。”她顿了顿又试探着说:“你跟辰骁——没希望了?”
何嘉言无奈地摇摇头没说话。关于她和辰骁的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却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木槿蘩也深知她现在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是隔靴搔痒,所以也就不多说了。
“你这次回来住哪?”何嘉言换了一个话题。
木槿蘩笑着说:“不知道何小姐肯不肯收留我呢?”
“没问题,不过要按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收费哦。”何嘉言说。
木槿蘩努着嘴说:“黑心婆”,何嘉言咬着吸管“咯咯”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骤雨如幕(八)
凌晨十二点多,木槿蘩睡下后,何嘉言坐到电脑前开始给高翔写邮件:“高翔,今天白天因为槿蘩在旁边没有和你多说,你在电话里说的事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槿蘩今天已经跟我说过凌凯出轨的事了,她说凌凯答应她和那个女的断绝一切联系也认了错,现在看来要么是他信口开河敷衍了槿蘩,要么就是旧病复发。我看多半是前者,这件事我觉得暂时不要告诉槿蘩,她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她这次回来是为了和她继母还有弟媳打官司的,这件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凌凯那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槿蘩,也不要让槿蘩知道你已经知道凌凯出轨的事,她很介意你知道这件事,你明白的。太晚了,先说到这吧!嘉言。”
木槿蘩从律师那咨询到她是有遗产继承权的,她父母婚后多年不曾生育于是就领养了她,他们是履行过合法的领养手续的。
木槿蘩的乳名叫招弟,谁知道真的让她招来一个弟弟,在她被领养的第二年,木父木母就生了木槿宏。
木槿蘩以为她一定可以分到遗产,谁知道她继母和弟媳在法庭上却又说她虐待她父亲,从没有尽过赡养的义务,婆媳俩在法庭上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得十分出色,演得声泪俱下。
一审判决木槿蘩败诉。
木槿蘩从法庭出来坐在台阶上恸哭,何嘉言记忆里从未见过木槿蘩这么哭过。所以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是她知道木槿蘩不是因为败诉哭,而是因为她的亲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无中生有的中伤她、污蔑她。
木槿宏走过来说:“姐,你还好吗?”
“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一定会再上诉的。”木槿蘩冷冷地说。
“姐,你不要再告了。一套房子而已,弄成现在这样很丢人的。”木槿宏说。
木槿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手就是一巴掌。
木槿宏愣在那,“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你让那两只疯狗咬了,所以刚刚才说那些昧良心的话。”木槿蘩用手指着她继母和木槿宏的妻子说。
木槿宏自知理亏但就是不肯低头认错,他恼羞成怒,大声说:“我说你根本就是财迷心窍,就为了那么一点儿钱和自己弟弟反目,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就是财迷心窍,让我来告诉你”她用手指不停地点着木槿宏的脑袋“我一定要让你一块钱也拿不到。”木槿蘩痛心的是别人不理解,她自己的弟弟居然也这么看她。
“神经病”木槿宏扔下三个字,快步离开了。
木槿宏走后,木槿蘩哭得更厉害了,何嘉言轻拍着她的肩膀说:“槿蘩,也许我能出庭作证,证明虐待木叔叔的不是你是他们。”
木槿蘩扬起泪痕斑驳的脸说:“你傻了啊!我虽然想赢,但是作伪证是犯法的。”
“不是作伪证,我确实看见过你继母打骂木叔叔,就是在木叔叔去世前半年左右。她自己吃肉只给木叔叔吃咸菜白饭。”何嘉言说。
木槿蘩霍地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