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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身体才会发出警报,你……”
“啊——”一声惨叫打断了李慕康的话,两个人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人一起从二楼的一个窗子里掉下来,玻璃的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两个人完全愣住,最后李慕康先反应过来拉着何嘉言跑过去。
两个人的腿扭在一起,章冬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唐乐的胳膊,两个人的脸上都是血,唐乐一动不动,章冬晖不停地抽搐,手腕上摩尼子珠子沾满了鲜血。
李慕康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何嘉言跪在一边惊慌失措。
叶舒踉跄着跑过来,跪倒在两个人跟前,因为惊惧恐慌而发不出一点声音,她颤抖着手想要摸一摸章冬晖的脸,但是那触目的鲜血让她的手停在距离她的脸颊一寸来高的地方,迟迟不敢落下。
“妈妈,妈妈……”章冬晖呓语般低唤,声音越来越模糊。
叶舒抽搐着,泪如雨下,一下子昏死过去,尹景如把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使劲儿按她的人中,过了一会慢慢苏醒过来。
“冬晖”叶舒醒后一声惨厉的呼喊,扑倒在章冬晖身上,疯狂地摇着她。
尹景如把她拉起来“叶舒,你不能摇她。”
整个向阳花在叶舒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仿佛都要摇摇欲坠,尹景如紧紧抓住叶舒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灰蓝的天空渐渐转成彤红,经过漫长的黑夜,破晓的光亮让人莫名的振奋。
医院的走廊里,叶舒依靠着尹景如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泪水像是泉眼一样默默流淌。
李慕康和曾诺出去买早餐了,于然然告诉何嘉言昨天下午,唐乐又突然闹起来,拿着杯子碎片要割腕,叶舒语重心长地劝她,章冬晖当时就站在旁边,她看见窗子没关担心唐乐不小心掉出去,就蹑手蹑脚地转到唐乐背后想要把窗子关好,唐乐一转身看到了她忽然发了疯似的要跳楼,拉扯的过程中,章冬晖不小心被唐乐带了下去。
何嘉言靠在墙上,心脏一下高一下低的像是在玩蹦极,她捂住胸口,不停地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手术室的指示灯在众人的祈祷和期盼中终于由亮变暗,门一开,大家就一窝蜂似的围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章冬晖和唐乐都没有生命危险,当下,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但是章冬晖的检查报告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在众人头顶炸开,浓烟滚滚,火光熊熊。
“根据检查结果显示,章冬晖患有再障性贫血,而且因为肺部感染已经转成重型再障性贫血,所以我们建议尽快进行骨髓移植。”
医生的话一直不停的在叶舒的耳边回响,“再障性贫血”“肺部感染”“骨髓移植”,一声声就像是无数个锋利的锥子齐刷刷地戳在她的心窝上。
她四肢发软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手扶着疼痛欲裂的额头,双目阖拢,眉头紧蹙,憔悴的好似只需轻轻一推就能将她推散架。
尹景如递给她一杯热水。叶舒双手握着纸杯,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
“要不要——找找那个孩子?”尹景如小心翼翼地询问。
叶舒陡然一惊像是被针扎到一样,紧接着用力地摇摇头“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去找她,现在为了骨髓去找她,不,这对她太残忍了。”
“可是眼下,能救冬晖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尹景如一针见血。
尹景如的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扎在她的心上,冬晖,她聪明可爱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她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她走。
可是,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嗷嗷啼哭的婴儿的脸,她的冬暖,她已经抛弃了她,又怎么忍心再去破坏她平静的生活。
她用手抵住头,她太苦恼了,太矛盾了。这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的问题了,她解决不了,宗磊,她在心底呼喊:“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难题?”
“你还留着那家的地址或是联系方式吗?”
叶舒摇摇头,说:“我只知道那个产妇姓林,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件事,只有她和那家医院的王大夫还有那个胖胖的张大嫂知道,就连那位产妇本人都不知情,又怎么可能会有联系方式?
“如果是这样,要找起来也不容易。”尹景如自言自语道:“已经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了,叶舒脑袋“嗡”的一下,已经被强行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冲破重重枷锁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那个时候的她正值如花的年华,考上了紫阳县城的高中,带着升学的喜悦和全村第一个高中生的自豪她愉悦地来到了这座,当时在她看来算得上是大地方的小城镇。
但是开学的第一次考试就让她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居然成了垫底的,她把那张让她丧失信心与颜面的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桌洞里,然后跑出教室,沿着操场跑了整整十圈,又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圈,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张让她脸红的成绩单。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振作起来。”
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教训,三千越甲,灭吴复国;司马迁含羞忍辱,发愤著书,太史公书,流芳千古;孟郊仕途坎坷,屡试不第,年近半百,始登进士。正所谓:“知耻而后勇,知不足而奋进。”
忽然间,她感到有一种强烈的力量充斥在体内,她一口气爬到软梯的最顶端冲着夕阳高声大喊:“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她一连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大。
在离开操场的时候她看见双杠上坐着一个男生正微笑着看着她,见她看他,他也不躲,仍是看着她笑。叶舒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有病。”
回到教室,她从桌洞里掏出那张被她揉的皱巴巴的成绩单,重新捋开,用红笔把她的那行勾画出来,然后用胶布粘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她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系统地制定了一下学习计划,她这个人熬不了夜,每天晚上九点多就开始眼皮打架,即使硬撑着效率也不高,但是,每天早上四点多就会自动醒来,比闹铃还准。因此,晚上一下自习她就上床休息。早上四点准时起床,宿管不开楼门她就在大厅背书。等到楼门开了,她先去操场跑步,一边跑步一边背书。
这样一直坚持着,等到学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奇迹般从班级倒数考了个全班第一。
成绩出来时,她激动地用成绩单捂住脸偷笑,实在抑制不住就跑到操场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她正又唱又跳的却瞥见单杠下站着一个男生,当下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又是他!
遇见章宗磊是叶舒意料之外的事情,爱上他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她措手不及。
未婚先孕,这在当年在那个巴掌大的小山村里可以说是一个爆炸性的丑闻,对于一个高中女学生来说更是一个毁灭性的消息。
记忆中,叶舒清楚地记得她年迈老父亲蹲在火炕边上一言不发,闷闷地抽着烟,她的母亲坐在炕沿上不停地抹眼泪。
当时的她无法体会父母的心情,只是觉得父亲呼出的烟气和母亲的眼泪让她心烦意乱,更让她无地自容。
“我不念书了,我要结婚。”当时的她自负地以为自己这样做是有担当。
可是日后的贫穷和困苦让她幡然醒悟,昔日的自己是多么的任性无知,自以为是。
于是,就在那个生下冬暖的正月,她狠心将她抛弃,然后重返校园。
在她往后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停止过自责,冬暖,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是她走到今天的垫脚石,多么残忍!她怎么好意思再一次地剥削她,那样的事情她再也做不出来。
可是,冬晖怎么办?她再度陷入到痛苦的挣扎当中。
“叶老师”于然然近乎兴奋的情绪让叶舒和尹景如莫名其妙。
“叶老师,骨髓找到了”于然然喘了口气,高兴地说。
叶舒“噌”地一下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金光闪烁。但是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她抓住于然然地手激动地问:“你说什么?”
“合适的骨髓匹配者找到了。”于然然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叶舒如释重负,一直处于神经绷紧状态的她在这一刻瞬间放松下来。
“怎么找到的?”尹景如问。
“知道冬晖要换骨髓,我们就自发地去做了检查,虽然希望渺茫,但是总得试试啊!结果奇迹就出现了,嘉言姐的骨髓配上了。”于然然欣喜地说。
叶舒喜极而泣,拉着尹景如要去看何嘉言,不想却被尹景如反手拉住。
“怎么了?”叶舒不解地问。
“然然,你先去,我和叶老师有话要说。”尹景如不紧不慢地说。
“哦”于然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好”
于然然走后,叶舒迫不及待地追问:“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嘉言”尹景如顿了一下说:“也是青山人。”
何嘉言和章冬晖的骨髓匹配根本就不是奇迹,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
叶舒一愣,脑袋一片空白,全身无力,一手扶住墙壁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也许是巧合,但最好确定一下。”尹景如说。
走廊里,于然然陪着何嘉言刚刚做完检查,叶舒远远地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为什么之前没发现的细节现在都看到了,她的眼睛和章宗磊是那么的相似,她的鼻子和自己的一样,她笑得时候有一颗小虎牙,冬晖也有。
她静静地看着她,却迟迟不敢靠近。
末了,还是于然然先看到了她们,尹景如扶着叶舒慢慢靠近,叶舒的呼吸渐渐微弱,仿佛再靠近一步她就会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