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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今这对眼眸中所流露出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探问神情罢了。然而不管如何的不情愿,元凰还是在这样注视下,不可抑制慢慢地红了脸。红晕先是在少年的脸颊上出现,迅速向四周扩散,莫说耳廓同脖子,便是下巴也透出不寻常的粉色来。
元凰觉得三皇叔的目光同他的眼睛一样,带着暗蓝的色调,让他想起小时候躺在东宫草地上看到的头顶天空,温柔无声地包容笼罩下来,夹裹着稚嫩脸颊旁边暖洋洋的青草芬芳。元凰不知道这是不是因北辰胤俯视而造成的特殊感受,他甚至不明白为何会觉得紧张,但他凭着发烫的脸颊判断出自己必定脸红得厉害,窘迫得只恨不得自己现在还在树上吊着,就连北辰胤早已经松开了扶着他肩膀的手都没有察觉。
北辰胤自然注意到了元凰的异样,起先以为是孩子为方才的冒失举动感到羞愧。他在元凰站稳后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元凰仍是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停在他脸上,似看非看,白皙的脸颊红了个通透。北辰胤暗想也许是他的动作让元凰觉得过分亲密,于是又后退一步,致歉道:“太子,方才是臣失态了。”
元凰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惊觉北辰胤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方才,都是侄儿行为无状,皇叔海涵。”他想要说明真正的感受,又觉得无从开口,甚至连自己都理不清个中缘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往日说惯了的,最为生分的客套话。
话才出口元凰就后悔不迭,暂时将尴尬抛在脑后,只拼命想着再要说些什么补救。对面北辰胤听到他的解释,淡淡笑了笑,在元凰再次开口之前打断了他:“太子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元凰失了机会,怕再要解释反而越抹越黑,只得顺着北辰胤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嗯——秋狝的时候,我想找三皇叔一起。”这是他第一次获得出猎秋狝的机会,按理要有皇族长者同行,而北辰胤是理所应当的人选。元凰以为即使自己不说,三皇叔也会做这样的安排,觉得不放心,才特地要同他确定一下。
北辰胤听到少年的要求,迟疑了片刻:“此次秋狝,难得铁将军同意参加,太子应当向他讨教才是。太子若想同我一道狩猎,日后有的是机会——况且,我已答应了大哥,要替他照应仲远。”
元凰不料到要求竟然会被拒绝,当下沉下脸来:“铁将军不是皇族,我找他陪同,与祖制不合。”
“话虽如此,但铁将军是先皇倚重之臣,武艺高强,在朝中又素有声望。太子选他,也在情理之中。”
元凰愣了一下,又低着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满是失望:“这又是母后的意思,对不对?”
“太后、大哥同我,都是这个意思。”
“可是,三皇叔你从来都没有陪我出去狩猎过。”元凰的语气软下来,很有些委屈,“你常常带着伯英仲远他们出去,我都知道的,你们从来也不叫我。”
北辰胤听他那么说,心头禁不住不忍。皇室中的晚辈都知道他箭法超群,去猎场时候经常会托了父母请他同行,也好趁机偷学几招。他公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出城,莫说是此等邀约,便是文武百官家的歌舞宴请,也都尽数推辞。只有伯英仲远这里,碍着大哥的面子,偶然陪他们去过几次,辗转传到元凰耳朵里,倒成了“常常”。元凰身为太子,一举一动皆为表率,不能随意出宫玩乐,再加上北辰胤要在长孙太后那里避嫌,细细想来,自从北辰禹驾崩之后,他除了进宫教元凰射箭,果然是一次也没陪元凰外出过。
元凰善于察言观色,眼见北辰胤面色稍柔,有软化的迹象,又立刻说道:“去年仲远十四岁初上围场的时候,也是三皇叔陪的他。为什么这次又要三皇叔陪?我要同仲远说去……”他说到一半,想到另一个可能,声音哑了半截,探问道:“还是,三皇叔你不愿同我一道?我的弓马功夫可不比伯英仲远差。”
他这句话有大半是在赌气,北辰胤听着,心中却不免带了几分得意自喜——元凰是他北辰胤的儿子,又有他亲自督导,弓马造诣怎可能差过伯英仲远。他面上神情不变,转了口气,回答元凰道:“既然如此,我再问问大哥吧。”
元凰知道大皇叔是温吞和蔼的性子,只要有北辰胤出面解释,一定不会太过坚持仲远的事。他权将北辰胤的这句话当成了允诺,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我就同三皇叔说好了。”
北辰胤并不给他肯定的答复,再次向他道别,走出了东宫。元凰等着他走远,才突然想起刚才被他扶着肩膀的局促,脸又一点一点红了。
他后来还多了个心眼,特地在请晨安的时候,就秋狝随行人员请教长孙太后的意思。长孙太一反常态地没有横加干涉,只说秋狝行程一向由三皇叔安排,反叫他去同北辰胤商议。元凰这才觉得有了保障,一心一意地盼望着秋狝来临。
秋狝按常例定在仲秋过后的数天。每年的这个时候,鹿群正够肥壮,又开始出山觅食。北嵎民风强悍,国中男子皆尚武。自开国太宗皇帝始,历年君王都在秋狝当日亲御名骏,率侍卫入山以呦呦鹿哨声为引,寻觅鹿群。牝鹿一出,便发急矢毙之,上前割喉放血,分碗共饮,寓治兵振旅之意。这项传统延续至今,刚开始时候带有极强的竞技性质,只允许北辰氏的成年男子参加,到后来慢慢演变为皇帝犒赏功臣的一种方式:除皇室成员之外,战功赫赫得到帝王赏识的武将,往往能够获得随君秋狝的殊荣。
北嵎的秋天气候干燥,很少下雨,秋狝那天日头明净得好像被丝绢擦洗过的瓷盘。风力不大不小,吹不动树枝,只吹着草尖瑟瑟,柔浪层层,正能供猎犬嗅出野兽的气味。围猎自天明开始,因此参加围猎的皇族将官都于前一天到达,住宿在圉苑附近。元凰也不例外,同长孙太后一同宿在行宫。第二天一早,他穿着短褂绑腿的猎装,带着一小队侍卫,跟随母后趁着熹微的晨光,前往皇族围猎的圉苑,兴奋得几次想要奔跑跳跃。他先前来过圉苑多次,此时却觉得周围的景物都比往年可爱了一些。极目望去,深山里的枫华红得比往年耀眼,近处的树阴比往年苍翠,就连那些死去的光秃秃的枝丫,也比往年挺拔俊俏。
元凰到达的时候,皇宫贵族们都已经在圉苑内等候,好显出隆重威严。元凰刚到了猎场便探顾着寻找北辰胤的身影。他看到惠王府众人由王府侍卫统领玉戒尺带着,站在他右手下方,伯英仲远也在其中;再旁边便是天锡府的人,一样由侍卫统领弄潮生带着,肃立在侧井然有序。玉戒尺同弄潮生相传早年曾有间隙,如今看不出异样,只是两个人比肩站立目不斜视,互相之间一句话不说。
元凰看这景象也看了数年,早已习惯了,只是不见大皇叔同三皇叔,想来还在别处做最后的打点盘查。他本想过去同伯英仲远打个招呼,又担心因为北辰胤的事惹得仲远不高兴,最终只是向他兄弟俩笑着挥了挥手。伯英仲远知道今天是元凰的大日子,也格外恭谨,向他认认真真行了礼。
太后这边,长孙护信佛,向来不参加围猎;长孙佑达偶尔喜欢凑凑热闹,这次却没有前来。铁常焕同从边关赶来的神武侯副将夜非一道,带着数名随从,站在元凰左手下方。元凰认得铁常焕,却是第一次见到夜非。夜非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相端正稍带些戾气。他最初只是被抽调边境的壮丁之一,没读过几年书,也不懂太多兵法,经由北辰胤的提拔作了先锋,却也没有领过惊天动地的战功。在神武侯回转边关的数年之中,他深得老将军的赏识,擢升数级,被神武侯收在身边关照提点,连叹三王爷有识人之能。
元凰向铁常焕问了好,又尽到太子的职责,同夜非寒暄了几句。他又待了片刻,等到卯时秋狝即将开始,才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随后便见到北辰胤同北辰望带着猎犬从圉苑外围进来。他二人都同元凰一样,上身穿着短褂,绑腿直扎到膝盖以下,发辫束得很紧,北辰胤按照习惯自己背着箭囊,北辰望则是将箭囊同弓都交身边侍卫提携。
元凰一见是北辰胤来了,开心地跑上去,到了近前才看清北辰胤足边打转的松狮狗。北嵎沿袭唐制,皇族秋狝通常都会带上驯养在府中的猎犬,其中又以松狮为多。松狮原产在藏边,体形不算太大,一般高度刚超过成年人的膝盖,毛发蓬松,虎虎生威。这种狗看上去憨态可掬,其实步伐快健,判断准确,经过训练后能相互配合支持,极富攻击力,是自唐代开始宫廷围猎时的宠儿。北辰胤此次带来的四只松狮全是通体雪白,而并非一贯的棕色,体形也较通常松狮略小。狗舌上的蓝色比一般松狮更深更纯,仿佛真是如传说中一般,从天空舔下来的颜色。
元凰见多了松狮狗,此时却也看着那四头雪白猎犬惊慕不已。伯英仲远同元凰一样是少年心性,也跟着跑过来看稀奇。那四头松狮甚是乖巧,初进围场时候吠得声势雄壮,此时绕在北辰胤的脚边走走停停,再不胡乱出声,却也不让人随便抚摸玩耍。伯英好奇,问北辰胤道:“三皇叔,你是从哪儿得来白色松狮,从来都不告诉我们。”
“呵,托人从藏中寻来的,出了藏便不多见。这狗野性颇大,难驯得很。”
三个孩子都“唔”了一声,元凰更是兴致勃勃,向北辰胤道:“三皇叔,那今日狩猎,我……”
他一个“们”字尚未出口,北辰胤界面道:“今日狩猎,太子同铁将军一道,这四头猎犬太子也一同带去。”他说完轻轻打了个呼哨,又用脚背将其中一只狗朝着元凰的方向推了几下。那狗显然不是心甘情愿,绕着他又打了几个圈,才走过去在元凰脚边嗅了又嗅,摇头摆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