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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了一段时期,秦孝川的认识又有了新的“提高”。他发现只要自己头脑放灵活些,善于运用手中的权力,主管“扫黄”工作的确有很多“实惠”可捞。比如你抓到一对正在交易的男女,当他们知道交几千元罚款就可走人的时候,他们会把你像大恩人似的千谢万谢,痛痛快快地交了罚款扭头就跑,连个收条也来不及接。这笔钱如果不是数目较大,那么你往往可以灵活地处理一下,比如带几个弟兄到酒楼里撮一顿,或者到歌厅里喊一场什么的。当然,这时你身边的弟兄必须是真正的“铁哥们儿”,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出卖你,而且你自己的手最好根本就不要动这笔钱,要他们去“灵活”处理就是了。即便如此,这种事也还是要尽可能少做,贪图小利而不顾前程绝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品格。
而且实际上,秦孝川也绝不是个重利之徒,他对金钱看得很轻,从不会因钱财问题与朋友翻脸,也不会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地去为自己捞钱。在“扫黄”工作中,使他更感兴趣的“实惠”是他可以随时大驾光临那些可被指控有色情嫌疑的饮食、娱乐和文化场所,那里的负责人会诚惶诚恐地迎候他,低三下四地讨好他,慷慨大方地款待他,千恩万谢地欢送他。如果他某时兴致好想玩上一会儿,或者情绪坏想发泄一下,那么他就可以按极优惠的价格尽情地享受或发泄,绝对不用像其他客人那样花了高价来玩还得提心吊胆怕有人来抓。如果他玩够了泄空了临走时大发慈悲准许老板们免收他的费用,那些人就更要大呼皇恩浩荡把他视如再生父母并感激涕零了。
于是,秦孝川又对“扫黄”工作极其重视起来,他对上级分派他主管这项工作已感到相当满意,工作得十分安心,甚至他以前看到别人升迁时心里那种酸溜溜空荡荡的感觉也不会再有了,只是看到别人又破了大案立了大功时他有时仍会自顾自怜地哀叹几声,他觉得自己如果没有机会去做更大的事业,那么即使在目前这个小小副所长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也没什么太多遗憾的。
但是,秦孝川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的权力要想运用得长久,他就必须对自己有所约束,凡事不可过分。他不能像那些愚蠢的“暴发户”那样,手里突然有了几个钱后便忘乎所以地去糟蹋,结果不久许多人又都变得一贫如洗了。随着经验的增长,秦孝川对自己的行动有了许多明确的规范,轻易不会打破。譬如他决定检查自己管辖的那些娱乐场所时,他便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连他手下最信得过的人也是到了现场后才知道他的目的地。如果这些场所被他抓到了什么把柄,他便把那里的负责人严厉地训斥一顿,警告他们改正,但一般不会给他们出更多的难题,除非他们与他有什么尚未了结的怨隙。如果是上级部门来人检查,他就会让、手下的人事先给这些场所打个招呼,免得他们措手不及。几年来这一带的“黄、赌、毒”现象一直“未能泛滥”起来,派出所的工作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与秦孝川的“善于管理”不无关系。
再比如,秦孝川很少到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娱乐场所来消遣。就说这桑拿浴吧,秦孝川本来就较少到这种地方来,他不像有些男人那样整天同女孩子拉扯在一起也不烦不腻,他每个月最多去一两次桑拿浴,都是到朋友管辖的地盘去,那里有关系融洽的老板为他设立的专门帐户,他每次的消费只要签个单就可以了,并且签的是“化名”,十分方便,也绝不用担心有什么麻烦。因陪伴朋友的需要或是出于其他什么缘故,他偶尔也会光顾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娱乐场所,但每逢这种时候他的行为都很有分寸,很有节制,以致有些时候他从这里出来后,便又撇开朋友自己偷偷跑到别的地方重新消遣一番,在某些环境下人的身体里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许多东西来,而这些东西憋在身体里不发泄出来实在令人难受。
秦孝川原想点阿华给他“做钟”。自上次在“卡拉OK ”歌厅遭到阿华的当众“侮辱”后,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秦孝川见的女人多了,很可能比他见的男人还要多。欢场上来自天南地北四面八方的女孩子,什么样的他没见过!什么刁泼的,温顺的;强悍的,娇弱的;大方的,腼腆的;妖艳的,清秀的;高的,矮的;肥的,瘦的;白的,黑的。。。。。。,哪一个不是羔羊见了猛虎般任他喝斥和摆布。而这个女孩子竟敢在那么多朋友面前抗拒他,驳他的面子,败他的兴,让他下不来台,这口气他当时忍了,但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今天就让她来伺候自己,趁机会调教调教她,出出胸中的闷气,也好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过,秦孝川想,如果她听话的话——但愿她能听话,也不要对她太过分了,这个女孩子无论如何还是很让人怜爱的,看一眼心里就痒得慌。
当周慧慧告诉他“39 号”已被熟客点去“做钟”了时,秦孝川顿时有一种失落感。不过,当着朋友和周慧慧的面,他也不好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明显地表现出来,便以无所谓的口吻让周慧慧叫上来其他几个小姐供其挑选。秦孝川的朋友点了纯子,他自己则选中了阿梅。这种当面挑选小姐的待遇,只有秦孝川这类极“贵”的贵客才能享受,普通客人是没有资格的;他们可以点小姐的名字或编号,或者授权值班主任为他们选择,人来后如看着不满意,则可以要求更换。
同大多数四川女孩一样,阿梅有一身白皙细嫩的皮肤。在本地的原住居民中,由于气候和遗传的原因,多数人皮肤粗黑,身材矮小,女人中虽也有窈窕妩媚的美人,但多数属于体形呆板,缺少曲线的一族。大批外来妹的涌入,使这里的男人发现原来别处的女人身上,有许多诱人之处是他们怀里的女人所缺少的。他们尤其赞赏北方女孩的高挑儿而丰满,江浙少女的细腻与妩媚,以及四川妹子的精巧和匀称。其中,四川女孩与江浙女孩又都以皮肤细白而著称,但细心者又发现其实二者的质素是不同的。通常,江浙女皮下脂肪较多些,因而她们的皮肤柔软而娇嫩,如一层上好的细棉布;四川女脂肪少而肌肉多,皮肤如一面白绢,精细而柔滑。
阿梅身上几乎集中了四川女孩的全部精华,同时她那小巧玲珑的身段上又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少女胸部的丰满,晶莹亮丽的体态十分惹人喜欢。阿梅未满十八岁,一双黑亮的眼睛里还挂着些许孩子的椎气,像一只刚离巢穴的小鸟飞到了树木葱茏鲜花遍地的山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看什么都感到兴奋。阿梅来自离成都不远的一个小城里,父亲是当地一所中学的校长,母亲则在另一所中学里教书,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刚刚婚嫁,家里生活宽裕,全家人都很疼爱她。阿梅本没有理由离开家乡和亲人到外面来闯荡,但这个夜里爱做梦白天爱幻想的女孩子,高中刚毕业便忽发奇想,要到祖国最发达最现代化的南方去寻找她多彩的梦想,实现她美丽的幻想,于是便同另两个也是从未远离过家门的女孩偷偷跑到成部,搭上远去的列车来到这个令人向往的城市,下车后才给她们的父母发去第一封电报。
住下后,三个伙伴在早来的同乡姐妹的介绍下到一家歌舞厅“坐台”。阿梅容貌俊秀,能歌爱舞,很得客人的青睐,每天早早地便有人把她选去陪歌伴舞了,小费收入也相当不菲。但是,她最怕陪客人饮酒,沾一点儿酒精便觉头重眼酸,心里恶心,常常呕吐得胃净腹空,涕泪涟涟的。所以,没干几天阿梅便有离去之意。这时,同来的两个伙伴因受客人的冷落,经济窘困,索性干起了陪人过夜的生意,与阿梅的关系日渐疏远。于是,阿梅很快便结束了灯红酒绿的“坐台”生涯,转而走进了“紫蔷薇”这块更加扑朔迷离的娱乐天地。
当阿梅渐渐了解了“紫蔷薇”的全部内幕之后,确有过急流勇退的念头,但此时她已身不由己,已经缴纳的上万元的费用大部分是向朋友借来的,如此沉重的债务只有在桑拿浴干下去才可能偿还。好在阿梅年轻单纯,适应力强,对许多事很快也便想开了,什么“推油”之类的技艺她都很快学会了并运用自如,可以纯熟地在各类客人的身上施展。但是,阿梅从不允许客人把手伸进她的内衣摸弄她的胸部和下身,更坚决拒绝任何客人提出的更加过分的要求,不管对方出多高的价钱。阿梅十分珍重自己洁净的处女之身。
阿梅不大喜欢秦孝川。上次在“卡拉OK ”包房秦孝川要打阿华的情景,使阿梅非常反感,她还从来没有在公共娱乐场所遇到过像他这样霸道的男人。但是,阿梅同时也知道了秦孝川是这里名副其实的霸主,没有人能够违抗他,没有人不慑服于他。蒲经理那个人据说是有黑社会背景的,不仅在小姐们面前像个患了精神病的狮子王似的凶悍异常,而且对多么调皮捣蛋的客人也从不惧怕。有一次两个留着光头的年轻客人洗完桑拿浴后,以小姐的服务不周到为理由在付帐时耍赖皮,蒲经理当场把他们俩给狠狠教训了一顿,最后两个人照单付了帐后还不住地点头作揖赔不是。可是,蒲经理一到了秦孝川面前,便立刻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变得那么弱小可怜。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像悍狗见了主人一样,虽兽性犹在,但暂时却变得摇头摆尾的十分温顺了。与秦孝川单独呆在灯光昏暗坟墓般寂静的贵宾房里,阿梅觉得就好像与一只大灰狼单独呆在一个鬼火闪烁黑幽幽的山洞里,而这个山洞又是在一座幽深莫测的大山里,山周围几百里都荒无人烟。看着秦孝川那高大粗壮的躯体,他那强挤出几丝笑容时仍显得严肃阴沉的面孔,以及他那一开口便像开山炸石般隆隆作响的嗓音,阿梅从心里感到恐惧。阿梅小心翼翼地为秦孝川服务着,尽可能满足他的每一个要求,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