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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我笑了。
我跌坐到床上,微笑:“天!还天涯海角朝朝暮暮呢!”我如何能同杀父仇人混到一起去?我说:“杨欢,你真狠毒,我父亲同你有仇,别的人也同你有仇?”
杨欢沉默一会儿:“我无话可说。”
“老罗伯特呢?我家的园丁你也下手?”
杨欢半晌道:“他看到了我。”
真的,如果我杀人被人看到,我会不会杀人灭口?我想了一会儿,我想我不会,可如果当时那人尖叫起来,我情急之下,也很难说会做出何种判断,我忽然间发现,人性永远是我不能了解的东西,我自己的我都不了解,更不要提别人的。
相信?信任?这两个词,可以放在什么人身上?
我摆摆手:“算了杨欢,我现在没这个能力,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能力伤你了,没关系,我本来也下不去手,如果我能杀你,在你的船上就不救活你了。就这样吧,我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你说得对,我应该有多远逃多远,逃到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杨欢惨白着脸,半晌道:“那么,你是不肯留下来同我一起了?”
我沉默一会儿:“杨欢,我是真的想与你生生世世,你呢?你爱过我吗?”
杨欢点点头,那种惨白的没有人色的脸上所流露出的巨大的哀伤,不由得我不信。
我苦笑:“真是倒霉,少有人会遇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倒霉事。可是,杨欢,我没有勇气了,算了吧,同命运作对,真的需要很大的力气。”
杨欢轻轻握住我手,举到他唇上,印了一个吻,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留连,每一眼都似在纠缠,缓慢而艰难。
然后,他站起来:“狼头会来救你,跟他走。”
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打开门,眼光依旧粘在我脸上,一动也不动地,好似胶住一般。他扭头,可是目光依旧在我脸上,变成用眼角看我,我笑:“顾盼生辉的眼睛。”
杨欢苦笑:“罗丝!”但是没有下文,他呆呆地看着前面,可是眼角余光依旧罩着我,好似在说着他说不出口的不舍得,好似在说:“看一眼少一眼。”
我想哭,却倔强地微笑。
命运面前,人的力量小到可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它让你哭时,你可以选择微笑。
杨欢终于离开,门关上,“咔嗒”一声。杨欢的目光仿似还在我脸上激荡,搜来搜去,搜走我所有勇气,我倒在床上,无力动弹。
有日我成家,会弄一张极大极软的床,当我悲伤时,倒在床上,会有一种被拥抱的感觉。
也许,终有一日我会有一个家,也许永远不。
可是除了杨欢,我不想在别人怀里体验被拥抱的感觉。
夜冰凉,远远地,海盗们在欢笑,然后听到行吟诗人在哼唱: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梦见房间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看我,一直在看我,他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却知道他一直在看我,而且那目光让我安然。我终于回头微笑:“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回过头才发现那个竟是个骷髅,我应该怕吧?可是我不怕,我似日本女人一般膝行至他面前,微微笑着,伸手自他脸上摘下骷髅面具,面具之下,是杨欢那张漂亮微笑的脸。
我笑。
然后杨欢用手狠敲了我头一下,我吃痛,叫一声,惊醒。
我真是火透了,奶奶的,睡觉做梦杨欢都会来打我!然后觉得脑袋真痛,咦,怎么会痛?睁开眼看见身旁有个男人。
他叫我名字:“罗丝罗丝!”我支起身子,惊喜:“狼头!”
狼头递给我一把刀,正是我那把削铁如泥的大马士革刀:“给,你的刀!”
然后骂:“真是头猪!”在骂谁?
我跳起来:“狼头,你从哪儿来的?”
狼头道:“少废话,快跟我来!”
狼头身后,三两具尸体,我叹:“啧啧,杀了这许多人!”
狼头再忍不住,骂道:“这都没惊醒你,这种时候你都能睡死,你猪啊!”
我笑:“君子坦荡荡,哪儿睡不着?谁想到你会这么快赶过来啊?”
狼头鼻子气歪,一手抓住我:“要是不是这场风暴,我这么喊你,鬼都给喊醒了!”
我吐吐舌头,吃好睡好是我的特长。
我同狼头往甲板上走,遇到一个水手,看见我们,大惊,转身就跑,边跑边叫:“不好了!红毛女被救出来了!”
我靠,红毛女!
大船猛地一晃,那水手,在台阶上站立不稳,一跤跌下来,球一般直滚到我们脚下,狼头手起刀落,血直喷到我身上,我怒了:“不用这样吧?拿剑扎一下就得了,看弄我一身血!”
狼头理也不理我,一个不知死的水手探下头来看,狼头一剑穿胸而过。他拔剑,那人站得高,狼头拔剑那个角度刚刚好,一大股跟着剑拔出来的血直向我脸上喷来,我侧头,血都喷到我脖子里,我真的火了:“狼头,你诚心是不是?”
狼头骂我:“你诚心能弄那么准啊?”
说晚了,我已经一脚踢在他臂部,狼头人如飞了一般直奔另一个水手而去,那水手大约没想到狼头会那么快如大鹏展翅般飞到他面前,张得老大的嘴,被狼头一剑当胸穿透,狼头与他面对面落地,这一次,那人没有客气,张着的嘴里,一大口血直吐到狼头脸上。
狼头一边骂,一边擦脸,我只得替他解决两个。
我的刀法越来越纯熟,场上经验也越来越多,渐渐杀人变得很容易,但这反而让我对打斗厌倦了。已经不是比武那么好玩的事了,不是把别人打败那种值得骄傲自豪的事,而是把别人打死,或砍下他们的肢体。当你每一招式都牵连到他人的生死,这打斗就太沉重了。我不喜欢。
每一剑都令得鲜血飞溅,底舱好似在过泼水节,我一边砍人一边叫:“列位,我同你们无怨无仇,我只想离开!”伴随着刀劈在骨头上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不滑稽的。
谁会相信啊,我真的砍人砍累了。
这些人也是人啊。
血液粘稠地浸透衣裳,我一边砍人,一边看着出口的楼梯,见鬼了,人越来越多,船越晃越厉害!
眼角忽然上印上一个人影。
高大的杨欢,穿着他那经典夸张的一身白色船长服。
对面的水手正一剑刺过来,我却微笑着喃喃:“杨欢!”只是想起他的脸,就会令我微笑。
结果被狼头一脚踢倒,听他怒吼:“这是要命的时候!你他妈也敢溜号!”
我成了花痴,眼看人家一剑快刺到我身上,我居然对着杨欢的背影微笑,笑得人家水手毛骨悚然,如果不是狼头将我踢开(为什么是踢开?人家英雄救美,都是和身扑上,以胸挡刀,凄美高贵,而我——是被人一脚踢开,哭!)我这下子就要挂个大花了,不过狼头把我踢开后,自顾不暇,已经变成他手臂上挂个小花了。
我苦笑着对自己说:“罗丝罗丝,你也有今天!”
平日都是我吼别人:“你发痴啊!”
命都没了,还有空发花痴?今日印证一句俗语:“笑话人,不如人。”事不临身,说什么都轻松容易。
竟为杨欢落到这一步,想当初我真是做梦也梦不到这种事啊!
我一笑,害得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让狼头为我挂彩就大大地不该,我笑道:“死狼头,你再敢踢我,我踹出你的屎来!”
大刀向敌人头上砍去,对不起了,与我打斗的生命们,杀人实非我所愿。
切西瓜的声音再次清楚坚定地响起来,我与杨欢,各自为自己的生命奋斗比较好比较有成效。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希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船的晃动越来越大,大到让我这个正在为性命博杀的人都不得不担心,船要是沉海了,我还打个屁。
身边的人打斗得越来越不专心,不断地有声音在问:“怎么了?遇到大风暴了?”
渐渐声音清晰明了,后来简直是在喊:“大风暴!大风暴来了!”
终于一声厉喝:“所有人到甲板上来!遇到大风暴了,上面需要人手!”
水手向两边退,我们不追击,只是跟着跑上甲板。
真的是大风暴,墨黑的海水掀起雪白的浪花来,直奔着这艘巨大的海盗船扑过来,眼见着那浪头直拍到甲板上,船头船尾做四十五度角晃动。
我抓紧不知什么柱子,惨叫着:“狼头,你赶这样大风暴天来救我,倒底是救我,还是要我的命啊!”
狼头骂一声:“风平浪静,他们会让我一艘小船靠到近前来?
说的也是。
我挣扎着在水湿的甲板上跟着狼头,试图回到他那艘袖珍迷你船上去,一边想跑一边想:“那种小帆船,呜,比鸡蛋壳大点有限,留在这儿是等死,可是这种天气上那种船却象自杀。”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杨欢的声音:“降主帆!收起前桅帆!快,快,大风暴马上就到了!”
照我看,大风暴已经到了,连我都看见远远的那一线雪白正恶狠狠地扑过来。
却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船长,帆降不下来!”
狼头一只脚已踏上挂在船舷上的软梯,见我发呆,喝我一声:“蠢蛋,快下来!”
我迟疑地:“他们的帆!”
狼头说:“被我用铁索固定住了!”
我问:“会不会翻船?”
狼头拉我:“白痴!杨欢知道,是他安排的!”
大浪已到眼前,远处的一艘小船,收帆不及,整只船被掀得倒扣在海上。
海面上一时救人声起,就着月光,我忽然看见海里黑影浮动,黝黑的水里泛出红光,然后惨叫声连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