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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花开早-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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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兰!是我,幽兰,是我呀,齐少非,我是齐少非!”箍住我的人在我耳边大声地焦急地喊。 
    齐少非?怎么会是齐少非?不是徐远征么?怎么了,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了?猛然睁开眼,啊?抱住我的真是齐少非,不是在木屋里么,我转过头去,白色的房间,我纤尘不染的房间,对面的白色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用担心的眼光看着我。 
    汪德超! 
    我刚才是在做梦吗?我睡着了?就这样对着一个才刚刚认识的人,就在沙发里睡着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浑身一个激灵,我忽然明白了,转过头去盯着齐少非。 
    “少非,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他面前睡着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告诉我!”我厉声问道。 
    “他……”齐少非尴尬地顿了一下,又看着我,“幽兰……” 
    “方小姐,”汪德超打断了他,“我的确是少非的同学,不过我是学心理学的,这次是少非专门请我来的。” 
    心理学?我转过头去盯着齐少非,他到底想做什么? 
    “幽兰,你不要生气,德超是心理学博士,我请他来是想帮你,帮你摆脱那个一直纠缠着你的噩梦,你千万别生气。”齐少非急声辩解,脸都微微地涨红了。 
    “这么说,我刚才是被催眠了。”我继续盯着他,盯得他不得不垂下眼去,“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自作主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这样很有趣吗?看着别人痛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 
    我的声音蓦地大了起来,被人揭开伤口的痛与羞让我无法再控制自己。为什么我要这样受人摆布,为什么不能让我隐藏一点可怜的隐私,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赤裸裸地坦呈在人前才肯罢休,不能给我一点尊严么,不能给我做人的权力么? 
    “幽兰,你别……” 
    “你住口!你们给我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专以揭人隐私为乐趣的小人,你们走,请你们立刻出去!”我“腾”地一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激愤的血液从四肢百骸中迅速窜上头顶,怒视着他们,几乎是在嘶喊着。 
    汪德超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他尴尬地站了起来:“这……少非,那……” 
    “对不起,德超,你先回去吧。”齐少非轻声地歉意地对他说道。 
    “你也走!”我瞪着齐少非,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他千方百计地想刺探我的秘密,“谁说让你留下了?你凭什么留下,你凭什么刺探我的隐私?我再也不欢迎你到这里来,请你立刻离开,我再也不想受你的摆布,任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厉声地对他叫喊着,我的情绪已经无法抑制,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痛,所有的悲,似乎都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不可抑制地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一个与这一切根本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我先走了!”汪德超几乎象逃命一样地夺路而逃。 
    而齐少非则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脸先是涨红,而后又渐渐发白,他的眼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一种受了伤的痛楚。他看着我,那眼神再也不明亮,好黯淡,好难过,又好悲伤,向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被沙发绊倒。 
    “幽兰,原来你这么讨厌我,原来你一直认为我在摆布你。”他难堪地低下头去,“我只是想帮你,从没有想过要刺探你的秘密,更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幽兰,你竟是这么看我的么?”他的声音第一次那样的低哑,第一次那样的酸楚,飞扬的神采,戏谑的口吻全都消失了。 
    热血从我的脑袋里降了下来,脑海忽然便是一片空白,两腿一软又坐进沙发里,呆呆地喘着气。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么不讲道理,说出这么一大堆伤人的话来,这个人,面前这个垂着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的人,是帮助我安慰我的朋友,我怎么能这么对他? 
    “好吧,”他的声音微微发起抖来,“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离开,对不起。”他转过身向外面走去,一直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少非,”我喊他,声音又变得细弱了,“听我讲这个噩梦的由来,好么?” 
    他顿时停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想听吗?”我看着他,这一会儿,我的心里出奇的平静。 
    “不,那会让你再经历一次揭开伤疤的痛苦,刚才我已经很后悔了,所以我情愿不听,就让那些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他还是摇头,注视着我,眼里又是无尽的怜惜。 
    我对他轻轻一笑:“那好吧,我讲给自己听。” 
    “幽兰……”他担心地喊了一声,却被我打断了。 
    “好多年前,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小镇的中学当老师,那个学校的校长是个非常好的老人,可是却有一个十分猥琐的儿子,自从认识了我,他就总是纠缠着我,甚至有一次居然在街上对我非礼。”我慢慢地讲着,语气平静地象是在讲别人的故事,“看在校长的面子上,我没有揭发他,于是他变本加厉,在向我求爱遭到拒绝后,他开始怀恨在心,不再来纠缠我,却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我。” 
    齐少非走了过来,轻轻地坐在我身边,我没有转过头去看他,继续讲着那段不堪回忆的往事。 
    “终于有一天,他打探到我一个人在屋里,乘这个机会,他……”我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一双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柔软而有温暖。 
    “幽兰,不要再讲下去了,我都明白,你不用再讲下去了。”温柔的抚慰的语声。 
    我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拼命挣扎,甚至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是这个魔鬼,他不肯放过我,死也不肯放过我,他将我弄晕了过去,然后强暴了我。” 
    齐少非倒抽了一口冷气,蓦地握紧了我的手,握得好紧,甚至捏痛了我。我喘着气,尽力地控制着自己浑身越来越厉害的颤抖。 
    “整整一夜,噩梦般的一夜,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睡死了。我逃了出去,没命地逃,什么也没带,身上一无所有,可我一定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只有回到他们身边,我才不会受到伤害。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回到了家,一见到爸爸妈妈,我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妈妈哭着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身都是伤,为什么衣衫褴褛的象个逃难的乞丐?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爸爸摸着我额头上的伤口直叹气,说怎么办,以后会留下疤的。你看,就在这里,我一直用头发把它藏住的。” 
    我撩开额前的头发,摸到那块浅浅的疤痕。齐少非也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摩着那个疤痕,他的呼吸声颤抖着,不均匀地起伏。 
    “我以为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然后把那些不堪的记忆全部忘掉,就又会象以前那样,还是爸爸妈妈的乖巧的女儿,可是不是这样,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好脏,说不出来的肮脏和恶心,我每天使劲地洗自己,每天洗好多遍好多遍,可是都洗不干净,怎么也洗不干净,我好脏,好恶心……” 
    “幽兰!别再说下去了。”齐少非又一次握紧了我的手,颤抖着心痛地打断了我,“别再说下去了,别再去回忆了,好吗?把那可怕的事都忘了,只要忘掉你就不会总觉得……” 
    “还有更可怕的事。”我看着他,又转头怔怔地看着茶几上那个小小的水晶花瓶,“不久以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齐少非又是倒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几乎象是窒息了一般,好半天都没有呼吸。 
    “我这才知道,怪不得我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原来污迹在我的身体里,怪不得洗不掉,没关系,我有办法把它清除得干干净净。我跑到全市最好的医院,找到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求她帮我清除掉这个污迹,可是她非常冷漠地告诉我,堕胎可以,但这是正规医院,必须履行正规的手续,需要出示婚姻证明,需要担保人签字。我呆住了,但我还是求她,我说我可以为自己担保,为自己签字,只是拿不出婚姻证明,她非常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冷漠地拒绝了我。走出医院大门,我绝望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一刻我想到了死。” 
    齐少非紧紧握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会从此消失掉。他的呼吸变得那样艰难,那样痛苦。 
    “我看着马路上穿梭来往的汽车,想着要怎样钻进那些车轮下,才能快速而又不痛苦的死去。也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马路旁的电线杆上粘贴着的广告,希望又回来了,原来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那一家医院,多的是医院可以做那样的手术,于是我找到了广告上的地址,那是一个私人的小诊所,暗中还做些小手术,包括堕胎。我问医生可不可以给我清除得干干净净,他点头,我说一定要清除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能留下,他说没问题。 
    “于是,我上了那个冰冷的可怕的手术床,瞪着头顶那盏可怕的绿幽幽的手术灯,连医生的脸都是让人恐怖地发绿。可是我不能逃走,我一定要弄干净了才能走,一定要!我任由医生用着冰冷的器械在我体内使劲儿地掏着,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只感到高兴,几乎象是复了仇一样的高兴,留在我体内的污迹终于被清除掉了,从此我就干干净净,再也不肮脏了。” 
    我轻声笑了起来,那一刻我是真的感到高兴。 
    齐少非喉头哽了一声,一把将我拥入他的怀里,用着一种几乎痛彻心肺的声音喊道:“幽兰!别再说了,别再去回忆那段可怕的往事,别再回忆了,你让我好心痛,真的好心痛。” 
    痛?我好象已麻木了,这曾是一段让人痛不欲生的往事,可为什么现在讲出来时,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从小诊所里出来,我又一直往前走,该回家了,干干净净地回去见爸爸妈妈。可是我觉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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