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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齐京什么都会。」她很是激动,「头脑聪明,功课好,篮球、网球、游泳、空手道,什么运动都行,连围棋也赢了你,还有你加道吗?他也会弹钢琴、拉小提琴……你不也说过,哪有这种什么都会的人?」
「如果他什么都会,也是因为他什么都学。」他沉静地说著,「仔细想想,你不觉得这样的他其实有点可怜吗?」
「可、可怜?」
「他为什么什么都会?难道不是从小被逼著什么都学吗?要用功念书,要考全校第一名,要培养艺术修养,也要锻链体魄。冈为他是齐家的小孩,所以没有一样可以不如人,所以必须光耀门楣——对那家伙来说,这应该是不小的压力吧?」
她听著,不禁怔住了。片剡,才困难地自喉间逼出嗓音,「温泉,我以为你……不喜欢齐京。」
「我……也不能说不喜欢他啦。怎么说,唉,其实我满崇拜他的。」最後一句降低了声调。
「崇拜?」
「嗯。」他别过头,脸颊微微泛红,看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家伙真的很强,你不觉得吗?」
「……嗯。」
「而且又认真。」他摊摊双手,「我对认真的人最没辙了。」
「认真?」
「你不觉得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吗?」他回头看她,黑眸掠过一丝感叹,「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这么大的压力一定很不好受吧。」
她闻言一震。
是啊,那样的压力的确不小。为什么她之前从不曾想到这一层呢?
她只看到了齐京风光的表面,却从没细心去探求他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为什么反而是总视齐京为兢争对手的温泉来点醒她?
一念及此,她的心慢慢揪起来,眼眸又是一酸,苍白的唇瓣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泉凝望她数秒,又叹了口气,「你最近真的变了,水莲。」
「变、变了?」
「大家都说你现在变得比较有主见了,不像以前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滥好人一个。」他微笑睇她,「现在的你,可不好欺负了呢。」
「这样……不好吗?」
「不会啊,其实这样比较好。」他顿了顿,一向清朗的嗓音放得低柔,「只不过以前的你好像比较温柔体贴。」
他的意思是,现在的她不体贴吗?
泪雾再度在她眼眶聚拢。
「水莲,你不是齐京的未婚妻吗?有时候应该站在他的立场,好好为他想想啊。」
「我——」她哽咽,眼神一转,这才发现齐京已离开了。
「你知道他刚才离开的时候,背影有多孤单吗?」温泉表情严肃,「我从来没看过齐京那样子。」
孤单?
这沉重的两个字宛如巨石,瞬间压得她胸口透不过气。
她是不是在无意之间……伤了齐京?
领悟这一点後,她又是慌乱又是心疼,难以形容的滋味从血流窜过,激起…阵战僳。
「快去找他吧。」看出她的震撼,温泉微微笑了,「你可是欠他一个道歉哦。」
「嗯。」她点头,提起步履就要急奔,可似乎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谢谢你,温泉。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男人的。」
「哈!你怎么知道?」他古怪地撇撇嘴。
「我就是知道。」她柔声道,「能被你爱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多谢啦。唉,要是那女生也这么想就好了。」最後一句是含在口中的,只有他自己听见。
她听不清,「什么?」
「没什么,快去吧。」
「嗯。」嗓音才刚落下,她立刻拔腿狂奔,一颗心早已飞到那个被她刺伤的男人身上。
第六章
程水莲追到齐京的教室,想跟他道歉,可他却不在教室里。
下午还有一堂课啊,他究竟上哪儿去了?
她无奈,只能先回自己的教室上课,放学後又跟著学校的老校工巡回整座校园,照顾花草树木,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待闲下来已是日落时分,彩霞满天。
收拾好园艺工具,程水莲洗净脏污的脸跟手,才背起书包,跟老校工道别。
「那我无走喽,再见。」
「怎么?你要一个人回家吗?齐家没派车来接你?」老校工关切地问。
「嗯,我想不会了。」她微微苦笑。
不像前几天,齐京今日没有来找她,齐家的司机也没出现。
看样子,他终於肯乾脆地让她一个人走路回家了。
她该感到松一口气,可不知怎地,胸口却紧窒得难受。
习惯了跟齐京一路拌嘴走回家,今日她一个人前进的步履竟有些凝滞,一颗心亦志忑不安。
有点奇怪的感觉。
她落下视线,默默踩著自己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影子,在静寂的乡间小径上,这细瘦的影子,显得好……孤单。
孤单!
她陡然一惊,再次想起中午温泉说的话——
你知道他刚才离开的时候,背影有多孤单吗?
你是他的未婚妻,有时候应该站在他的立场,好好为他想想啊。
略蕴责备的话语,排山倒海朝她倾涌而来,令她喘息连连。
她是他的未婚妻,未来更是他的妻子,可她是否从来只想摆脱这令她透不过气的身分,而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她是否错过了些什么……
想著,她忽然有些惶恐,拾起头,不知所措地瞪著前方。
此刻,日与夜的交替已逼近最後一线,火灯的日轮早已沉没在山陵下,白色月牙缓缓自天际攀升。
天色渐渐黯淡了。
路灯点亮,银色流辉泻了一地。
程水莲怔怔地伫立原地,心鼓一声声急促地敲打,愈来愈重,愈来愈快。
她究竟在慌乱什么?为什么胸口好像要进裂开来似的?
抚住心口,她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直到情绪稍微平静後,才重新迈开双腿。
可没数秒,一道在林问若隐若现的纤影吸引了她注意。
那是谁?
她蹙眉,看著那浅色身影在林间静立,任晚风撩起她裙摆。
好像是……乔羽睫?
她眨眨眼,夜色朦胧,她很难认清那人影是谁,念头一转,她拂开路旁草丛,也往林子里深入。
是乔羽睫没错,她亭亭玉立,秀容一迳盯著某处。
她在看什么?
程水莲不解,眸光一转,忽然发现另一道人影。
是凌非尘!他站在另一边,同样静静立著,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定乔羽睫身上,湛沉的眸若有所思。
他想做什么?
程水莲一急,连忙朝乔羽睫奔去。
见她突如其来出现,乔羽睫吓了一跳。
「跟我走,学姊。」程水莲牵起她的手,拖住她就要往林外走。
「咦?为、为什么?」乔羽睫莫名其妙,直觉想挣脱。
「学姊没发现吗?凌非尘也在这里!」
「非尘也在?」乔羽睫恍然,明眸进出的却是喜悦辉芒,「他在哪里?」
怎么?她期待见到他吗?
「学姊——」
「他在那里!」目光寻到了那挺秀的少年,乔羽睫明眸熠熠,唇角也跟著扬起一丝浅笑,「放开我,水莲,我要过去。」
「过去?」程水莲微徽惊愕,「过去找他吗?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听我说,学姊,你不能接近他,他会害了你!」
「怎么会?」乔羽睫凝眉,唇畔笑意一敛,望向她的眸倏地阴暗,「难道你跟其他人一样瞧不起他吗?」
「不是这样的……」
「他家情况是不好,他爸爸很过分,他的脾气也糟了些,可他不是坏人。」乔羽睫抿著嘴,总是温柔的嗓音难得清冷,「我不希望你对他有偏见。」
程水莲一呆。
这个总是温婉和煦、让人禁不住又仰慕又喜爱的女孩也会这样说话?
瞧她严肃的神情,就好像在为心爱的人辩护一样!
她已经陷进去了吗?
「学姊,我只是关心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不会的。」乔羽睫嫣然一笑,又恢复一贯的娇柔,「谢谢你,水莲,不过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可事实上,他的确会啊!
程水莲在心中叹气。为什么她善意的警告总是得不到对方的重视呢?温泉如此,乔羽睫亦然。
她只是想阻止他们受伤啊!
仿佛看出她神情不豫,乔羽睫更加放柔声调,「水莲,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你别老是担心别人,自己的事……才该多注意一点。」
弦外之音令程水莲一愣,「什么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乔羽睫欲言又止。她不善说谎,可又不知该怎么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只能咬著唇,幽幽叹息。
她究竟想说什么?
见她这副表情,程水莲心中升起不祥预感,蓦地松开她,上前几步,视线调往方才乔羽睫凝望的方向。
然後她看到了,那片掩在树林後的斜草坡,一个少年正以手为枕躺在那儿,而他身旁坐著一个少女。
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片刻,少女慢慢俯下身,脸庞一寸一寸靠近少年。
程水莲倒抽一口气。
那是——齐京与李芬妮!
望著缓缓低向自己的美丽容颜,有一瞬间,齐京脑海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他才收束心神,扬起手臂,轻轻格开了那张脸。
「别这样,Fanny。」
「不可以吗?」李芬妮仰起脸,明丽双眸依然温柔地凝定他面上。
「不可以。」
「为什么?」如兰的气息拂向齐京面孔,「齐哥哥不喜欢我吗?」
齐京没回答,撑起上半身,俊眸望向远方。
看著他遥远的神情,李芬妮轻轻咬唇,媚丽的眸流过一丝哀怨,她移动身子来到齐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