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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下文,意识到张栋的调侃,李梓封也微微一笑:
“是呀,说不定我们前世是兄弟吧。”
微妙的气氛,有意无意的言语碰撞,那就是丁翔对于那场酒会几乎所有的回忆。
第二十六章
李梓封的妹妹李梓童的确是一个美女。
梓封的母亲过身之后的第二年,李梓封的父亲就迎娶了梓童的母亲,次年便有了梓童。这个只小了梓封两岁的妹妹同样继承了李氏家族分外精明的头脑。不过更值得庆幸的是,梓童不像梓封那样任性妄为,在麻省毕业之后就乖乖回国承担起了应尽的家族义务——而不是如李梓封那般率性的在自己感兴趣的范围内涉猎。但即便这两个人的态度反差如此巨大,李家的长辈们还是希望由长子来继承最高的职位。
现在的梓童,不过是李家高级代表而已。
李家人宠着李梓封,甚至已经到了默许他特殊性向爱好的地步。
从梓童口中得知,原来张栋后来真的去找她谈了有关s城合作开发的事宜。根据以往的调查情报所得,君麟阁每进驻一个城市,就必定会选择一个在当地就已经颇具知名度的企业或者集团公司作为“合作伙伴”,由于君麟阁会提出优厚异常的条件作为诱饵,所以很多公司会欣然答应,可是一旦在城市中站稳了根基,便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在听见妹妹非常直接了当的表达了我方不愿意“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态度后,李梓封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他同样也知道君麟阁不会就此善罢甘休。S城,南部的这块肥美的大蛋糕,属于他李梓封的地盘上,看来将会有一场好斗。
放下电话从客房玄关走回卧室,看见被自己强硬绑来的人,他已经陷入了沉眠。那恬静而又甜美的样子,就像一粒蜂蜜的糖果,在李梓封的心头滑出一道甘甜的痕迹。
然而现在的李梓封却如何都想不到,他的糖果,正做着不为人知的噩梦。
连轴转的外景一拍完,丁翔回到s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君凌。为了应对李梓封的独占欲,他特意撒谎说参加毕业的同学聚会,在约定的某个上午,他又坐在了那间名叫“洛可可”的咖啡店里。
接待他的,依旧是上次那个少年,不同于上次的惊讶,这次,少年满脸阳光地冲着他微笑。
“你是君凌的朋友吧,请先坐,他一会就来。”
这个少年也没有称呼君凌的真名,听君凌说他很讨厌自己的真名,从不让别人那样称呼自己。
接过温热的拿铁,这一次位置选在了店的内侧,也许是害怕自己又被人看到,还时不时地抬起头张望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
“不用那么紧张,君大哥看起来一张臭脸,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那少年似乎是做出了错误的理解,好心安慰着他。记得上次他好像还和君凌闹矛盾来着,看来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十分钟,君凌黑着脸走了进来,看得出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他的行程,且让他很不高兴。
“不好意思,新的公司,运作起来还有些麻烦”
坐定,这样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充满了商人特有的干练。丁翔不太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因为职业关系,他更喜欢人性化的交流,放松地,至少不要像君凌的表情那么冰寒。
那种表情,毫无缘由地让他想到了张栋。
“虽然有些事,开门见山的说并不是一种好的方式,可是请原谅我,只会这一种开头。”
用一个眼神示意侍应男孩回避,君凌这样直接了当的开始,话语中隐隐地灌注了凝重的意味。
“简而言之,我想,你是我弟弟。”
晚上八点多回到公寓,李梓封发现门口的绿色观叶植物边上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翔?”
真是出乎于李梓封的意料之外,一般情况下,除非李梓封强逼,丁翔绝对不会主动靠近这里,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个地方充满了不愉快的回忆。但是这个夜晚,为了寻找一个可以纾解的人,或者为了寻找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他主动来到了这里。
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哥哥。
君凌。
有了一个父亲,
陈邱凌。
父亲是一个大企业家。
父亲第一次婚姻有了君凌。
可是母亲爱着父亲。
于是有了自己。
母亲离开了父亲。
二十年。
父亲现在病重。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抬起头来朝着李梓封笑着,这不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么?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就连自己也疯了。
他爱着他,男人爱着男人。在这个根本不存在任何童话或者神迹的世界里,出格的一切都被归结为疯狂。
君凌说找了自己5年,各方面的证据都能够显示自己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相信的话通过dna亲子鉴定便可以得到结果——或者是询问丁翔的母亲,最最直接的方法。
然而丁翔不能。
第二十七章
这原本就已不完满的,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要继续破碎下去。
母亲是个第三者,自己是个私生子。
可笑,这么时髦的名词,居然会加在自己身上。从没有想过,这么白烂的桥段,会加诸在自己的身上!
小时候,在心中偷偷想过不下千遍,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为了拯救世界或者别的什么伟大原因献出生命,或是伟大的船长,在世界边缘航海冒险;长大了,虽已不再拥有瑰丽的幻想,可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答案。
父亲并没有回来,甚至连母亲的形象也……
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紧紧拽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是那个男人,那个雨天曾经出现在教室里的男人,没错的,是他。
陈邱凌,他的父亲。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君凌要自己去见他一面——他的父亲,在他死前。
胃癌是一种异常痛苦的疾病,它消磨人类的意志,却不让人轻易得到解脱。
而且不能告诉母亲。
不能告诉任何人。
三番五次的逃避,搬家,母亲一直都在躲避着,躲避着这段不应该存在的往事,躲避着陈邱凌。她那永远孤独的身影,原来一直以来都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十字架。
可是自己还是想要去见一见他。
纷乱的心中里不出任何头绪,唯一清晰的就是这个愿望。真是想要见一面,也许,现在犹豫一下,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怎么了?”
将丁翔带进屋内,李梓封觉得自己好像只是搬进了一件人形的雕塑,耐着性子询问半天,却什么回音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就在今天的“同学会”上。
以及度人的第一反应,李梓封迅速扯开丁翔衬衫的领口——还好,没有看到任何不应该有的痕迹。
“你今天,不是去了同学会吧……”
缓缓地开口,用一种阴沉不悦的语调,李梓封讨厌欺骗,也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在他的面前欺瞒些什么。
这一次,终于有所反应,丁翔摇头。
果然不是。
在欺瞒着自己的情况下受到了伤害的话,并不值得同情吧。
李梓封自负地这样想道,在开始的某个瞬间甚至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凝固了的少年,如同一株攀援植物,
紧紧依附在李梓封身边,同时也静默如同植物,始终没有吐出只言片语。紧紧拽着李梓封衣袖的那只手,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而变成淡青与苍白,那薄薄的表皮下显现出的淡蓝色血管中,流动着成分不再不明的血液。
“还是不说么?”
“……”
李梓封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挫折。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丁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这件事,他不愿告诉自己,甚至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李梓封第一次感觉到丁翔是个独立的个体。
无论自己如何让想要征服他,如何在心中将他当成自己的附属品,而实际上,丁翔的自我并没有被抹杀。虽然两人已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但是他依旧保留着自己的世界,秘密,也许就是他内心中最最坚强的那部分,也许自己永远都打不开的核心。至少用现在的方法不行。
他会在迷惘的时候寻求安慰,可是不会轻易将最后的心防交给任何人。
可就是这样,更加引起了李梓封的征服欲。
他看见了新的目标,无论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他都想要突破看看,就算辛苦到手的东西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也必须尝试一下,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
可是李梓封从不曾考虑过,突破那最后一道心防,会对一个人造成多大的打击。
在心中制定了新的目标,李梓封表面上的声情反而温和了下来,轻抚着丁翔背,泛泛地说着“不要紧的”。感觉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没有多久就发觉疲累了人沉沉睡倒在了自己怀中。
做了一夜噩梦的丁翔醒来的时候,是睡在李梓封那张舒适大床上的,放下的窗帘只隐隐筛来几缕阳光。
李梓封已经出去了,早餐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条:
“the key to my alice”
那是李梓封留给丁翔的家门钥匙。
“thanks to my Queen of Hearts”
这样回复留言。亲吻了一下闪着银光的钥匙,丁翔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