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与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发达龙城相比,这座闭塞老旧的山村如同另外一个世界。
“曼君,我就来自这里。”付云景说道。
暮色降落,远山重叠,破落的小山村被夕阳笼罩起来,穆曼君的脸色依然煞白,嘴角却一直都带着微笑。
“小哥哥,还有4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在海外自己做的一个课堂游戏,现将最在乎的人和事都通通写在纸上,然后再一样样地划去以作为失去,当划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伏在桌上久久没有起来,连丁兰若在她身后刻薄地说她矫情的话语也充耳不闻。
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她更能明白付云景的心情。
她只能这辈子最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我们一定能找到舅母!一定能!”这样的底气她不知从何而来,可是她不敢去想,如果这五个人……都不是该怎么办。
女孩儿的脸上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霞光,原本因为舟车劳顿惨白的脸色被夕阳掩饰,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化妆师,她的眼睛亮若星辰,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这一路是注定辛苦的一路,可是二话不说,她跟着他来了,诸般不适,只字不提,如果结果不如人意,若是没有她,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承受得住,原来他付云景,也会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是不敢面对的。
第081章 村庄留宿(下)
付云景这次出来,离开之后的事全部都安排妥当。
留守在龙城处理事务的,都是他指定的一把手,而前去洽谈项目的,也是他一手扶持的专业投资人。
做龙头大哥,不一定要亲力亲为,可是却要保证每个环节都能控制住。
现今在这个地方,没有交通,没有请示,他也总可以清闲几日,什么都不用想,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样沉甸甸的希冀,这次的出行,有点像度假。
穆曼君随着老师游历欧洲,也算经历过风餐露宿,虽然身体略有不适,但是在吃过一顿饭休息过之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活力。
随着他们的阿南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
白日里围观的人多,村里人没有那么多生疏的讲究,直到天黑了才散去,守在门口的孩子们还分了不少剩饭菜。
那个时候,电视机在龙城已是普通的家电,但在内陆的山村,村民连什么是电视机都不知道,电力设备也尚未铺设,到了晚上,村里熄了灯,一片漆黑,天空中的月亮反而格外地亮。
“呀!小哥哥你做什么呀?”
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桃子已经被摘干净,只余茂密的枝干。
付云景平日里西装革履,衣着考究,爬树倒是十分利落,穆曼君只见他双手抱着树干,长腿一蹬,就爬了上去,坐在最粗壮的那根树干上。
这情景,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可是偏巧在眼前发生了……穆曼君还在不知所措中,付云景已经在树上清清浅浅地唤了她一句,“曼君,上来。”
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阿南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沉默可靠,一只手抱着她,不知道怎么爬的,几步就将她送到了树上,穆曼君吓得搂住阿南的脖子,却发现他细长的眼睛里有着笑意。
阿南将她送上树干,付云景有力的手臂就接住了她,顺势将她安放在了自己身边。
穆曼君看起来文秀,胆子并不小,坐在树上也没有大呼小叫,她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稳,感觉到悬空的脚下,探头看了下,距离地面并不是太高,可是身在半空中还是有点害怕摔下去。
阿南将她送上去后,人就守在了树下。
穆曼君悬空坐在树上,僵直了身体,呼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付云景发愣的情景。
时光仿佛哗啦啦地流转,回到十年前。
少年抱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乌黑的瞳仁中倒映出月光的清辉,从额角到鼻尖一道笔直的弧线,她能看清楚的只有他的侧脸,有着不知所措的哀伤。
如今的付云景,已经不再是少年,他在时光中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男人,手握权势,踏足商界,运筹帷幄,一度是她身后最强大的靠山。
穆曼君微笑起来,用最温柔的眼光,仰慕地看着她的小哥哥,一句话也没说。
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安静地坐着,就觉得安心。
这种安心,源自两小无猜时,两个孤独困苦的孩子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依赖。
他埋在心里很多事,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可是只有在穆曼君面前,他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付云景向北面指了一下:“这里,是我母亲的家乡,在这里我长到五岁,后来母亲带了我去了城里投奔舅舅家。”
付云景直到后来自己开始翻查资料,才真正明白那个时候内陆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的内陆,世道多乱啊。外敌刚刚被打败,内部开始轰轰烈烈的肃清运动,为了巩固到手的势力,所有“底子”不干净的人都遭遇了大“清洗”。
付云景的父亲付容彻出身军阀之家,那场清洗运动开始的时候,身为内陆建筑学会副理事长的付容彻首当其冲,事业和生活都遭遇了惨痛的打击,他当时的妻子为了避开麻烦与他离婚,并且站出来指认他与龙城有来往勾结,指认他是党|国派来搞破坏的内奸,当时手上在负责的建筑项目全部叫停,人也被送回老家的军区接受强行改造。
当时所谓的改造就是惨无人道的批斗和毒打,也就是在那时,付容彻认识了同样被送去改造的哑女楚文雅,两人在磨难中产生了患难与共的感情,结为了夫妻。
付容彻虽然生在军阀武将之家,却是个真正的文人,一生最大的志向就是用毕生之力建设国家,却临死也未等到平反之日,壮志难酬。
在付云景的记忆中,母亲楚文雅是个坚贞勤劳的妇人,她生在旧时大商贾之家,虽然口不能言,却很有主见,对他的教育从未松懈过。
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仍然坚持教他认字背文,要求他谨记父亲的志向,长大后做一个像他父亲那样刚正坚毅、才华横溢的人。
周围的冷眼、生活的窘迫都从未让楚文雅丧失过信心,在她的心里,儿子日后一定会继承丈夫的遗愿,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当一个朴实的人有了一种近乎狂热的信仰,这种信仰是足以支撑所有灰暗的。
付云景说的很慢,穆曼君却听得很认真。
他曾被这样丰盈地爱过,被这样虔诚地期待过,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隐忍和克制忽然都有了解释,那是来源于他的血脉,来源于他童年的烙印。
“小哥哥,舅母很爱你。”穆曼君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去劝慰,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地叫嚣着“老天,求求你,让小哥哥心愿得偿!”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付云景反而温柔地笑了:“如果知道害你哭成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却没想到,她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说道:“我明白小哥哥现在心里的感受,可是……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呢?”
这是她心底的疑问。
付云景对接回母亲的事报了很大的希望,所以谨慎而专注,不容许受到打扰,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带着她前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曾经说过:“曼君,陪着我一起接回我妈妈。”
穆曼君曾经无比害怕过,因为她和付云景的身上没有那层血缘,她害怕失去他的疼爱,害怕失去依靠,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就算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付家人,却从来没有排斥过她。
有的人,光说不做,而有的人,只做不说,付云景属于后者。
“我刚到龙城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排斥的,那个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你将我当成亲人,我也是。”
他说的慎重,用的是“亲人”两个字。
“呜,小哥哥……”穆曼君抱着他的胳膊继续哭,眼泪多得掉不完。
付云景只能伸出手臂揽着她,他生的瘦骨骼硬,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心里积压了很多事的人,可是他的怀抱对穆曼君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安稳的所在。
穆曼君恍惚有个感觉,似乎她心里害怕的事,付云景都看的透,他从未想过避开她。
“小哥哥,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不好的事,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对我吗?”穆曼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会。”
“为什么?”
“我们是一家人啊,”付云景笑了笑,抬手擦拭去她的眼泪,“你说过会陪我的,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小哥哥以后身边会有别人陪着,”穆曼君垂下头,“那个时候就不需要我了。”
穆曼君是个悲观主义者,总是小心翼翼,这跟她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她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怀疑心态,喜欢钻牛角尖,而且在某些时候,所要求得到的是十分纯粹的东西,十分较真。
那个时候的穆曼君还没有意识自己这种性格带来的危险,幸运的是,此时她问的人是付云景。
付云景心态强大而稳定,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月光下,穆曼君的眼睛泫然欲泣,泪光晶莹闪烁,仿若碎钻溢光。
付云景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缓慢,她距离他实在是太近,近的可以看到通红的小鼻尖,那样关切而依赖的目光,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天地俱静,只有不知哪家院中传来的几声狗吠。
月光如镜,远处山脉起伏,不知身在何处。
心中一片平和静谧,付云景叹了口气:“别动不动就哭鼻子,以后万一我不在了,谁还帮你擦眼泪?”
他是随口说了一句,却仿佛犯了什么禁忌,穆曼君整个人几乎都从树上掉下去,付云景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嗔怪还没出口,就被穆曼君整个地搂住脖子,力气之大将他勒地咳嗽起来。
穆曼君带着哭腔叫起来:“你不会有事的!”
阿南听得树上的动静,已经一溜烟地爬了上来,依附在树干上冲着付云景打着手势,掩护着付云景抱着穆曼君下得树来。
穆曼君似乎真的被付云景的话吓到,一直到回去都紧紧搂着他,一刻也不肯撒手,就像小时候那般依恋。
阿南默默地跟在后面,关切的目光一直不离她左右。
第二日,他们很早就起来了,既然没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