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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丫头,都说好了,明天和菊子一块去上学吧,像别家的孩子一样,有出息,啊……”说着说着,奶奶的音调有些颤抖:“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奶奶郑重其事的样子使我的眼圈也红了。
爷爷赶紧走过来拍拍奶奶又拍拍我:“这么个大好日子活活哭成奔丧了!”
顿时气氛松了不少,不知怎的,我双脚一并,啪的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力,朗朗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农村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早,田里也忙活开了。
我正式上学了,每天和菊子手拉手去。爷爷和老林还是会去挑河,每天早早地放学的时候,我就和菊子跳到河里去捞挖过的沟里鱼和虾,偶尔还会有泥鳅和螃蟹。
每到此时,爷爷总会这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笑眯眯地望着我。
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会蹦到爷爷的篓子里数着抓到的鱼,再唱着每天学到的歌。
爷爷总会说我比央视的唱得好听多了,说完不自觉地又哼起了京片子,抑扬顿挫,平平仄仄,却总有那么些味道。
是叫做生活的东西吧,总是不自觉地就散发出来,有叫人不可抵挡的韵味。
每到此时,菊子总会嘲笑爷爷,像是缺食的麻雀唧唧歪歪。我总是捂嘴偷笑,憋得我肚子酸酸的,弄得篓子晃晃悠悠的。
到家的时候奶奶早就烫好了热水,罩着塑料帘子给我们泡木桶澡。
有时我会故意溅着水看奶奶干着急,有时我又会学唧唧歪歪唱上一首曲子,并自豪地说这是缺食的麻雀。
奶奶总是无奈的看着爷爷说学校把丫头教成个二愣子了,只有我和爷爷会心一笑。
倒水的时候,奶奶总会抱怨,我们爷儿两加起来是条黄河,一圆桶子水半圆桶子沙。
当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我还是会去草垛子上坐一会儿,跟黑妞说关于我的思念。
秋风乍起,油菜花的明黄还是明了又灭,就像这大地上的泥土,总是生生不息地盘踞,一年又一年,平凡却又惊人。
开始有些面目疮痍的土地,让我想到了爷爷泡在泥水里皲裂的裂痕,掺着些血水,淋湿了有些断裂的生活。
我不得不忽视这些,过多的关怀只能是伤自尊的利刃,泪水有些模糊了我的双眼。
“平平淡淡!”
我不忍再看,扭过头去使劲地敲了敲黑妞的头,它甚是哀怨得低嚎一声,继而又温顺地低下头,我不禁柔和了一些。
“平平安安……”我在心里默念道。
2。预留的伏笔…(二)预留的伏笔之上了锁的命运
“梅芳,梅芳!”
刚刚点着炕火的我就听见爷爷急促的呼唤奶奶的声音。
“怎么了,老头子!”奶奶用手搓搓围裙赶忙探出身去。
“接着!”爷爷扔下麻绳和扁担框子,微喘着:“大队上下通知了,来人了。”
奶奶意会得点点头,说完爷爷头也不回的小跑而去。
奶奶顺好绳子,难掩喜色地对我说:“河丫头,这事成了之后,你的学费可就有着落了!”说完,顿了一下,放下搓手的围裙,走过来一把将我按进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大了,大了,靠自己!”
奶奶喃喃道,并幽幽地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刮得我生疼。
我不明白,为什么奶奶总说些我不明白的话。只是后来我才明白,那里有许多我不曾知晓的事实和谎言。
“喂!菊子!你爹呢?这是你爹的绳子。”我将东西往地上一扔,叫喊道。
菊子神神秘秘地拉过我:“小河,听说了吗?城里的大户来了,从什么大地方来的,咱们这里要开发啦!我爹不是跟你爷爷去了吗?保密哦,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哈哈,这样,咱们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菊子兴奋地搓了搓手:“来吃,刚炸的。”看着金黄色的苞米,听着那句学费有着落,不知怎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许久……
“怎么样了?”奶奶急切地询问着依旧掩盖在暮色中的身影,爷爷的步伐缓慢而沉重,我的心不禁一紧,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半饷,爷爷的声音响起:“少一成!”随即啐了一口:“呸!黑心!”
我看不清爷爷的表情,可还是能隐隐地感受到他颤抖的音调和破掉的字节,满满的,没有愤怒,都是无奈。
“这样下去河丫……”爷爷继续说着,奶奶赶忙用手肘捅了捅爷爷示意其噤声。
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拉过黑妞一路小跑到外面,不知不觉脚步越来越快,那股愧疚感顺着呼吸涌成两行苦涩的泪,悄无声息。
“哞——”不远处水牛还在耕地,它高昂着头对着我哀叫着。
我扭过头去渐渐停下了脚步,黑妞在我身旁轻巧地吐吐舌头。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
“臭黑妞!你怎么不用上学呢?坏蛋,白吃白喝!”我恨恨地拍着它的头。
黑妞呜咽了两声,它并不反抗。我气急了,用脚狠狠地蹬了它一下。
“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要啊!”话一出口,顿时我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嘤嘤地啜泣起来。
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哇—”我嚎啕大哭。如果爸爸妈妈在就好了,这样爷爷奶奶就不必这样讨生活了。
正起劲的时候,不知什么从背后蹭了蹭。我抖了抖肩:“黑妞,痒了自个儿跳河里去蹭去。”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身后顿时没了声。
“咦?”我抽噎着:“这个死崽子今天怎么不亲我啦!”刚想回过头去——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耳边传来一声很好听的男声,我愣愣得转过头去。
乌黑的不长不短的碎发在晚风中轻轻飞扬,白皙瘦削的面庞,略显苍白,乌溜溜的眼睛衬着挺拔而浓密的眉毛,却总是进蹙着的额头,白色的衬衫……
天哪真好看,就像小人书里的人,我不禁张大了嘴巴。就这么呆立对视了几秒钟,他的表情由思索变成了了惊愕:“哎!这个!赶紧!”他一副就要扑上来却无从下手的表情让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鼻涕口水两不误得下来了。脸腾地一下子炸开了,正要捞袖子擦时,才发现他手上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的手帕。还好没有继续出糗!
我暗自庆幸,小心翼翼假装很有礼貌地接过来,转过身去便疯狂地擦起来。
“扑哧——”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的脸越发烧得厉害了,局促不安地摆弄手指起来。
他弯下腰,拍拍我的头:“小孩子,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哭什么呢!”
我红着脸,摇摇头。
“家在哪里?”
我又一次坚定地摇摇头。奶奶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这陌生人还问这种被奶奶归类为机密的问题。我戒备的表情弄得他似乎甚是无奈,他解嘲似地干笑两声:“呵呵,有意思,那好你告诉哥哥,今年多大啦,叫什么,这样行了吧。我只是怕你迷路想送你回家而已。”他歪了歪头,一脸真诚。
我有点害臊,怎么可以对这么可爱的哥哥这么无理呢!这么好看的哥哥哦。
我昂起头:“哥哥,我今年五岁了,可是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小河。”
他的笑容似乎被我那句没有名字凝固了,确实啊,奶奶从来没有说过我叫什么名字,我也没有太在乎过。
还记得直到开学,菊子帮我划名字的时候,我才有意识到,我无名无姓。
那时,雷子拽着那群小子的耳朵说:“你们不知道吧,这是个野种,俺爹说,她爸妈没人要她……”
一阵唏嘘声让我紧握着铅笔的手攥得发白,菊子像只发狂的老母鸡冲上去就要跟雷子打架,还好先生说这丫头我认识,不就是黄毛嘛!这才解了围。
只是“野种”那两个字……
“汪汪——”远处黑妞叫唤起来,我回过神看着他一愣一愣的表情,突然拔腿就跑。
跑到半路才发现手中还紧紧攥着他的帕子,沾满了鼻涕,想想这样无故地跑掉有点理亏,便转身挥舞手中的帕子,高声道:“明天在这里等你,谢谢!”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遇见他,只是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第一次莫名其妙地有了满足感。
刚刚跟他对视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就这么被填满了,一直空着的地方。
我还太小不明白。
但是我对自己说,这是第一次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吧!很是真心的,不必等待的关心。
课堂上——
“喂喂!”
耳旁渐渐传来了先生的读书声,菊子一边往嘴里塞着鼓鼓的馒头,一边用手肘子用力捅我悄声问道:“发什么呆呢,都愣是笑好几节课了!”
“啊!没什么!”我偷偷瞥着先生,心虚地答道。这么糗的事告诉菊子估计会被她笑死,脑子里顿时出现老菊子弯腰驼背瘪着嘴数落我的样子。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用书本遮盖。菊子见状,越发不死心了,还想继续问。
“叮铃铃——”呀,正好下课铃响了,我心里暗暗赞叹摇绳子的老大爷真敬业。
我仿佛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转头对菊子说:“嗨,先走了,有事。”为防止菊子追上我,我撒开脚丫子就开跑,难保在菊子的威逼利诱之下我还能守口如瓶。
“干什么呢!真该叫你去打鬼子。”身后传来菊子不满的嘟囔声。
当我气喘吁吁跑到水沟旁边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不知怎的,越来越期待见到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在我的心中,我们之间油然而生。从第一次见到开始,可能命运就上了锁,挣不开了。顿时,我轻松得仿佛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