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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才该死啊!”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说著,喝著,然后就哭
著,说著,最后是哭著,喝著。夏磊酒量不深,终于大醉了。醉得又拍桌子,又摔杯子,又
跳又叫,又哭又笑的大闹起来:“什么样的人生嘛!自己都做不了主!太荒谬了!太可笑
了!什么夏磊嘛!根本是个骗子!骗子!大骗子!骗天白,骗干爹,骗梦凡,骗自己!什么
兄妹之情嘛!混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混蛋!一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思念不舍,混
蛋!虚伪!伪君子!小人!卑鄙!”他踢开凳子,脚步踉跄的歪歪倒倒,振臂狂呼:“你给
我滚出来!夏磊!我要揍扁你!揍得你原形毕露……”康勤一急,酒醒了大半。
“完了!这下累了!”他赶快去扶住夏磊:“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趁你还走得动,我
送你回家吧!”
康勤扶著夏磊,走进康家大院,无论康勤和老李怎样制止,夏磊隙一路呐喝著,大吼大
叫个不停:
“嗬!这是康家!康家到了!快!康勤!康福!康忠!银妞!翠妞!胡嬷嬷……你们都
快去给我把夏磊揪出来!我今天要为干爹报仇!快呀……”
整个康家,全体惊动了。秉谦、咏晴、心眉、梦凡、梦华以及丫头仆佣,纷纷从各个角
落里奔来,惊愕的,震动的,不可思议的看著夏磊和康勤。
“天啊!”心眉面色如纸。“康勤,你,你,你带著他喝酒!”
“康勤!”康秉谦怒吼一声:“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他喝得这么醉?”“老爷!对不
起!”康勤的酒,已经完完全全醒了。“真的不知道,他这样没酒量!是我的疏忽!”
夏磊站不稳,一个颠踬,差点跌倒。
梦凡发出一声痛极的惊呼:
“啊!夏——磊!”她伸出手去,想扶夏磊,又收回手来,不敢去扶。
康勤与老李早就一边一个,架住了夏磊。
这样一折腾,夏磊看到梦凡了。这一下不得了,他对著梦凡,就大吼大叫了起来:
“梦凡,你记得你给我的那个陀螺吗?那是我第一次有陀螺!那个陀螺真有趣极了,会
在地上转转转,不停的转!如果快倒了,用鞭子一抽,它又转起来,转转转转转……我现在
就像个陀螺,转转转转转……”他抬头看天,又低头看地。“哈哈!天也转,地也转,房子
也转,我就这样不停的转……你不要怕我倒下去,你有鞭子啊,你可以抽下来啊……”
梦凡震动极了,抬著头,她呆呆看著夏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必须用全力来控制,
才不让泪水滚出来。
梦华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伸手撑住夏磊:
“夏磊!快回房间去吧!看你把爹娘都闹得不能睡觉!走吧!快去!”夏磊一把抓住梦
华,忽然间热情奔放。
“我告诉你,天白,兄弟就是兄弟,我们在旷野里结拜,绝不是拜假的!”梦华甩开了
夏磊的手,非常不悦的说:
“我是梦华!不是天白!”
夏磊怔怔的倾过去看梦华:
“你几时变成梦华的?”他诧异的问。
康秉谦实在气坏了,大步上前,他怒声说:
“夏磊!你给我收敛一点!半夜三更,喝得醉醺醺的胡言乱语!你看看!你像什么?你
这样不学好,让我痛心!你真气死我了!”夏磊一见康秉谦,顿时挣开了康勤老李,直奔到
康秉谦面前去,东倒西歪,勉勉强强的想站稳,一面对自己怒喝:
“干爹来了!你还不站好!站好!立正!敬礼!鞠躬……”他一面喊著口令,一面对康
秉谦立正,行军礼,又鞠躬,头一弯,整个人就煞不住车,撞到康秉谦身上去了。
“啊……”梦凡又惊叫出声。
胡嬷嬷、康勤、老李、银妞、翠妞……大家七手八脚,扶住了夏磊,各人嘴里喊各人
的,要劝夏磊回房去。夏磊隙力大无穷的,挣开了众人,抓住康秉谦,急切的、语无伦次的
说:“干爹,你不要生气,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是多么多么尊敬你的!虽然你不见得能了解
我,你墨守成规,固执己见!你造成我心中永远的痛!可是,我还是尊敬你的!就因为太尊
敬你,才把我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胡嬷嬷!”咏晴插进嘴来:“你们几个,给我把他拖回房里去!不许他再闹了!”
“是!”大家应著,又去拉夏磊:“走吧!走吧!”
“我会走的!”夏磊忽然大声喊:“不要催!我会走得远远的!我会让你们再也见不到
我!”
“啊……”梦凡再低呼,把手指送到嘴边,用牙齿紧紧咬著,以阻止自己叫出声。夏磊
又大力一冲,胡嬷嬷等六七双手,都抓不住他,他紧紧缠著康秉谦:“干爹!你不要这样生
气,你听我说,我不敢辜负你的!我真的不敢!我永远记得当年在东北,你安慰我爹,你让
他死而无憾!你收养了我!”他哭了起来:“你还收了我爹的尸,葬了他……你瞧,我不是
统统记得吗?我怎么敢不感恩?您的恩重如山,即使要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该甘之如饴的!
所以,让我去痛吧!让我痛死吧!是我欠您的!干爹!谢谢!谢谢你赐给我的一切一切!请
再接受我郑重的一鞠躬……”
夏磊弯腰鞠躬,这一弯,就整个软趴在地上,再也无力起来了。康秉谦又惊又怒的看著
地上的夏磊,被夏磊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心痛无比。醉后吐真言!他的话中为什么有这么
多的“怨”?难道如此仁至义尽,夏磊还有不满意?他越想越气,抬头大声说:“康忠,去
给我提一桶水来!”
“是!”康忠领命而去。
“爹……”梦凡小小声的叫,泪水在眼中滚来滚去。
“秉谦!”咏晴叫。“老爷……”心眉怯怯的,看了康秉谦一眼,又去急急看康勤,眼
中的痛楚,绝不会比梦凡少。康勤不敢接触这样的眼光,就试著去扶夏磊。“你们都别拦
我!全让开!”康秉谦大叫。
康忠提了水过来,康秉谦接过水桶,对著夏磊就哗啦啦的一淋。夏磊浑身湿透,连打了
两个喷嚏,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坐在地上,他满头滴著水,惊痛的注视著满院子的人,知道
自己又闯了祸。“你给我进祠堂里来!”康秉谦沈痛的说:“我们一起去见你爹!”他一把
拉起夏磊。
夏磊走进祠堂,一看到父亲的牌位,不由得双膝点地,扑通跪倒,泪盈于眶了。
“爹!”他悲痛的喊著:“请您在天之灵,给我力量,给我指示!告诉干爹,我真的不要让
他伤心呀!”
“牧云兄!”康秉谦也对牌位注视著:“我该拿他怎么办?管他,他说他不是我的亲生
子,不管他,他就这样令人痛心啊!”“干爹!”夏磊拜倒于地,一叠连声的说:“原谅
我!原谅我!原谅我!”望夫崖17/37
21.留书
这天晚上,夏磊彻夜无眠。
坐在书桌前面,他思前想后,痛定思痛。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扬起笔来,他写下一封
信:
“干爹,干娘:在这离别的前一刻,我心中堆砌著千言万语,想对
你们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回忆我自从来到康家,就带给你们无数的烦恼,我
虽然努力又努力,始终无法摆脱我与生俱来的一些习性,
一种来自原始山林的无拘无束。因而,我成长于康家、学
习于康家,却从不曾像梦华梦凡般,与康家达到水乳交
融的地步!其实,我心里也是很苦闷的,自幼,我在山林中来
去自如,养成孤傲的个性。在康家成长的过程中,却时
时刻刻,必须约束自己。总觉得干爹义薄云天,才收养
了无家可归的我!所以,我毕竟是个‘外人’。有时,竟
为此感到自卑。这样,当‘自卑’与‘自卑’在我心中
交战时,我竟变成了那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了!那样一
个不可亲近的人了!干爹、干娘!其实,我的心是那样热腾腾的,我深
爱你们,深爱梦华梦凡,以至天白天蓝和康家所有所有
的人!这份热爱竟也困扰著我了!不知爱得太多,是不
是一种僭越!于是,热腾腾的心往往又会变得冷冰冰,欲
进反退,欲言又止,我就这样徘徊在康家门前,弄不清
自己可以爱,还是不可以爱!干爹啊,个中矛盾,真不
是我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或者,在久远久远以后,你
终究会有了解我的一天!
带著忏悔,带著不舍,我走了!干爹干娘,请相信
我,有朝一日我会再回来的!请不要以我为念!我将永
远永远记住你们!希望,当我回来的那一天,你们会更
喜欢那个蜕变后的小磊!别了!恭祝
健康幸福!
儿磊留字”
夏磊把信封好,放在一旁。想了想,又提笔写下:
“梦凡:我带走了你送我的陀螺,这一生,我都会保有它,珍
藏它!请为我孝顺干爹干娘,请为我友爱梦华天蓝,请为
我报答胡嬷嬷、康勤、眉姨、银妞、翠妞……诸家人。尤
其,请为我——特别体恤天白!别了!愿后会有期!并
千祈珍重!兄磊留字”
夏磊把两封信的信封写好,搁笔长叹,不禁唏嘘。把信压在镇尺下面,他站起身来,看
著窗子,天已经蒙蒙亮了,曙色正缓缓的漾开。窗外的天空,是一片苍凉的灰白。
夏磊提起简单的行囊,凄然四顾,毅然出屋而去。望夫崖18/37
22.马厩
追风静静的伫立在马厩里,头微微的昂著,晓色透过栅栏,在马鼻子上投下一道光影。
夏磊拎著行囊,走了过去,拍了拍马背,哑声的低语:“追风,十二年前,我们曾经出走过
一次,却失败而归,才造成今日的种种。现在,我们是真正的要远行了!”
追风低哼了一声,马鼻子呼著热气。夏磊把行囊往马背上放好,再去墙角取马鞍。这一
取马鞍,才赫然发现,马厩的干草堆上,有个人影像剪影般一动也不动的坐著。
“梦凡!”夏磊失声惊呼:“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