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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侯孙权亲临探视。
正欲起身施礼,孙权已大步流星上前搀住,忧形于色:「公瑾且住,快快躺下。」
即使先前确实躺得很舒服此刻也不敢再躺了,周瑜在眼角觑到随侍诸人垂帘退出之后,神情明显地僵硬下来。
象征性地搀了周瑜在床上坐起,全然不顾礼数,孙权自顾自地在床沿坐下不说,手一滑,理所当然地抓住了周瑜的手:「公瑾,你怎样?」
周瑜开始深切地思念鲁肃,同时思考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挣脱,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回答:「瑜无恙,惊扰主公,罪该万死。」
碧眼紫髯的男子眼眶开始发红:「公瑾你为江东费心伤神,倘或有个好歹……教吾有何面目去见兄长?」
周瑜轻咳了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眉心。
似是觉了他的不悦,孙权赶紧放开他的手,却又朝床里蹭了一分。
「公瑾,此战非一时可了,你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周瑜看着他挑了一下唇角:「主公战意甚坚。」
「父兄基业,岂可拱手让人?」
「纵使众将战死迨尽,亦不或悔?」
「纵使江东夷为平地,公瑾也不会弃吾而去,不是吗?」
周瑜苦笑。
血缘至亲,居然连这种话也能一体相承。
孙权见他默然出神,脸上神情似是恍惚又似感叹,病中特有的慵懒浮在身遭,掩去了素日刀锋般的锐气,一时忘乎所以情难自禁,竟忘了从前教训,伸出手去将他紧紧抱住。
变生肘腋,饶是周瑜素来沉着冷静,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欲待发力,稍一踌躇却又放弃:「主公!」
孙权睁大了一双碧瞳,那张威严的男子貌上,竟显出孩童般的无赖来:「公瑾,吾怕你冷。」
「瑜的态度,五年前主公便已应清楚了。」
孙权的神情僵了一僵,俄而勉强笑道:「过去之事,公瑾何必再提……」
「主公应知瑜的心意。」 虽非愤怒,却是决然,那张被世人称誉的秀丽脸庞微带薄怒,寒若冰封。
孙权紫须飘动,半晌突然恼怒起来:「公瑾你若心如止水,为何却对孔明……却对孔明……对孔明……」最后一声在看到周瑜骤变的脸色后低了下去。
孙权强烈地后悔了,急急松开手,惶惶然道歉:「是吾失言!公瑾,你……」
周瑜沉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主公,瑜幷无大碍,请回吧。」
孙权默然看了他好一会儿,站起身来,走得两步,突又回过头来,道:「公瑾,吾说过,吾不介意等待。」
鲁肃回来得非常不巧。
原本不想吐出来的,但那口血终是没能咽下去,白衣上染开的颜色触目惊心,慌得鲁肃险些在冲过来的时候绊了一跤。
这下原本不算大病的病也要给当成大病了。
周瑜在鲁肃一叠声的小心声中闭上眼睛,任由侍从为他更衣。
失算了!
与兄长一般无二的执拗,唯一不同的只有方式,适才那种情形若是换作伯符,两个人想必早就打起来了吧,但仲谋……仲谋……
「公瑾若是不愿,吾也绝不勉强,但这不代表吾放弃。」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孙权这么对他说,「吾会等到公瑾点头应允的那一天。」
「与其做这种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吾认为主公不若多把精神放在江东霸业之上。」当时远比如今气盛的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吧?
自那之后,上下之间相安无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己也刻意离开柴桑前往鄱阳,原以为他只是为与兄长赌一口气,时间长了便也淡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
「公瑾?」
鲁肃的声音唤回神智,冲着他微微一笑算是安慰,周瑜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鲁肃稍稍迟疑了一下,道:「孔明来了。」
「都督似乎心绪欠佳。」
虽是拜访,但许是夜间的关系,孔明的衣着相较日间随意许多,然风流俊雅不损分毫,即使那英俊动人的笑容此刻瞧在周瑜眼中碍眼之极。
当然周都督幷没有将之形于外,所以在鲁肃眼中看去,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情景和谐得简直就如一幅画。
——当然这是在忽略那赏心悦目背后潜藏的邪恶本质前提下……
「亮有一方,可治都督。」
「哦?愿先生赐教。」
孔明微微一笑,索来纸笔,目光却向鲁肃一转,歉笑道:「还请子敬回避。」
不由一愕,目视周瑜,后者略一颌首,鲁肃不再多言,起身出帐。
帐中蓦地安静下来。
孔明俯下身去提笔书写,周瑜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他停笔息墨,直起身来。
目光相接。
孔明缓步走近,行到床边,径自坐下。
周瑜淡淡开口:「先生失礼了。」
孔明一笑:「被都督这般看着,但凡男子,谁还能记得『礼』字?」
似是听不出他语气轻佻,周瑜平心静气只问:「先生药方何在?」
「都督与亮心知肚明,何需眼见?」
「眼见为实,总是更可信赖。」
孔明摇首微笑,叹道:「都督的疑心病,总是比较重。」
递入手中的纸笺,墨渍未干。
周瑜静静地看着,唇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道:「先生必有良策,还望赐教。」
孔明将纸收了回去,起身付之一炬。
骤然高窜的火苗,照亮了孔明含笑的眼。
孔明再度在床沿坐下来。
拉起周瑜的手,他关切地问:「都督,你冷吗?」
周瑜这才惊觉,自己掌中一片冷汗。
和先前被孙权抓住时的感觉全然不同,武将的第六感清清楚楚地反射出危险。
孔明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都督,你在出汗。」
周瑜一动也没动,冷静地,诚恳地,又说了一遍:「还请先生赐教。」
孔明微微地笑着,手指贪恋地摩挲着那细瓷般光洁的肌肤,沿着柔和的曲线游走。
「世人皆称江东周郎才貌无双世所罕见,在亮看来,应是绝代风华天下无双更为合适。」
周瑜仍在微笑:「先生赞谬。还望先生赐教借取东风之法。」
孔明笑而不答,却突然用力一推,周瑜身子一晃,向后倒落床上。
孔明低下头俯视着他。
直至此时,周瑜仍是神情自若,二人凝目对视,彼此都知道,胜负只在刹那。
孔明突道:「吾适才遇到了吴侯。」
周瑜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一变。
原本执扇的手,轻轻压住了自宽大袖中裸露出的手腕。
幷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堪一握。
孔明在心里想:若真要推开自己,这个男人随时都可以做到。
「都督身负孙伯符将军临终之托,为着江东霸业,辛苦了。」
周瑜笑道:「先生受刘皇叔看重,为保皇叔身家性命,亦是辛苦。」
「吴侯性情坚定难以妥协,辅助其人如伴猛虎,亮实是为都督担忧啊。」
「刘皇叔仁义过人柔弱轻信,想来先生对乳父一职,定也是得心应手。」
孔明轻轻地笑起来:「都督何必装傻?亮的意思,都督岂会不明白。」
周瑜也笑了,却是冷笑:「先生对刘皇叔的情意,吾自然明白。」
「乱世中感情多是附累。」孔明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黑如点漆的双瞳,似是随口,又似着意,「亮随时皆可放下,都督却不能。」
没有反驳,周瑜只是反问:「所以?」
孔明缓缓地俯下身,两个人的气息交缠,竟无一方紊乱。
撮起周瑜散在枕上的一络发丝凑到唇边,孔明又露出了那让周瑜最为厌恶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适才都督问亮欲借东风,有何良策。这东风之始,在于春至,欲求东风,自须先探春之消息。」
周瑜仿佛在沉思。
孔明放开了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移上腰带。
烛火颤动,照着周瑜沉思不动的脸,微微垂落的眼帘。
孔明的手轻巧地探入衣间。
周瑜终于开口:「先生这是条件,还是威胁?」
「都不是。」孔明回答得很快,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找不到半点笑意。
周瑜没给他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先生不怕死?」
孔明微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周瑜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道:「人言常山赵子龙赵云将军,年少英俊,举世所稀。」
孔明颔首赞同:「子龙,人中之龙,天之骄子,不唯性情刚直,更兼柔韧谦和,得之,夫复何求?」
「那先生不觉自己太贪心了?」
孔明若有所思地笑了。
「都督。」他笑着说,「子龙是每个男子的梦想,但是……」欲言又止,孔明第一次在周瑜面前露出令人费解的神情,似是迟疑又似为难,但仅仅只是一个眨眼,卧龙先生又回到了先前的模样,手指穿过那柔软顺滑的长发,含笑低语:「寒冬腊日,还是春色最为诱人啊……」
话音只到此为止。
连眨眼也不及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待得眼前再度恢复清晰,自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才让他反应过来,自己竟已反被周瑜扣在了身下。
青年的手指修长有力,抚琴之姿撩人心魄,若是按剑却又令人胆寒,此时此刻,扣在自己喉间的正是这双手。
孔明有刹那的错愕,却没有惊惶。
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虽是病中,但这个男人若要杀他,易如反掌。
周瑜冷冷地看着他,微微扬起的下颌,自那上挑的眼角斜斜投下的目光,满是嘲笑。
抛去人前温良如玉的外壳,初次在他面前展露的狂妄高傲。
示威,抑或只是愤怒,那一刻孔明幷不明白,但他本就不想明白。他只是定定地回视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近乎痴迷的眼神,转瞬即逝。
同样转瞬即逝的是那个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周瑜。
收回手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温柔淡泊的神情。扶起孔明,周瑜从容不迫地为二人整理零乱的衣襟,然后捡起落在床前的鹅毛扇双手奉上。
他含笑道,「先生,待得东风起,再问春消息。」
'诸葛亮X周瑜'灭焰'三'
鲁肃一路小跑闯入帐中之时周瑜正在用膳。今日的饭菜显然不合大都督胃口,一旁的小兵注意到他盯着面前的海碗已经发好半天呆了,当然他不知道主帅幷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思考如何不惊动鲁肃地把这顿饭蒙混过去,这个时候,鲁肃好死不死地闯了进来。
「公瑾!」鲁肃看上去很有些气急败坏,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他额上居然在冒汗。
周瑜满面春风地与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