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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看到大地崩裂,穹宇坍塌,我的子民跪在地上哭喊着神袛的名讳。他们的血液和眼泪流入大地龟裂的伤口,曼延到我的脚下。那时候你站在我身后,蒙住我的眼睛,叫我不要哭。
曾经,我看到战火漫天,山川焚毁,恶鬼一样的敌人撕咬着我子民的血肉。他们高举的丑恶刺入河流痉挛的心脏,污血染红我的衣袂。那时候你站在我身边,衣袖漫过眉眼,叫我不要怕。
后来,当我看到苍雪消融,冰山倒灌入海,铺天盖地的精灵猝死在你的脚下。我看到你被血液吞噬,荆棘一样的红色浸透我身体里的每一条血脉。那时候你站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一寸一寸地倒下去。你用染血的掌心挡住我的视线,叫我不要看。
于是我的愤怒终于羽化成翼。
或许我单纯、沉默、隐忍,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愤怒。
你满满灌注进我心中那些宽容和原谅所铸造的墙,它哭泣着,随着你的消失而终于坍塌成尘土。
所以,我会带着那些人的未来回来。
连同我中华民族百年来的血泪,一起带回来。
我要那个践踏了神州大地的民族,血脉予恶鬼止渴,筋肉予邪灵果腹,魂魄撕裂如同敝帚,喂予华夏三千繁华。
我要那所谓日升之国,永沉于地狱。
楔子
北海道的薰衣草花田,有着不输于普罗旺斯的忧伤气质。
五月的北海道,天气总是不揉杂质的好。润着碧色的幽蓝天空上,云朵像小笼包一样饱满而诱人地蜷缩着,地面上起伏的山丘就好像大地的脊背,微耸着肩膀,并以一种异常宽厚的姿态一直延伸到远方——在那之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正屈着膝盖,舒展开一爿爿诱人的腰姿。
一只沁着冰雪气息的手慢慢垂下,指尖抚过那片紫色的时候,有冰凉的雪粒飘下来,于是纤指过处,艳丽的紫色顷刻颓靡,枯萎成一地的簇裂冰花。
空气中飘散着醉人的熏香,小小的薰衣草的花瓣上还残留着宿醉未醒的露水,抖一抖就柔韧地摔下来,碎裂在柔嫩的花叶上。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
即使腥臊的臭味从对面的山坡之后扑面而来,即使黑色的黏膜蝠翼以台风一样的速率嘶鸣着割裂紫色的花田,即使那只半猫半人的少女嘶哑着喉咙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即使那紫黑色的血液一寸寸地从少女的胸口中流出来洇湿这片薰衣草的花土——这世界都始终保持着不容打扰的姿容。
……它安静得就仿佛天下所有的嘈杂和喧嚣都将在这沉默中被过滤掉,然后消殒在美好的静谧中——连同那些愤怒和恐惧一起,被这片寂静吞噬殆尽。
半人半猫的少女仰起头,瞳孔不自然地放大,因剧烈的寒冷和痛苦而大张的嘴巴几乎从嘴角处裂开——她的喉咙深处一刻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在用尽全力地扩张肺叶,艰难地想要从这倾颓的冰冻中得到空气。但仿佛就连空气都被这冰冷抽干,她只感到周遭的寒冷铺天盖地地挤压过来,几乎要将她的全身都碾碎!
……大频率起伏的心口处,一只纤细的手臂正斜插入她的胸口,直没入肺,并以极缓慢的动作在她的心内搅动。
金色的兽瞳中流出血红的泪,和唇上流出的血沫混合在一起,显出一种凄厉绝望的美。那只在她胸腔内搅动的手是冰凉的,极致的寒气几乎要将她的血液凝结成冰,猫样的四肢瘫软在身体周围不停地痉挛——有好几次,她想抬手,试图阻止那只手在她心脏中的肆虐,但是手指轻微一动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然后,那只手突然停住了。
少女感觉到一种剥离的痛感忽然笼罩了身体的每一根血管。
恍惚中,少女的眼神迷茫起来,她看着那只手自她的胸腔内缓缓拔出,黑红腥臭的血液喷涌到属于那手的无暇肌肤上,她看到那手掌的中央悬浮着一颗散发出月光一般圆润的光芒,并溢着剧烈寒气的珠子。
猫又。
那只手的主人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将那颗珠子收纳入怀,然后一片冰蓝的光便裹过来锁了她的周身——当猫又少女意识到自己正慢慢被那团冰蓝色的光吞掉的时候,她用尽全力抬起头,想要看清这个杀掉她的人的相貌。
但是抬头望去,她只看到一张被冰蓝色的光映得惨白的恶鬼面具,以及那人手臂上慢慢消失的雪蓝色鳞片。
鳞片?
猫又仿佛意识到什么,但是当那声惊呼出口,她已经完全被收纳进了那团蓝色当中。
天地之间,薰衣草的旷大花田上,只剩下那个默默站立的人影,还有猫又最后惊悚的惨叫:
“龙?!”
Ⅰ。蜥蜴妖兽
午夜的大街上,他匍匐在幽深的小巷里,盯着过往的人群。
有野猫路过身边,他偏了下头,柔软黏稠的舌头猛地掠过去,卷了那黄白的小猫过来,随便嚼了两下就扔进喉咙。
饿……
这样的野猫野狗,吃了多少还是饿。
他就这样靠这些小动物充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虽然说这里是中国不是日本,应该不会有人可以轻易查出他的身份,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吃人,可是只要想到自己曾经也是人类,就总是下不去口。但是……好饿啊。
越是饿,他就越是憎恨制造他的那只百目鬼〔注释:日本著名妖怪〕。说什么把精怪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里就可以得到绵长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结果一针下去,居然只是把他变成了一只伏在地上的人形蜥蜴。
他的舌头越来越长,指甲越来越锋利,四肢也越来越粗壮,但身体却只能贴近地面,从一个低到地狱里的角度仰望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饿……
他烦躁地甩了甩舌头,吞咽了一下口水。饥饿让他头脑发昏,四肢发软,几乎不能行走。所以,他决定管他什么狗屁同类,反正这里不是日本,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当那个模糊的黑影走入小巷的时候,他弓起了脊背,头颅埋深,嘴巴慢慢张开,伸出又韧又长的舌头,贴着地表,慢慢地朝那个人游移过去。
他躲在小巷的最深处,潮湿,阴暗,没有光。只有那条软韧黏稠的长长的舌头慢慢地从黑暗之中蛇一样地探出头来,卷到那人的脚边。
然而,正当他颤抖着全身,兴奋地卷起舌头猛地去拽那个人的脚的时候,却只见那人身形突然一顿,向前伸的脚步猛地转身一旋,在潇洒地躲过他攻击的同时,一脚踩中了他的舌头!
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尖叫起来,舌尖上传来的一点一点蹍动的力道更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然而那人却丝毫不见怜悯,瞄了他一眼,便抬手拿出一本书在手上翻动,半晌才开口:“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不过是只从日本逃来的妖物。中日战争以后,双方在边界极其戒严,尤忌对方势力进入本土……岸本井之,你本有阳寿五十年,却因误信奸佞殒了性命,身体更被蜥蜴的力量支配,不能自已。虽然你已堕入邪道,灵魂不归我所管,但终归我乃执命之神,不能放任你伤害其他生灵,更何况这涉及两国邦交。如今我便收了你,你莫要喊冤。”
话说完,那个黑色的身影便伏手在那书页之上,从书中请出了一朵无根无叶的黑绿色莲花来。晶莹的绿色花心吐出柔软的光泽,悬浮着笼罩在俯首在黑暗中的邪灵头顶。然而,就在黑色的莲花刚刚停到他头顶上方的时候,半人半妖的邪灵突然凶狠地抬起头,用力甩头一扯,生生地将自己的舌头扯断开来!
“收我?你开什么玩笑?!”虽然这个形态很令人难以忍受,但是他却知道,这个蜥蜴一样的身体的确有着他还不能熟知的力量。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收了去?
鞋底下断裂的舌尖犹在颤动着,那人合起手上的书,低头看了看脚下沾染的那粘稠恶心的血液,然后伸脚到旁边,在地上蹭了蹭自己的鞋子,顺便把一个拿在手上的长方形纸盒收好。
黑色的莲花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那蜥蜴邪灵头顶的正上方。
收好纸盒之后,那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副手套闲闲地戴在手上,然后活动了两下肩膀,接着便望向那仍在黑暗中窥视的蜥蜴邪灵。
蜥蜴邪灵也在望着他,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对付这个人。断裂的舌头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收回来卷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蜥蜴邪灵忽然觉得眼前一花,然后身体便陡然一轻——
当他回过神时,他的舌头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扯住,那七十五公斤的健硕的身体承载在他的舌头之上,在小巷狭窄的墙壁之间被来回抡了五十多次!
猛烈撞击大楼墙壁的声音轰隆轰隆震个没完,他的身体几乎散掉,心肝脾肺肾几乎要从口中被直甩而出!
然而这还没完。在狭窄的墙壁间以一等电风扇的速度抡完之后,他被丢在了地上……那人踩着他的头,俯身。
迷蒙间他只听到“咔嚓”、“咔嚓”几声怪响,待反应过来时,他那粗壮异常的手臂、腿脚便已经全部被蛮力生生折断,被掰成了正常的人类身体所不可能完成的诡谲角度!
他身体上的疼痛已经不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极致的惊恐尖叫之余,他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边跟那人求饶,匍匐在他的腿边求他杀了他。
那人没做声,依旧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蜥蜴邪灵的瞳孔骤然缩小,他明白了那人的意思——那个没有表情的人,根本只是在玩乐。
于是终于,蜥蜴邪灵发出了一声悲吼,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命向上,看那人一直护在胸前的一个盒子——被这么紧要地护着,一定是对他重要的东西吧?如果能夺了这个东西,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捡回一条命来!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骤然起身抬头,用他断裂的舌头迅速地从那人的怀中把那个盒子卷了过来!
显然那人并没想到这濒死的邪灵居然还可以动,稍稍一愣,然后就见这邪灵发出了抽痛得犀利的恶心笑声,“收了我?!我看你是做梦吧!放了我!要不然你就别想要回这东西!”
“……你真的想用那东西来威胁我?”那人的音调有点奇怪,但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