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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风琳的声音忽然轻了。
女狱警喊了几声,里边没有再回话。
女狱警似是意识到不妙,拿出钥匙开门。
但是门一打开,里边的景象却让她惊住。
风琳衣着完好地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正在放满,水蒸气遮迷了视线。血液的甜腥味就格外稠腻,翻滚在喉咙口,好像随时都要吐出来。女狱警走近一瞧,立刻冲对讲机吼,“3028,犯人风琳自杀,要求医疗救援……”
风琳下了很重的手。
风家人都懂得医学知识,所以她知道哪里是致命点。
颈部大动脉,她狠狠地拿着碗的碎片割了下去。
没有一点犹豫。
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来不及送去医院,就在监狱里,风琳结束了自己四十九年的人生。
风家人办理了相关手续,这才领回风琳下葬。
葬礼很简单,风国华仿佛老了十岁,风淮名无声流泪。
高岩在风琳判刑后失踪了好多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风景辛在一家地下旅馆,找到宿醉不醒的高岩。
狭小的房间,没有半缕阳光,空气里都是酒精味,地上更是摆满了酒瓶,根本就过不去。高岩软趴趴地躺倒在地上,下巴都是胡渣,邋遢的样子,完全颠覆先前的英明形象。他也没有睡着,可是眼睛就这么半睁半闭。
风景辛来到高岩的面前,他沉声说,“姑姑一个人睡在那里,太孤单了,你去陪她罢。”
“她怕黑。”许久,他低低地说道。
两行清泪从高岩的眼中流淌而下,他那么一个男人,难掩悲戚地抽噎起来。
他的哭声起先是压抑的,而后像是失了最宝贵的,悲怆地大哭。
那处山坡地处春城偏远的别城,风水很好,背山靠水。
风琳曾经说:高岩,等我走了以后,我就葬这儿。
高岩当时点点头回道:我也葬这里。
风琳问:我要是比你先走呢。
他当时说: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后来,那块山坡多了个守墓人。
他一生都没有再离开。
————
其实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人是否会在一刹那恐惧死亡。对于风琳和高岩,我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正文 273:繁枝千万片(2)'VIP'
蔚海蓝接到风景辛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影楼写请帖。随后影楼这边就会将请帖逐一寄出。一张一张,每一个邀请的名字,都是她亲笔写下,他只会甩甩手,说是全都交给她,还恬着脸夸她写字漂亮。
他一个电话打来,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蔚海蓝想了下,便应允他的邀约。
而后便又告知了雷绍衡。
他却在听完她的话语,口气不佳地冲着她吼道,“不是说好了看电影么?得,吃完了再去看电影!怎么着也得陪着你去!好歹他也是你哥!对了,我还得送他请帖!千万记得带上他那张!我一定得亲自送他!”
蔚海蓝有些无奈。
这男人还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风景辛定的馆子,那是上档次够体面的。
雅致的中厢,一共就三个人,倒也显得空洞。
他早早就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
可是包厢里有了烟味,再瞧瞧桌上的烟缸,烟蒂有了三、四支。
蔚海蓝是和雷绍衡一起来的。
雷绍衡接了电话后,就迅速地处理手中的公事,忙赶到影楼接了她,这才赶来馆子。
风景辛瞧见他,也没有惊讶,表情淡淡的,似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幕。他没起身,只是稀松平常地开口,“来了。”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两英俊无敌的男人面对面坐着,只笑不语,一张仿古的四脚圆桌,塄是谁也没有主动打招呼,一反先前的针锋相对,也不知道是在抬什么杠。反是蔚海蓝挺安然自在的,问服务生要了菜单,自个儿瞧着菜谱就给点了几道菜。
雷绍衡却有些不乐意了,想着先前他带她上馆子去吃饭,也不见她这么殷勤,敢情到了这儿,她就化被动为主动了。正堵着噎着呢,蔚海蓝已经点好了菜,替两人倒茶。她的姿势婀娜端庄,提着小茶壶,一杯水倒上九分满,正正好好。
他正琢磨着,她这第一杯该是给谁。
雷绍衡快将眼珠子瞪出来,只见她将茶端向了风景辛。
茶香怡人,风景辛笑得极淡。
蔚海蓝喊道,“哥,喝茶。”
风景辛就有了一瞬的恍恍惚惚,她这声“哥”喊的亲昵自然,柔柔糯糯的声音还真是挺好听。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抬头就见他们两人坐在一块儿。他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手,左手的无名指,一致的戴着戒指。
那种戒指,一看就知道是对戒。
钻石的华丽光芒,让他的眼神变得黯淡。
蔚海蓝又倒了一杯,这第二杯才端到雷绍衡面前。
雷绍衡也觉着自己有点小肚鸡肠,可偏又控制不住。
见他一口气将茶水给喝光,蔚海蓝又给他倒一杯,她仅是轻声这么一句,“渴了么?”
她那么温柔的样子,雷绍衡憋屈的气消了大半,也就温温地点了个头。
“请帖呢?不是说要亲自给吗?”雷绍衡突然说道。
近日来的相处,蔚海蓝总算是摸着了些他的脾性,简单点就是死鸭子嘴硬。她也真就依着他,从包里边取出那份请帖,递向风景辛,她微笑着说道,“哥,这是结婚请帖,请你一定来。”
风景辛怔了一瞬,漠漠接过请帖。
大红色的中式结婚请帖,映有红玫瑰的图案。
新娘是她,新郎是他。
他们就要举办婚礼。
他早已经知道他们结婚了。
可此刻竟还有些惆怅。
风景辛收起请帖,就往西服的内袋里一放,并没有翻开来瞧。他扬手召来服务生,要了瓶酒。那种小瓶,酒却是极烈。开了酒,透明的小杯,喝这样的烈性白酒。两男人又像是各自较劲,一杯接着一杯喝,一来一去不停不休。
话倒是没说上两句,酒就喝了一瓶。
两人没倒,醉意也是全无。
末了,风景辛撂下话,“你别使坏,我一准不放过你。我就把她带走。”
“可惜你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雷绍衡接下他的酒,仰头就喝。
“上酒。”风景辛又喊。
蔚海蓝坐在一边,自顾自吃着饭,也没有管他们。等他们喝了一瓶,她终于开口了。刚上前的服务生被唤住,只让别再上酒,添两碗饭,一人一碗,俨然是家长叮咛两小朋友,“好了,喝几杯就差不多了。哥,你一个人开车来的吧,一会儿回去还得小心。”
“别喝了。”蔚海蓝又是扭头,凑向雷绍衡时却是简略许多。
雷绍衡冷不丁道,“等结婚那天再喝个够。”
这话儿不可谓不毒,风景辛只觉喉咙口这么烧了起来。
饭后两碗醒酒汤,一人一碗给喝了,瞧瞧时间,差不多了,三人齐身离席。
出了馆子,迎面一阵清爽的凉风袭来。
两男人都去取了车折回。
“蓝。”风景辛喊她。
蔚海蓝朝雷绍衡比了个手势,径自走向风景辛那儿。
雷绍衡坐在车里边,就瞧见她站在他的车外,低下头和他不知道在说什么。其实离得并不远,怪只怪这边是马路,又是馆子斜门口,所以特别闹腾。他两只耳朵竖直了,也没听清,就看见她在笑,冲着别的男人在微笑。
好不容易她坐回到他身边,前面的车就开走了。
雷绍衡握着方向盘,也不急着踩油门,“去哪儿啊?”
“不是要去看电影么?西南电影院。”
“怎么走啊?”
“你不认识路?还用我给指路?”蔚海蓝哪里会不知道他是在闹什么别扭,可她就是不点破,正儿八经地说道,“你先前面开,过两个红绿灯,再往左边转,隧道一过,我再给你接着指。”
雷绍衡眉头都皱起来了,瞪了她一眼,才没好气地说道,“你刚和他说什么了?当然,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雷绍衡。”蔚海蓝喊他的全名,“把头转过来望着我。”
雷绍衡磨了两下,才回头望她。
“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你不乐意我和他接触,更不乐意我和他来往。可他是我哥,他是我的亲人。我也不要你像我待他那样,但是你得对我放心。我这个人认死扣,你给我系了扣,一天不解开,我就死这扣子里了。前些日子,我在选相框选请帖的样式,王秘书就对我说,一辈子,恐怕就这么一次。”
“你知道什么叫一辈子么?”她问道。
雷绍衡望着她,他注意到她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从现在到我死,少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都不算。”
“听懂了?”她像是在教小学生一般。
“哼。”他别过脸去,猛地踩下油门,那架势还有些忿忿不平,实则心里只叫舒坦。
电影是蔚海蓝选的,时下正在热烈放映的喜剧大片。
座位却是雷绍衡选的,两人就坐在最后一排。
当红的影星,俊男靓女很是养眼。
他替她捧着一盒爆米花,她就不时地丢一朵进嘴里。
他说,“这女的怎么这么凶悍。”
她挑眉,“我要向她看齐。”
她听见柳月娥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就是这样了。
她想起那日探视风琳。
风琳对她所说的那句话,恐怕会让她永生难忘。
风琳说:有时候女人要傻一点,假装不知道。
荧幕里的柳月娥正说着那任性的话语,陈季常的眉头也挤成了两条毛毛虫。
“想造反?”他的声音温怒,她只觉得肩头一紧,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最后一排了。
而他已知道的,却不让她说出口的。
索性,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吧。
假装他不知道。
其实就是这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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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最后一天,亲们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