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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厚果然有两下子。
好快的身手!
“唰”地一个旋身,右手突然“噗”地抓住了其中之一——许小乙的肩头,却也没放过另外那个——左脚勾处,一式“鹞子翻身”,踢中在管昭的心口窝上。
这一脚力道不轻。
对付这类上门杀人的混混,张厚自不会留情,更何况所踢的是对方心窝要害!
脚尖到处,“火赤练”管昭“噢”地痛呼一声,整个身子离地三尺,直直向后倒了下来,一口鲜血“哧”地狂喷出口,便自昏了过去。
许小乙也没落下好来。
眼看着同伴性命不保,许小乙用力一个翻身,想挣脱被对方抓住的肩头,就势来上一式“铁头”,直撞对方前胸。
市井街头的一个混混,哪能有什么真功夫?这一式“铁头”功,便是他最后的伎俩。
撞着了人家倒霉,撞不着自己倒霉。
“嘿!”
看着撞上了,其实是落了空。
他的头快,人家的手更快。
随着张厚曲起的右肘,只是用胳膊肘子向上一顶,这一手简直与刚才的那一脚有异曲同工之妙。
“噗”的一声,正中在许小乙的心窝上。
许小乙也和刚才的管昭一样,直直地倒下来,当场人事不省。
这番情景,落在了一旁“黑太岁”牛刚眼里,早已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早已有一番忖度。前门一面已让敌人之一堵死,便只有往侧面逃窜,说不定能为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总不能坐以待毙。
一念之兴,无庸深思,霍地腾身跃起,越过了一片花圃,直向左侧面飞扑过来。
张厚、李福岂能就此放过?各自喝叱一声,双双腾身跃起,作两路包抄之势,兜挤过来。
远路
“黑太岁”牛刚,这一霎原形毕露,再也顾不得什么丢人现眼。
他的轻功本来不佳,一路翻腾,眼下障碍又多,只听得一阵子唏哩哗啦,踢倒了许多花草树木,甚至于把迎面当前的一堵假山也推倒地上,发出了极大的震耳声音。
双手持刀,圆瞪着两只眼,牛刚恶煞般地冲了出来。
这一面花叶扶疏,月亮洞门里秋阳和煦。
身后追声已近,牛刚凶神恶煞般便向眼前洞门闯了进去。
却不料脚下方一跨进,眼前黄影猝闪,“呼”地扑过来一只大黄狗。
凌空飞扑,择喉而噬一一一口直向他喉门咬来。
牛刚吓得怪叫一声,抡刀就搏——随即展开了一场人狗大战。
张厚、李福闻声而至,怔了一怔。
一时之间,院子里又归于宁静。
他二人彼此对看一眼,霍地跃身院内。
却只见对方那个黑壮汉子,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双匕首脱手抛落,那样子分明像是已经死了。
张厚吃了一惊,赶上几步,就地瞧了瞧,却是看不见他全身上下任何一处为狗所伤的痕迹,却是怪了!
大黄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其声咻咻地卧在地上,向这边看着。
院子里洒满了一地的秋天太阳,柳树上知了兀自“嗤嗤”叫个不歇。
那个叫袁菊辰的长身汉子远远倚门而坐,正向这边望着,一人一犬,都像是提不起“劲头儿”的那般懒散。
天才蒙蒙亮,潘家的“车”队已经出发。
经过昨天的一闹,老夫人几乎要病倒了——她终于明白过来,李老大人的一番忠告,绝非空穴来风。仇人好狠心,不但是要了官人性命,连自己寡妇孤女也不放过,再不逃走,性命不保。
因此,房子也来不及处理,留下了两个年轻的家奴看守,连夜整理打点,第二天天方微明,便动身起程。
一总是三辆大车。
头一辆坐着张厚、李福和潘家老奴潘德。后者刀伤不死,一条老命总算保住,脸上缠着布,一条右手吊在胸前,伤势显然不轻,总算还没有大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儿子潘恩今年三十好几了,他们世代在潘家为仆,怎么也不能把他们抛下,更何况今日为主人负伤,只得带着他们一并上路。
第二辆车上,也是四个人,潘夫人、洁姑娘、彩莲,还有个老嬷嬷夏氏。
第三辆车,人数最少。
两个人——张管事的、袁菊辰,外加上一条狗——大黄。
这便是潘家一行的阵势。
已经是减得不能再减了,东西几乎全都扔了,饶是如此,箱笼什物,也有十几大件,其他小东西林林总总,装满了三辆大车。
这条胡同,住满了达官贵人,此行上路,潘家尤其小心,生怕惊动了他们,是以特地选了个大清早儿,车子一来,就放进大门,人货上满,开门就走,虽说其势赫赫,却没有惊动什么人。
回头向着故园的黑漆大门看看,特别是那些跃出高高院墙的石榴树,树上结满了石榴,今年却不及收获了,白虎当门大难临头,家人逃生不及,便这样舍弃一切而去了。
洁姑娘生怕触及母亲的伤心,忍着几欲淌出的眼泪,在此离去的一瞬,只是一声不吭地望着,默默地承受着此一霎临去的伤感。
马车过了长安大街,一片金色阳光之下,照射着紫禁城的琉璃殿瓦——就近的骑楼矮房里,有人高高摇着三角小旗,操纵着呼哨来去,翩跹当空的大片鸽群。
别了!北京。
车行顺畅。
和风晨蔼里,蒸腾着凌晨的露气。北国之秋给人以无比的肃杀感觉,特别是染目于两旁有待秋收的庄稼,这“穗魄枫秋”之景,令人迸泪。
潘夫人的心情,不用说极其沉痛。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令她发愁的事情,可多了。
太原那边亲家翁的情形到底怎么样,还是个未知之数,原打算先派过去个人。先打上一声招呼,也好让人家心里有个准备,哪知道事发突然。虽是两家至好,总是太过唐突。
将来的日子。更是千头万绪,简直不知要怎么挨下去。
伸着两条长腿,袁菊辰身子斜歪在椅子上。
大黄狗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腿下,吐着长长的舌头,想是也知道了主人家门的变故,变得安静了——而主人这个“家”里,它其实只关心袁菊辰一个人,平日相处,心领神会,已似默默相通。
此番事非寻常,却又是怎么回事,却非它的智慧所能明白的了。
张管事苦着张脸,他的脚气病犯了,走路很不利落,这会子车行无聊.干脆脱鞋解袜。亮出了干瘦干瘦的脚丫子,不停地用手指在脚趾缝里串着,嗅嗅捏捏,自虐似的,竟然也是一种享受。
车行颠簸,不注意掠了个高儿,差一点把他给摔了下来,一脚丫子踩到了狗身上,惹得大黄狗直向他龇牙,吓得他赶忙把腿收回来。
“哟,这是到了哪儿啦?”
伸着脖子往外瞧了瞧,左右再一打量,立刻就认了出来。
“到了长辛店了?还真快!”
说话的当儿,马车可就停了下来。
张管事赶忙穿上袜子,系上了他的布鞋一一他这个人,小脑门,尖下巴壳儿,上面七上八下生着几根狗蝇胡子,论卖相实在不怎么样。倒是人很忠厚。心地也好,和他的外表大相径庭,诚然“人不可貌相”。
黄土道上弥漫着大片黄雾,两边柳树上蝉鸣噪耳。河沟里几个光屁股的小孩,正在打着扑腾。张管事赶忙下了车。
前头车上那个叫李福的汉子,已走了过来。
“走了老半天,歇会子吧!”
西风瘦马
粉红色的酒招子迎风抖擞。
小酒店却取了个大名字——四海风。
洁姑娘同着母亲、彩莲、夏嬷嬷坐在里面桌子旁。
张管事、袁菊辰、张厚、李福、潘德、潘恩六个人分两排坐定。三个赶车的自家带着干粮,就在道边柳树下席地而坐。
在车上折腾了半天,仿佛是骨头都要散了,潘夫人感觉着全身都不得劲儿,这会子吃了半碗片儿汤,夏嬷嬷张罗着向一个卖瓜的小贩,买了几个香瓜,切开来大家吃。
蝉声噪耳——总是那种单调的起伏声音,秋后的太阳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甭提多么舒坦了,若是能打上个盹儿,该有多好!
潘夫人不经意地歪在椅子上,竟睡着了。斑白青丝,霜也似的“白”,在阳光果更显眼。她脸色苍白、消瘦,只十来天的时间,一下于把她折腾得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年似的。
原来打算吃饱就走,瞧这个样子,张李二位商量了一下,只得暂时耐下了性子。
张管事的说:“这些日子可真苦了家主母了,再不教她睡睡保不住半道就许病倒了,反正这一路吃饭住店,倒也方便,用不着急在一时,你二位意思怎么样?”
李福笑笑说:“说的也是,一切听凭老管家关照就是!”
“那就歇上一会儿吧!”
张厚、李福自位子上站起来,四下走走。
张管事的翘起一只脚,脱下鞋袜,又开始玩起了他的烂脚丫子。
袁菊辰缓缓走到了驿道一旁。
这里有个池塘,塘边栽了半圈柳树,有个茅草亭子。他就信步踏了进来。
亭子里原有三个人。
一个卖茶叶蛋的光脚小孩、一个老乞丐、一个依柱闲坐的瘦高汉子。
老乞丐席地而卧,显然睡着了。
瘦高汉子面前摊着吃剩的骨头,时下正在剥食茶叶蛋。一双浓黑的炭眉,眼睛又细又长,刀把子似的长脸上,刻画着几道深刻的皱纹,全身上下,显示着很浓重的风尘气息。却是穿着不差,一条月白绸子单裤,外罩着素灰面子细布长衣,脚下一双“双脸京皂”,和结扎裤脚的带子同一色泽。
袁菊辰在对面一根柱子旁坐下来,买了两个茶叶蛋,那人却把面前一摊骨头,连同油纸包儿,一并向大黄面前抛来。
大黄狗嗅了嗅,只是用眼睛向袁菊辰望着。
“吃吧!”
有了主人这句话,大黄这才老实不客气地享用面前的大餐。
灰衣长人缓缓点了一下头,赞说道:“好教养,好漂亮的一只金毛吼!西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