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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姑娘赶上去扶着她:“娘您就少说两句吧,何必跟他们费唾沫,大不了一死,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办吧!”
一言出口,潘夫人已不禁热泪盈眶:“孩子……可怜的孩子……我们这一路千里迢迢,为的是什么?李老大人……你老人家的一番好心白费了,白费了……也只有来生再报答你了……”
彩莲扑上来跪下,大哭道:“夫人!夫人!你千万别哭,别难受了……”
但潘夫人积怨已久,悲忿膺胸,一经发泄,哪里抑止得住?彩莲这一劝说,她却更伤心地大哭起来。
“袁先生……袁菊辰……你现在在哪里?你要是来了,也就没人敢欺侮我们了!”
哭声未已,却为陆同知的一声喝叱打断。
“大胆刁妇,你当这是哪里?容得你如此哭闹嚣张!”怒叱一声:“来人哪!?
门外就应一声,立时闯进来两个带刀的衙役。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押下去,打入大牢!”
两个衙役应了一声,侍向潘夫人抓去。
“不用!”潘夫人霍地站起来:“我自己会去。”
“娘……”洁姑娘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倏地反身怒向陆同知:“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母亲下入牢房?”
“再说连你也一块下去!”陆同知一声喝叱:“押下去!”
“你们敢!”
洁姑娘霍地拦在了母亲身边,却为一个衙役用力地把她拉向一边,便在这一霎,潘夫人忽然作出了令人骇异之事,一把抽出了这个衙役身上佩刀。
陆同知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却只见潘夫人身子一转,靠向墙角,刀势乍翻,却把雪亮的刀尖比向前心,这个突然的动作,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不禁面色大变。
“娘……”
洁姑娘花容失色,为之手足失措。
“孩子……你的命好苦,娘不能再照顾你了……娘走了。”
话声未已,双手力送之下,一口冷森森的长刀,已插进心里,紧接着身子前仆,连人带刀一并倒了下来,霎时间鲜血淌了一地,直把目睹的洁姑娘、彩莲吓了个魂不附体,尖叫声中,双双扑了过去。
什么都来不及了。
在染满了血污的那张苍白脸上,她看见了慈母的凄凉笑靥,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自含恨地去了。
痛定思痛
窗前一片月光,如霜似雪。
听见了彩莲含糊的梦呓呻吟声,潘洁欠身坐起,先把床前的灯拨亮一些,随即披衣下床。
打从两天以前,潘夫人撒手离开的那个晚上,彩莲连惊带吓,竟病倒了,两天以来高烧不退,全身火热滚烫,看样子可是病得不轻。
壶里只剩下了半碗水。
洁姑娘端过来,把她扶坐起来,慢慢地喂她喝下去。彩莲只喝了两口,摇摇头就又躺了下来。
无限凄凉地挤出一丝笑容,潘洁轻轻拍着她:“你好好睡吧,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明天会找个大夫给你瞧瞧!现在你就安心睡吧!”
“小姐……”
一言未已,彩莲已泪流满面!
“夫人死得好惨……”
“我知道!”洁姑娘眼泪打转地缓缓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吧?”
“可是……他们对小姐你没安好心,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小姐你可得要早拿主意呀!”
“我知道。你还发着烧,少说话吧!一切等病好了再说……乖乖地睡吧!”
轻轻拍着她,哄着她,像个大姐姐哄小妹妹那样。
彩莲瞧着她,感激地点着头,眼泪淌了满脸,连枕头都打湿了。
窗外传过来梆子点的声音——二更三点。夜却似很深很深了。
为彩莲盖好了被子,把灯拨暗了,潘洁缓缓来到窗前,透过了薄薄的一层绵帛,清晰地映衬着院子里银白色的一地月光。
她有满腹的悲怨、辛酸,几已无法忍耐。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连续遭遇到父母双亡的奇惨境地,如今身陷樊笼,未来结果,不得而知,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如不能生离此境,便当像母亲一样魂兮归去,追随父母于黄泉路上——那却是最后万不得已的选择,只是此刻想来,却已像是唯一的出路,一经念及,不寒而栗,真个坐卧难安。
陆同知已经来了两回,态度很是暧昧。
似乎是那个汪知州对自己没存着好心,有心要收纳自己,姓陆的话说得很婉转,旨在探测自己的心意,眼巴巴地等着她的点头答应。
“真正是瞎了他的狗眼……”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亦不禁有穿心刺骨之痛,那是生平所从来也没有受过的奇耻大辱。不是为了彩莲的病和冥冥中对上天一个极大的盼望,她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
那个小人贼官陆同知竟会误认为她心里活动了——或许因为这样,才答应为彩莲延医治疗,才能有眼前的片刻安静。
潘洁的心在颤抖……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怎么也没有料到,洪大略竟然会是这种人?这门婚事原来自己的兴趣就不大,吹了正好,心里的一块石头就此落地,却是这番羞辱之情,深入骨髓,无论如何也难以忘怀,想起来冷一阵热一阵,即使在母亲新丧之余仍难自己。
对于洪家父子她有说不出的恨恶,从内心鄙视他们,一想到他们父子,都会遍体生寒。像是一场噩梦,生平最丑陋的一场噩梦,想一想也会觉得恶心,偏偏是她却无能忘怀,因而她的心就一次次的刺伤,流血不止。
却在这时,一行脚步声,由远而近。
纸窗上闪现出灯宠的火光,猝然间使她警觉到更大的不幸,将要降临到自己身上来了。
夜审
本能的,潘洁以极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裳,却把一口利剪藏置身上。
门外脚步声停,有人在说话。紧接着门板“碰碰”响了两声,一人嚷道:“潘洁起来了,问案子啦!起来,起来!”
房门乍开,进来两个公差,各人一盏灯笼,身上佩着长刀,敢情是提“犯人”来了。
所谓的“夜审”,特别是对于不便公宣的隐秘要犯.夜晚审问案情亦是常有之事,算不得什么稀奇。
出得门来,一名差役把一条锁链套向潘洁颈项之上,呲牙一笑:“大姑娘你多担待,上面交代,怕生意外,没法子的事!”洁姑娘的手腕方自抬起,“咔嚓”一声已被锁了个结实。
灯光照处,一条深幽小径,蜿蜒而前。
像是通向里面的内宅。
潘洁忽然站住,冷着脸道:“这是上哪里去?”
“问案子呀!”
小差役翻着两只小眼,一脸油气地邪笑着:“没听过‘夜审’这码子事?经历经历,保管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既已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只好逆来顺受吧!
才多早晚哪?房子里已升着“火”啦!
红通通的大盆炭火,摇晃着幢幢光影,滋生出一室的暖意……但是,透过洁姑娘的眼睛,却似无比阴森!
人———个人半倚而坐。
既无官“衣”,更无官“箴”。
陆同知罩着件大红色的红丝袍子,“闹腰”也没有束上一根(注:明俗当官人的束腰带谓之闹腰),一只脚踩在火盆架子上,叉开来的里面裤裆,却是月白色的,望之不雅,实在有失体统。
一个头梳高髻的骚娘儿们,喜孜孜运施着粉团儿的一双细手,正为他拿捏着肩上的“骚”筋。或许是太舒坦了,陆老爷整个身子都瘫了下来,便演变成了眼前这份“德性”。
“唔……你来啦!”
陆大老爷才坐起一半,却又被身后的那个婆娘嘤然贱笑着给按了下去。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了,“清水杂面”——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俊俏姑娘,再想想州大人托办的事,哪还有什么“架子”好摆的?
眼前一个外人也没有,两个衙役早就搁在门外,花厅的门坎儿也没有叫他们迈进来,此时此刻,这种场面,完全是说“体己话”的时候,哪像是问案子,洁姑娘为之暗吃一惊,简直不明白这个“案子”将是如何一个问法?
怪不自在的,陆同知脸上挤着一抹子笑。
“是这么回事,姑娘你先坐下……坐下”
“站着就好了!”
翻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向对方瞅着,洁姑娘满脸的不屑表情。
“好……那就站着吧!”
陆同知干笑了两声,把身子坐正了:“咱们这不是问案子,是闲话家常。为了不使外人起疑,不得不给你戴着家伙,大姑娘你多多包涵!”
洁姑娘生气地把头偏向一边,看他一眼也觉得烦。
“令堂的身后事,姑娘大可放心,大人交代过了,厚予安葬!抚台大人那边,我们自有安排。哩哩……”
说着他可就贼忒忒地笑了,眼角鱼尾纹重重叠叠,总有八九十来条之多。这一霎的他,哪里有“官人”的气派?倒像是欢乐场中的一个老混混。
一霎间,潘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竟然有些害怕了。
“这里没有外人,大可放心地说话!”他欠起身子来:“老实告诉你吧,我家大人看上你了……”
虽说是心里早已猜知的事,乍听起来也不免吓了一跳,洁姑娘“不”了一声,倏地后退了一步。
“这可是天大的福气!”陆同知眼睛眯成了两道缝:“干脆说吧,就等着你的一句话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哼!真的不明白?”
身后的那个骚婆娘给他装上一杆烟,递过来“纸媒\姓陆的接过来“噗”一声吹着了,“噗突!噗突!”一连吸了好几口。
“那就说得更明白一点!”他用手里黄玉烟杆向她指点着:“州大人的一房爱妾,年前得病而死,眼前正在物色适当的姑娘,那天瞧见了你,他老人家很是中意……”
潘洁打心里生出了一片冷颤,几乎要倒了下来。
“陆老爷,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嗯?”陆同知愣了一下。
寒着脸,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