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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幼跟随爷爷练习内功,虽然那时年纪还小,但十多年来,已练得身轻气凝,目能夜同,故而虽在黑夜,对面壁上的字迹,仍可看得十分清楚,当下不由暗道:“祖师这两句话,何以要镌在此室的壁上呢?”他凝足目力,一瞬不瞬地望著这八个字,却看不出有丝毫异处。
渐渐的………………他又朦胧欲睡了。
只听耳边又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应该仔细研读祖师遗训四个数字,如果再想不通,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这话声明明就在耳边,但前门既无人影,其余三面又均是墙壁,那么这话声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尤其说到祖师遗训下面“四个数字”四字,声音就特别沉重有力,仿彿是有意特别提醒自己似的。
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难道这四个数字和千佛岩有什么关连不成?
“这人会是谁呢?他和我说这些话,究竟在指示我什么呢?”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罗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宵易过,天色尚未大亮,钟声又“当”“当”不绝的响了起来。
罗通随著闻钟而起,匆匆梳洗过后,吃过早餐,全寺僧侣正在忙著早课之际,他就一个人往后寺而来。这时晨曦初升,早露犹浓。
他穿行怪石,登上紫举阁,举目望去,千佛岩佛像罗列,形态不一,经晨曦一照,或坐或立的佛像,看来愈觉生动不已。
昨晚那细声曾说,祖师遗训四个“数”字,如果想不通,就要我上千佛岩来看看,四个数字。四个数字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对了,爷爷说过,自己成就,全在此行,慈云老禅师昨日说完祖师遗训之后,也曾说过,要自己务必切记在心,用心揣摩,自己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之言,若非祖师这四个数字所应藏的玄机,只能由自己去领悟!
由此看来,莫非祖师这四个“数”字所隐藏的,会是一种太极门的武功?他这一想,顿觉心情开朗了许多。
于是他微微一笑,又想道:“这就对了,爷爷六十年前曾在寺中住了三个月,那一定是练功,否则怎会待这么久?尤其那间客房,只放了一个蒲团,不就是在暗示,人一进房门,就是为了练功来的吗?昨晚那声音要我上千佛口来看看,那么这些佛像,必定和太极门的某种神功有关了。”
罗通本是极顶聪明之人,他这仔细一想,虽然让他想出了道理,但再一仔细看这些佛像,却又看不出丝毫头绪来。
他既是奉了爷爷之命,此行关系他一生的成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愈是看不出头绪,愈要看个仔细。
心里更是愈发不住的揣摩。
就在他沉吟之际,突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小弟还以为冒著清晨料峭寒风,登临千佛岩的,只有小弟一个,不想兄台早就来了,真是幸会之至!”
罗通这时一心只是揣摩那些佛像身上,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闻言不觉一怔,急忙回过身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形比自己略为矮小青衫少年,对方生得眉清且目秀,面带著笑容,正朝自己拱著手。
罗通急忙还礼道:“兄台请了,在下一意看山,不知兄台也有此一嗜好,真是失礼得根!”
“兄台好说,萍水相逢,总是有缘的!”青衫少年目光清澈,注视著他,然后含笑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称呼呢?”
“在下罗通!”
“哦!原来是罗兄,小弟麦洁七!”
罗通看他说话一副喜孜孜的模样,彷拂和自己相遇,心里十分愉快似的,不觉含笑道:“原来是麦兄!”
“不,罗兄怎好称我麦兄,我看不如这样吧………………”语音一顿,他又接著道:“如蒙不弃,罗兄就叫我兄弟好了!”
罗通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麦洁七溜了他一眼道:“小弟和罗兄一见如故,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哦!对了,罗兄今年贵庚?”
罗通道:“在下虚度二十!”
“嘻!”麦洁七失声笑了出来。
“你看,小弟说对了吧!罗兄今年二十岁了,而小弟才十八,你比我大了两岁,不就是我大哥吗?”
言及此处,他也不管罗通是否同意,接著道:“好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叫你罗兄,你叫我小弟!”
“这个了………………”罗通吱唔了一会儿,硬是答不出话来。
“唉!”麦洁七长叹了口气,继而面容一整,正色道:“你这个人还真有些婆婆妈妈的,咱们之所以兄弟相称,乃是一见如故,萍水论交之意,古人不是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吗?你这个那个的真是扫兴!”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嘟起了嘴,一脸俱是不快之色。
罗通见他稚气未脱,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但却又不忍相拒,只好点头道:“在下遵命就是了!”
麦洁七闻言大喜,笑笑道:“罗兄那是同意了?”
罗通道:“古人一见如故,兄弟论交,也是常有之事,在下当然同意了!”
麦洁七喜得挑起眉毛,说道:“那你就该叫我‘小弟’了,罗兄你快些叫我呀!”他一脸笑意,仰起头,等著罗通叫他“小弟”。
“小弟!”罗通觉得他很顽皮,自己反正自幼即没有兄弟,认这么一个带有稚气的小弟倒也有趣,所以他还是叫了出来。
麦洁七听得益发高兴,当下跳了起身,拉著罗通的手,亲切地道:“罗兄,你真好,走!我们到亭子里去!”
罗通只觉他的小手又小又软,柔弱似无骨,真是一位读书相公。两人手牵手走入亭中。
麦洁七道:“罗兄,咱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好吗?”罗通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倚著栏杆坐下。
“罗兄,你住在什么地方?”
罗通道:“栖霞寺!”
“栖霞寺有地方住么?”
“当然有!”罗通笑接道:“栖霞寺是金陵的名胜,每年皆有许多游客前来进香,所以寺内准备了许多客房,可供游客住宿!”
“那吃饭呢?”
“寺里也替游客备有素斋!”
“哈!那好极了!”麦洁七喜道:“小弟住在金陵城客店里,就是嫌进出的人太多,太吵了,待会儿我也搬来寺里住,就可和罗兄朝夕盘桓了!”
罗通笑笑道:“这个你得先和知客大师说一声!”
麦洁七道:“那没关系,和尚吃的是十方,我只要多添一点香油钱也就是了!”
语音一顿,他又接问道:“罗兄借住在寺里,也是为了读书?”
“不是!”罗通摇了摇头,说道:“在下是叩谒祖师来的!”
麦洁七忽又嘟起小嘴,不悦道:“我叫你罗兄,你也答应叫我小弟,还在下,在下的,把人家当外人看!”
罗通笑笑道:“小弟请勿介意,愚兄是说惯了!”
麦洁七听他自称“愚兄”,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道:“你以后要再说‘在下’,小弟可要打你了!”
“是,是!”罗通苦笑了笑。
麦洁七道:“方才你说是叩拜祖师来的,那就是进香的啰?”
“不是!”摇了摇头。
“不是进香?”麦洁七怔道:“那是什么呢?”
罗通道:“你是读书相公,愚兄若是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
麦洁七不依道:“我爱听嘛!你快说给我听!”
罗通拗不过他,只好说道:“愚兄是太极门的弟子,本门有一项规定,因为本门的祖师当年是在栖霞山剃度出家的!”
麦洁七眸中闪著异辨,说道:“看不出罗兄一表人才,温文潇洒,原来还会武功,等小弟搬来了,你教我好吗?”
“好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
“练武很苦,像小弟你这样的文弱书生,练上几天就会吃不消的!”
“我不怕苦,罗兄一定要教我!”
“好吧!”罗通苦笑道:“等你搬来后,愚兄教你几手就是了!”
麦洁七大喜道:“咱们一言为定,罗兄可不能赖皮喔!”
罗通笑著应道:“好!”
麦洁七道:“罗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罗通道:“爷爷!”
麦洁七道:“那伯父、伯母呢?”
罗通道:“愚兄从小就跟著爷爷,没和家父家母住在一起,听爷爷说,要等我满了二十岁,才能去见家父家母!”
麦洁七道:“罗兄府上除了爷爷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罗通道:“现有就是罗福,是侍候爷爷的老人家!”
“谁问你罗福了………………”
麦洁七低声道:“小弟是说………………罗兄还没有成亲吗?”这句话问出口,麦田七没怎样,但罗通的脸却红了起来。
罗通皱眉尴尬的道:“小弟说笑了,别说愚兄年纪还小,一个练武之人,那会这么早就成亲?”言及此处,忽听“当”“当”钟声传了过来。
罗通站了起身,微微一笑道:“麦弟,这是寺里的午膳钟声响了,咱们一起去吃些素斋如何?”
“好啊!”麦洁七亦跟著站起身,十分愉快地道:“吃过素斋,小弟就赶去城里把行李搬过来,就可以和罗兄做伴了!”
午斋之后,麦洁七果然兴冲冲地赶入城去,把行李搬来,由寺中知客僧引他到第二进的客房中,安顿了下来。
这局房是专门接待香客住宿的地方,自成院落,一条长廊,十几间客舍,小天井中罗列著不少盆栽花木,倒也十分清幽。
从前的读书人,为了便于应试,就有借住寺,苦攻时艺的。所以住到寺院里来的人,并不一定都是进香来的善男信女,麦洁七能搬到栖霞寺中,当然也并不足奇了。
但他显然是个好动之人,才一搬来,就找到罗通,含笑道:“罗兄,你住在那一间,小弟刚搬来,屋中乱糟糟的,还没整理呢,走,到你房里坐去!”
罗通道:“愚兄住处,不在这里!”
麦洁七目中闪过一丝异采,问道:“罗兄不住在这里,那住在那里?”
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