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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大早打电话来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所以我才没打电话给你。”齐秘书解释,眼睛却盯着她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没摘下的墨镜。
“大小姐,你没事吧?”
楼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出声,沙哑的声音就会泄露一切。
可齐秘书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她的伪装骗得了底下其他员工,却骗不了他。
“大小姐,不是我高攀,但我的确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放心对我说,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
楼伶当然知道齐秘书是真正关心她疼她的人,而现在她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可齐秘书这辈子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素美,她不想再榨取他仅有的那一小部分。
她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宽慰他,表示自己很好,齐秘书知道她如果自己不想说,那就绝对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叹息一声,却爱莫能助。
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注意力转移了,自然也就忘了那些痛苦。
一直忙碌到八点多,窗外早已灯火璀璨,可她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一整天都没有他的电话,原本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期翼,想着他或许会打电话来向她解释,可是没有。
时针指到九点,有电话进来,她莫名心跳剧烈,结果电话却是司机打来的。
走出公司,司机远远见了她就已经下车绕到后座来开门。
等她坐进去,司机告诉她莫笙下午去了美国,那一刹那,像是有一把刀捅进了她的心窝,她瞬间四肢僵冷。
原来如此。
难怪等不到他的电话。
他心里念念不忘的是远在另一国度的爱人,而不是她。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这样炎热的酷暑,却诡异的一流出来就失了温,脸上冰凉一片。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偷觑,她也不管,眼泪成串掉落,却一直不出声。
经过一家药局,她让司机停车,等返回车上,手里多了一小袋药。
回到别墅,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又上楼回房,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睡前倒了杯开水把中途去药局买的事后避孕药吃了,然后便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蒙头睡。
可怎么也睡不着。
不论是数羊背诗或是唱歌,她只要停下来一秒,就会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一切。
实在没办法入睡,她又爬起来,从那一小袋药里找出一小瓶安眠药倒出两片,就着之前没喝完的冷开水吞服。
那家药局里值班的男孩子起初是不论如何都不愿意卖一整瓶安眠药给她,因为怕她是买一整瓶自杀。最后是她给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又写了保证自己不会自杀,如有意外和他无关的保证书,他才勉为其难卖给她。
她想起以前她想穆亦想到彻夜失眠不堪痛苦折磨的时候她没动过要靠安眠药来维持睡眠的念头,没想到最后还是为了他走到这一步。
很快安眠药发挥作用,她睡过去,一觉无梦。
————
莫笙去美国的第三天,一大早楼伶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前一晚吃了安眠药连闹钟都没调,原本想睡到自然醒,反正是周末,晚些去公司也没关系。
没想到还是被电话吵醒了。
拿过手机瞥了眼来电,她又闭上眼,懒洋洋倒在床上接听电话。
“小馨,这么早打电话来做什么?”
“你还在睡?”
“嗯,什么事?”
“是我要问你和姐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楼馨的声音蓦地尖锐:“为什么报纸上说你和姐夫新婚之夜就大打出手,还说姐夫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又说你后悔嫁给姐夫不想怀他的孩子,所以去药局买了事后避孕药……报纸上连你去药局的照片都有!”
楼伶惊得一下睁开眼,而楼馨还在说:“妈咪看到报纸上的报导气得把早餐都砸了,还哭着骂你活该,不听她的话,是咎由自取,就算以后被赶出莫家也是你活该。”
“……”
“姐,到底怎么回事啊,姐夫是不是真和你吵架去了美国?”
楼伶心乱如麻,纳闷自己买药的事都是前几天了,怎么之前都没动静,现在却突然就被报导出来了?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肆乱写一通。
无暇应付妹妹接二连三的提问,她直接挂了电话,心里琢磨既然连妹妹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莫家那边想必也应该知道了。
正想着,莫维谦就打电话来了。
“伶伶,你为什么不肯怀阿笙的孩子?”
楼伶没想到莫维谦一开口提的居然是这件事,所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莫维谦的声音又响起:“你和阿笙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他和我说他去美国是处理公事,难道是他骗我的?”
楼伶也不知道莫维谦是真不知道实情还是假装不知道,想了想才说:“爹地,我没有不想怀他的孩子,只是我们还年轻,还不急着——”
“怎么不急?阿笙的身……他都三十岁了,已经不小了,你们这个年纪最适合要小孩。”
楼伶察觉莫维谦刚才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改了口。
可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呢?
“伶伶,爹地知道你心软,是个好孩子,不会和阿笙一般见识的对不对?等他从美国回来你们就和好吧,别再给媒体抓到把柄闹笑话了。”
听出莫维谦语气中的一丝不悦,楼伶暗叹口气,心想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让那些上天入地无处不在的记者给钻了漏洞。
“我知道怎么做了,爹地您放心。”她尽量答得乖巧。
莫维谦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她重新钻回被窝打算继续睡,却再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洗漱去上班。
去公司途中,齐秘书打电话来告诉她内地航空公司巨头星远航空的总裁何俊星已经抵港,约她十点去打高尔夫,顺便谈两家合作的事情。
打高尔夫和骑马一样都是有钱人消遣的时尚运动,边玩边谈生意,还美其名曰劳逸结合,但凡是有点钱和地位的人都是这种西方做派。
她虽然喜欢骑马,但对打高尔夫却兴趣不大,所以球技一般般,和高中时是学校高尔夫种子选手的穆亦远远不在一个层次上。
但她挥杆发球的姿势很专业也很漂亮,穆亦就曾笑说,若是不知道她底细的人,准会被她这个姿势唬住,误以为她是职业选手。
想起以往那些美好的回忆,她嘴角不自觉浮现一丝甜蜜笑容,只是很快那抹笑容就僵住了,因为想到了那个远赴美国去哄另外一个女人开心的男人。
曾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爱到骨子的宝,那些和他一起走过的美好回忆即使过了四年仍清晰保存在她脑海里、心底深处,是她视做等同生命一样无价的珍藏。
可他却忘得一干二净,在她想他入骨夜不能寐的时候,他和别的女人甜蜜恩爱,幸福美满。
命运待她如此残酷,让她失而复得,却爱而不得。
————
到了公司,齐秘书已经在她办公室等她了。
齐秘书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办事效率一流又擅长察言观色,她不过才扫了眼身上那套颜色暗沉的套装,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把一套高尔夫球服递了过来,还指了指一旁的球袋说:“整套球具准备齐全。”
她本来心情沉重,这会却难得还笑得出来,发自肺腑地由衷道:“齐叔叔,多亏有你。”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齐秘书,后者明显有些受宠若惊,频频去推镜框,最后露出宽慰的憨笑。
连助理都没带一个,她单枪匹马奔赴高尔夫球俱乐部,而星远航空的总裁何俊星已经带着他的秘书早早到了。
还不到四十的何俊星因为身形发福,加上又戴着副显老的茶色眼镜,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七八岁。
相反他的秘书却是水灵灵的美丽可人,打扮也时尚娇艳,姿态婀娜的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秘书,倒像是他出游陪行的女伴。
楼伶之前就和他见过一面,所以大老远就扬起笑脸,等走近后道:“何总,怎么过来这边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好尽地主之宜亲自为您打点。”
何俊星正了正头上那顶白色的球帽,笑着回她:“这不是知道你和莫总新婚怕打扰到你们么?你们婚礼那天我人在新西兰无法到场祝福,实在遗憾,所以这次特意过来赔罪,没想那么不巧,莫总偏偏去了美国。”
听他的口气楼伶就知道他应该是看过早上报纸上的报导了,表情不由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仍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岔开话题:“何总,上次给您过目的那份合作企划案您觉得——”
“工作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我们先去那边玩几杆。”何俊星打断她,指了指不远处,不等她回应,已经率先迈步走了过去,而他的秘书背着球袋立即跟上。
楼伶心情奇差,满怀期翼跑过来以为何俊星真是要和她边玩边谈合作的事情,可看他的样子,今天是不打算和她谈工作了。
尽管如此,她却还不得不跟上去依旧笑脸相向。
因为星远航空集团是内地同行中的翘楚,集团的每一次改革都能引起同行的极大反响,具有权威性的号召力,所以只要素美能拿下星远的航空餐饮营办权,有了星远做榜样,其他的就不成问题了。
她紧了紧球袋的带子,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跟了上去。
何俊星站在发球区,从球袋里拿了根推杆习惯性的在双手虎口的位置转圈调整手感,不忘问她:“莫太太球技应该不凡吧?毕竟莫总是个中高手,我和他打球不论是比杆赛还是比洞赛都从没赢过一次。”
楼伶听他称呼自己莫太太,而不是楼总,就知道他这次会约自己完全是看在莫笙的面子上。
她记得莫笙说过除了和易梓扬外,他还和内地十几家航空公司的负责人都颇有交情。当时她半信半疑,毕竟莫笙前不久才回港接管卓维,就算他在美国势力宽广,港内那些企业巨子们也都肯买他的帐,但他的势力触角也绝不可能会延伸到内地。
等她接到何俊星的秘书约她商谈合作的电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那个男人,他的势力广泛到她想都不敢想。
能攀上这样强大的男人为家族企业撑腰,算是她在这段婚姻中的最大收获了吧。
她自嘲的想,虽然觉得悲哀,却还是笑着回答:“何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