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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逸凡任了一怔,暗道:“她此时醒来,莫非她人虽晕迷,听觉却未失,我们适才所谈,被她听到了不成?果真如此,这药丸她自是不会吞服的了,怎生想个法子,使她把药丸服下才好?……”
薛寒云清醒过来,灵智已复,眼见他任然不语的神状,心尖恍然顿悟,劈手抢过他手中的药丸,目注病弥勒冷哼一声,道:“姑娘生死由已,岂肯服你这邪魔外道的药物?”玉腕扬处,药丸脱手向病弥勒迎面打去。
她虽然受伤颇重,功夫并未全失,药丸出手,劲道竟是不弱,这时双方距离,不过七尺远近,病弥勒不防有此,几乎被她打着。
这一来,真把个神蛛教主,气得白眉耸云,顶门冒火,只听他怒喝一声道:“本教主一番仁心,你却不听好歹,那本教主就把你超度了再说!”双掌当胸一阵交搓,直逼过来。
蒲逸凡看的大生惊骇,右手宝剑出鞘,人却抱起薛寒云疾退五步。
薛寒云死念早决,目睹病弥勒蓄势欺进,有如未曾看到一般,转脸却对蒲逸凡低声叱道:“还不把我放下,赶快设法离开此地,难道你要在这里……陪死……不……不……成?”这几句话,尽了毕生之力,说到未了,已是话不成句。
蒲逸凡暗暗忖道:“她拒不服用对方药物,我自不能再交换疗伤方法,眼下我依仗宝刃之力,独个儿全身而退,倒不是什么难事,然她伤的这等严重,我岂能弃之不顾而去?……”
既不能不顾而去,又无力带她同去,他目睹病弥勒蓄势逼近,不由心急如焚,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那伫立右边,始终一声不响的上官池,突然发话说道:“教主何必同他们这两个小鬼消磨时间,女的既然不想活,就干脆给她一掌,让她称心如愿,死了完事,男的我们合力生擒活捉,来个严刑逼拷,还怕他不乖乖的说出来吗?”
矮佛也同时狞笑一声接口说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干脆利落,省时少事,咱们就这么办好了!”
说完,欺身而上,由左直逼过去。
他这里开始行动,上官池便如斯响应,从右面欺上。
病弥勒不知是心有所忌,还是另有所图?眼见两人左右欺逼过去,却是蓄势不再进逼,只皱眉瞪眼的望着蒲逸凡,脸上露出一片奇异神色。
这时,蒲逸凡右手握剑,左手抱着薛寒云,已退到陷坑边缘,再往后退半步,就非摔下陷坑不可。
突然间,咚咚鼓响,钟声疾鸣,挟带着一阵劈劈拍拍的爆炸之声,延续不绝地随风飘来。
在场之人,均是久经事故的老手,一闻这等突来的爆炸声响,同时脸色大变,矮佛和上官池,再也顾不得向前欺进,赶快停步,与病弥勒不约而同,转头瞧去。
但见浊烟冲天,火光四起,高大的“天蛛宫”,及四面十几栋房屋上,突然燃烧起来。
耸云岩突出峰腰,地高风大,火势蔓延极快,一时人趁风势,风助火威,神蛛教下弟子虽然成百上千,但抢救起来却是杯水车薪,刹那之间,所有房屋,全被火舌吞没,化成了一片火海。
片刻巨变,全场惊愕,病弥勒、上官池、矮佛三人,不知心痛基业被毁,还是为那愈来愈大的火势所摄,一时竟然呆立当地,不知所措。
蒲逸凡暗暗忖道:“照这火势看来,实是有人暗中到处纵放,不然,纵是风力再大也不会在片刻之间,近百栋房屋,全部燃烧起来……”
正思忖间,忽听病弥勒一声浩叹,接着仰脸一阵震撼山岳的长笑,笑声凄厉刺耳,惊心夺魄,延续了半晌工夫,才住口盼顾左右的上官池和矮佛说道:“两位现在去搜捕放火之人,我把眼下两人,解决了随后就来!”
上官池和矮佛应声起步,双双向火光中飞奔去。
病弥勒目送两人去后,猛然转过身子,面腾杀气,目闪凶光,怒瞪着蒲逸凡喝道:“罪魁祸首,给本教爷拿命来!”
说完,右脚一抬,陡然前欺五尺,举手一掌,直向蒲逸凡怀中的薛寒云劈去。
蒲逸凡自那密洞中,在寇公奇督促指点之下,两月辛勤苦练以后,不论是内功、剑术,以及纵跃闪躲的避敌身法,无一不是脱胎换肯,武功已入另一境界,纵目当今黑白两道,便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与之动手拼搏,也为难不了他,何况,此刻又有无坚不摧的宝刀在手?要挡病弥勒当胸一掌,绝不是件难事。
但眼下情势,却又迥然不同;一者他身处陷坑边缘,已是退无可退,二者薛寒云晕厥怀中,他心有所忌,再来对方又是在急怒之下,全力近身发掌,不容他有丝毫闪避余地,这等情势之下眼见病弥勒一掌击来,不由大吃一惊!
但他心中虽是惊骇不已,却也不愿束手待毙,目注击来掌势,忽起拼命之心,当下脚立原地不动,左臂带着薛寒云顺势疾偏,让开掌力正锋,右手出剑一招“白云出岫”,斜向右臂斩去!
只听病弥勒一声冷笑道:“死到临头,还不与教主爷拿命来!”右掌随势翻出一股潜力,逼住蒲逸凡斩来剑势,左掌“樵夫指路”,扶风闪击过去!
蒲逸凡右手剑势被他逼住,左臂抱着薛寒云无法还手,身后又是深不见底的陷坑,处此情境,攻既不能,退亦不可,而对方击出左掌,已然当胸劈到,心知难逃厄运,不由双目一闭,暗道一声:“完了……”
哪知他正闭目等死,但过了半晌,却丝毫不见动静,不禁暗感奇怪,睁眼一看,只见病弥勒击出左掌,紧接在薛寒云“百汇”大上,右手拿着一个白瓷小瓶,眉峰聚杀,目闪凶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本聪颖绝顶之人,眼见病弥勒这般做作,心头立时恍悟,忖道:“我如不把驭剑口诀传他,势必引起他的杀机,只要在左掌蕴蓄的内力一吐,云姊姊就得当场送命,但……。”
正思忖间,病弥勒突然嘴角一撇,冷冷的说道:“生死两途,任凭选择,一是维持原议,立刻交换口诀,要不……”
忽的嘿嘿两声狞笑,接道:“身后陷坑,便是你两埋尸并骨之所!”
此人老奸巨猾,阴沉自私,先前当矮佛、上官池左右欺进之时,他之所以不随势欺进,便是唯恐把蒲逸凡逼落陷坑摔死,无从获得驭剑口诀,正好房屋突然起火,他虽然心痛基业被焚,但却又不愿失去逼取对方驭剑口诀的机会,心中略经细酌,决定借口搜索放火之人为名,把上官池和矮佛支开,自己单身留此,独取剑诀。
这时,那燃烧的火势,已蔓延散开,岩上近百栋房屋,全部都已着火燃烧起来,整个的耸云岩上,化成了一片火海。
蒲逸凡面对熊熊的火势,听得病弥勒胁迫之言,不由眉头一皱,暗自忖道:
“耸云岩突悬峰颠,高达千万丈,在这岩上兴建这许多房屋,必是费了不少心血,此人不顾心毁于一旦,看来对剑诀已存了势在必得之心,眼下我如不与他交换口诀,他势必杀以泄仇,如此,云姊姊固是立毙掌手,自己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是万难,若不幸遭了毒手,自己生死虽然事小,但一身血海深仇谁来替我昭雪?还有倩妹妹的终身,又将托谁照顾?……”
想到此处不由心念一决,正待开口答言,病弥勒却已不耐烦的厉声说道:“生死赶快决定,本教主没有时间等……”
病弥勒话未说完,蓦闻身后传一声怪笑,道:“好哇,我以为你被火烧化了,到处找不着你,原来你在这里谋财害命!”随着话声,飘来一条人影。
病弥勒突闻话声,脸色陡变,左手按着薛塞云“百汇”穴仍不松开,蓦然掉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个要饭的化子,满头癞痢,一脸污垢,手拿一根黑竹棍,云飘电闪般地疾奔而来。
蒲逸凡一见来人,心头猛的一片,暗道:“齐老前辈此时此地现身,看来这放火烧屋之事,必定是他干的了,只是……”
意念未了,忽听病弥勒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火是你放的了。”
癞叫化大嘴一咧,答非所问的说道:“要饭的孤苦一生,就只收养了眼前这两个孩子,请教主爷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饶了我们两人吧!”
满脸乞怜神色,音调充满哀求,说完两手一揖,双膝跪地,躬身拜倒下去。
蒲逸凡目睹此情,心中突然一动,忖道:“齐老前辈莫非要借这下拜之势,施展他头上的飞花的绝技,来缠住敌人,让我带云姊姊逃去不成?”
刹那心动念转,逃去之意立生,右手剑一招“迎风断草”猛劈而出,口中同时一声暴喝:“放手!”如虹的剑势,拉着无比的惊风,横斩病弥勒按在薛寒云“百汇”穴的左臂脉腕!
就在他剑势出手的同时,癞叫化已果如所料的,癞头一挺一摆,飞起数十点癞痢,化成寒星向病弥勒全身上下,电射而至!
病弥勒身为教主,见识过人,早已瞧出眼前这癞头污脸的要饭化子,来头定然不小,来意绝不简单,是故对他答非所问突然下拜的举动,深具戒心,并防意外,但却万万料不到他一头癞痢,竟然是伤人的利器。
方待掌挥劲风,震散射来的数十点寒星,而身后又响起了蒲逸凡的喝声,接着一股剑风,斩向左臂,心知只要左掌内劲一吐,那女娃儿就得立毙拿下,但自己一条左臂,也势必被对方斩断,处此前后受敌的情境,再狠再凶的神蛛教主,也不能不先求自保,再施反击!
他心念闪动,不过眨眼工夫,就在前面的寒星,后面的剑势,双双快要沾身的刹那之间,蓦然提气腾身,平空拔起三丈多高,惊险无伦的躲过了两人前后一击!
蒲逸凡明知出手一剑,决然伤不着武功卓绝的神蛛教主,只不过想逼的他松开左掌,自己好带着云姊姊抽身而退,眼见他既已收臂腾身,自不肯错过这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