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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是被他点破心思,黯然无语。
南奇哈哈一声朗笑,道:“这个容易得很,兄弟马上照办!”
说着也不等那人答话,立时高叫道:“室顶可是蒲逸凡么?既然来了,怎么还不下来?”
蒲逸凡应声松手,向下疾滑,出洞略两丈,双臂向上一抖,翻转身来,头上脚下,飘身落地。
定神瞧去,只见石室一角,南奇业已改装,一身葛衫,平静地靠壁而立;距地面前五尺处,站着一个身穿葛衫,五短身材的老人,满面怒容,忿忿的盯着南奇,斜眼看也不看蒲逸凡一下。
蒲逸凡前跨五步,在距两人八尺开外停住,面向南奇双手一揖,正待拜下发话,忽见南奇在手一摆,道:“免了!有事等会讲,等我向吕兄谢了罪再说!”
说着话头一转,又对那五短身材的老人道:“这娃儿是五岳中人物,吕兄在嵩山输招受挫,兄弟当作北岳门下陪罪,扯直拉平,两不吃亏;打骂听便,说怎么也得把吕兄这口气消掉!”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一刹之间,又恢复了满面怒容,摆头冷笑一声道:“你倚仗‘七五玄功’护身,在下却落了个打人之名,在你却是无关痛痒这事,不干!。
南奇一正脸色,微微笑道:“吕兄但请出手,兄弟绝不运功抗拒!”
那人忽然一声尖笑道:“这可是你自找苦吃,恕不得吕某……”
话未说完,陡然前欺四尺,双手齐出,左右开弓,但闻劈劈拍拍,在他两边脸上,各打了三记耳光。
蒲逸凡定神一看,只见南奇脸上指痕累累,涔涔出血,但觉一股愤怒之气,由胸直冲上来,忍不住大喝一声,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一语未毕,忽听南奇一声沉喝:“闭嘴!你好大的胆子?在吕大侠面前,也敢胡言放肆,还不赶快给我跪下,向吕大侠叩头领罪!”
蒲逸凡虽然心中激怒未息,暗为南奇忿愤不平,恨不得把那人骂他个痛快,打他个半死,但不知怎地被南奇这一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提不起劲来,全身一软,不自主的应声跪了下去。
这时,南奇脸上指痕,已然红肿起来,但他却毫无一点不豫之色,痛苦之情;神光湛然,气势详和,看了跪在地上的蒲逸凡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微微笑意,向那五短身材老人拱手问道:“不知吕兄的气消了没有?”
那人怔怔的瞪着南奇,双眉紧皱,眼射奇光,神情似惶还愧,唇角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敢情是为了南奇这种委屈求全的襟怀风范,激发了人性良知,愧疚的难以自抑,忽然一声大叫,卟通跪在地上,涕泪交流的痛声滂沱:“寇大侠,吕某知过了……”
本性流露,真情激动,但见老泪滂沱,再也接不下去。
南奇对他这种突然转变,似是意想不到,始而诧然,继而愕然,终于恍然一笑,暗自说道:“看来我这几记耳光,倒是没有白挨?”
当下躬身探臂,把他连拉带扯的掺扶起来,正容说道:“能得吕兄千金一诺,兄弟就已心满意足,吕兄这等做法,实令兄弟汗颜惭愧,无地自容了!”
那人缓缓抬头,举袖拭去泪水,适才那种愤怒逼人的气势,此刻已变成了愧悔交迸的愧疚神情,似一个遇赦的囚徒,又像回头的浪子,看来令人油生同情之心,敬佩之感,只听他长叹一声,无限感激的说道:“寇兄,前在嵩山,承蒙手下留情,今夜在此,又蒙惠加感召,想起来实在痛心疾首;大德不敢言报,如今除却对嵩山之事遵嘱绝不吐漏之外,嗣后如有用我之处,但凭一言片字,吕某万死不辞!”
南奇拱手逊道:“吕兄言重了!你我俱非添俗,事情已过,何必耿耿于怀,再说,兄弟在此已三十寒暑,尘缘已尽了,了无牵挂,绝无麻烦吕兄之处,不过……”
忽的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停了一停接道:“以吕兄的品格,武功及为人行事来说,不是兄弟当面奉承,近五十年来,实难找出几个?不过为何在嵩山却做出那种反常的事情,实令兄弟面思莫解,吕兄可能掬诚一道么?”
吕姓老翁略一沉吟,不答反问的说道:“寇兄可还记得当时我们动手之先,说过是受人之托么?”
南奇想了一下,道:“不错,吕兄倒是说过此话,但不知受何人所托?”
吕姓老人闻言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说了一句,倏然仰脸望着定顶,似在思索往事,又似不便不说,半晌之后,才自愧然接道:“自寇兄与北怪三十年前突然敛迹江湖后,不久我也心灰意冷,归隐九个山中,立意不作出岫之云,再涉江湖,数十年来与人无争,与世无忤,笑傲风月,倒也悠游自在,满以为从此可以清闲余生,终老山林,却想不到数月之前,北怪突然登门造访,略事寒暄之后,他便单刀直入,邀我出山,帮他重整旧业,兄弟虽然婉言相拒,他却威胁利诱,一味纠缠,最后气他不过,两人终于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但在动手之先,彼此均有约言……”
南奇忽然忿哼一声,插言说道:“北怪为人,轻诺寡信,吕兄不是不知……”
说到这儿,忽然觉着用语不妥,赶忙改口说道:“不知吕兄与他相约什么?”
吕姓老人道:“兄弟数十年山居淡泊,早捐名利,是以我申言如能侥幸得胜一招半式,要他另请高明,让我落个清闲自在就行;他却从我这两句话中,是以看出了心念早决,纵然邀出山,也不会惮精竭力的真心助他,他也只提出在一年之内,绝不要我亲手杀人替他作两件事情,唉!”
说着,忽然叹道:“想不到这两件事情,虽然我没有沾染血腥,但如今想起来却比亲手杀人还要难过!”
南奇见他并未说出究竟是两件什么事情,正待开口追问,吕姓老人又继续说道:“这两件事情,他当时并未提出,我因他不要我亲手杀人,便也没有追问,就答应下来,后来两人在九华山顶,拼斗了两天一夜,结果我右肩被他二指点中,他左肘也挨了我一掌!”
南奇闻言面露诧色,不解的问道:“二指换一掌,半斤八两胜负未分,不知吕兄……”
吕姓老人摇头苦笑,愧然说道:“我被点在先,他中掌在后,因此要算我输。接着便相偕出山,直到今年二月末,在小南海中,先后发现‘沧浪二友’‘海上双仙’,他才交待我第一件事情,要我把前行的‘神手摩云’同‘方壶渔隐’与随后追踪的管老二同‘瀛壶钓翁’,设法故弄玄虚,引入歧途使他们力量分散,他好个别剪除,结果害得‘神手摩云’与‘方壶渔隐’,双双送命在耸云岩上!伯仁虽非我杀,但却由我而死,事后想来,寇兄,你教我怎不痛心疾首?难过至极!”
南奇听到这儿,不觉一阵黯然;那跪在地上的蒲逸凡,却是听的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暗声恨道:“要不是你故弄玄虚,北怪早已横尸溅血,神蛛教也兵消瓦解了,那里还会有什么中秋大会?”
他虽然心怀忿恨,但见南奇方才那般对他,却也只好恨在心里,不敢说出口来。
只听那吕姓老人慨叹一声,接着说道:“二友折翼,双仙去一,他已别无所惧,唯一可虑之人,便是少林方丈无我大师,所以他第二件事,就是要我踏入嵩山,隐身老和尚左右,将老和尚的交往动态,如有叛他人之与老和尚勾结,也一并探明相告,是以……此事如非寇兄及时赶到几乎又使兄弟铸下了千古大错!”
两人话匣一开,直如长江大河,滔滔而下,源源不绝,蒲逸凡跪在地上,既不好自行起来,这不便出言插嘴,心中又焦急癞叫化的生死,听也听不也去,这时见那吕姓老人话语略顿,也忍捺不住,急急的高声说道:“两位老前辈可否稍延半语,晚辈有急事禀告!”
吕姓老人痛述往事,说的感慨系之,南奇倾耳听,听的十分入神,面面相对,你问我答,仿佛眼下石室之中,就只他们两人,把蒲逸凡业已忘诸脑后;此刻听他高声发话,才忽然想起来似地,两人闻言同时一怔,四目齐齐向他看来,见他眉梢带愁,神情惶急,吕姓老人连忙过去把他挨了起来,歉然说道:“小兄弟,都是老朽不好,害你跪了这半天;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快说出来听听,看老朽能不能助你一臂?”
蒲逸凡对他早有成见,怀恨在心,此刻他虽然说的热情洋溢,却是无动于衷,闻言并未答理,转身向南奇双手一拱,把癞叫化如何中伏,陈灵归等如何据实要挟的经过简述以后,继续说道:“为了齐老前辈的性命,晚辈斗胆陈情,想把‘玄机遗谱’暂时给他们,不知老前辈肯是不肯?”
南奇闻言长眉紧皱,还未出口答话,吕姓老人却抢先开口,只听他冷笑一声,哂然不屑地说道:“就凭他们这般绿林宵小,也想来此惹事生非,妄图前古奇书,我看他们真是嫌命长了?”
话到此处,脸上突现杀机,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兄弟请放心,此事包在老朽身上。”
说着话题一转,向南奇抱拳一揖,继道:“寇兄,在此打扰时日不少,兄弟想现在告辞,顺便把齐帮主救出来,免得这位小兄弟着急!”
口气轻松,言词托大,生像只须他一出去,陈灵归等就会马上把癞叫化放掉似地。
蒲逸凡听得心中益发焦急起来,暗道:“对方人多势众,个个身怀绝学,你这般狂傲自大,此事你不插手还好,只怕你一插手,齐老前辈还要死得快些!”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感于他的救人热情,口头上却又不便拒绝,只把一双焦灼的目光,盯在南奇脸上,看看他的答复怎样?
只见南奇欣然一笑,连连称谢的说道:“此事能得吕兄出面,那是最好不过,吕兄要走请便,恕兄弟不送了!”
南奇话一略口,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