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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凡说:“那你现在自己回学校,也可以么?”
我说:“可以可以!”
然后他就笑着不说话了,我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明白了,周总我不耽误您时间了,我下周准时过来报到!”
回学校的路上,我仔细思考了这次面试的全过程。我本来怀疑周逸凡难道对我有点意思,否则怎么会面得烂成那样子他还录用我?但转念一想,除非他的口味已经重到了人类难以理解的地步,否则应该不会看上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在他面前抱着马桶狂吐的女人。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被我那种想吐就敞开怀吐,并且吐完以后还如斯有条不紊,镇定有序的人格魅力所倾倒。
公交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以后,我在学校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些水果和菜,那里的东西样式比学校超市的要多得多,并且价格便宜一半。
回到宿舍我把我面试通过了的好消息告诉刘闻闻,她很高兴,自告奋勇地要今晚用我买回来的菜亲自下厨为我庆祝。但我们一起回忆了一下上次她用电磁炉煮个面结果把自己的脚烫成猪脚,然后包着厚厚的纱布拄着拐杖跳了一个月的事实,最后决定还是由我自己来。
第二天是周五,隶属于我们院学生会下面的一个话剧社组织开了个会,说下周一就是新学期的社团招新了,百团大战,问我们有什么好的新颖的招新方式。
因为话剧社社长就是刘闻闻暗恋的那个院学生会主席,所以我当初也被她拖着一起加入了这个话剧社,负责在别人表演的时候帮忙在后台抱抱衣服,拿拿道具之类的工作。
但是现在我们不到十个人坐在亭子里,被燥热的风吹着,既煎熬,又惆怅。
我们院的这个话剧社向来不怎么招得到人,原因是校学生会下也有一个话剧社,规模比我们更大,管理比我们更正规,资金比我们更充裕,而且最致命的一点是,我们社团走高端路线,话剧都用英语来演。
在现在这个绝大部分大学生都只以通过四级考试为目标的大背景下,这样的话剧社生存不下去,我认为这件事很符合唯物主义辩证法中的因果联系原理。
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话剧社倒是短暂地火爆了一把。那时候陈啸正好路过,在他们摆的摊子旁边跟人闲聊了一会,结果引来了一大堆女同学。话剧社的人感到很欣喜,想要多招一些女同学,于是就又让陈啸在旁边站着多当了一会儿吉祥物,但谁知可怕的是,陈啸竟然又引来了一堆男同学。一时间万人空巷,我曾经还因为这件事很不高兴。
然而惨痛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人民群众是不能招惹的,人民群众是不能被欺骗的。后来男同胞和女同胞们加入话剧社以后,发现陈啸根本不在话剧社里面,于是又纷纷退社了,我也曾经因为这件事幸灾乐祸。
我把这件事回忆完,听到我身边的刘闻闻提议说,可以在广场上穿着豪华的演出服当场演一段,比如激情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她可以为该剧配乐,在一旁唱她拿手的凤凰传奇。
她说完以后,大家都很安静。
安静了很久,社长兼主席扶了扶眼镜,说:“哦,那个……因为我们是中午的时候招新,午休时间,动静太大了可能不太好,会影响
到旁边宿舍楼里同学们的午睡。”
我觉得社长的婉拒很英明,如果真的让刘闻闻在广场上办个唱的话,不仅会造成另外一种万人空巷的效果,我们还很可能被学校处分。
刘闻闻拖着腮看了社长一阵,在我耳边说:“你觉不觉得他实在是太体贴了,太周到了!”
她猛捶我的胳膊,我只能无奈应道:“唔……”
经过再次长久的沉默之后,社长决定采用刘闻闻的部分建议,由两个同学当场演一段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最后戏剧的□,两个人在坟墓里的那一段。大家各自领了自己的任务回去,我的任务最简单,就是到时候从学生会办公室里把服装道具都搬过去,然后结束的时候再把东西搬回来就可以。
因为在散会的时候社长兼主席跟刘闻闻说了声谢谢,让刘闻闻非常兴奋,并且这种兴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没停止,我躺在床上听她不停地说“林蕊你说他会不会是对我有点意思了?”,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少女情怀总是诗。
她说了一阵子后,我听不见了,我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诚不欺我。
我梦到了陈啸。
、第四章
虽然算命老先生把我和陈啸定义为一段孽缘,但在我大一的时候,我却万不是那样想。
那个时候的陈啸,符合我对男性的一切美好想象。
他温柔的时候有着青春小说里男主的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侧脸,严肃的时候有着都市小说里男主那深邃沉郁又略带宠溺的眼神,加上他有着总裁文里男主那种动辄跑车游艇直升机的身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也能像高干军文里的男主一样,只手拎着我的行李箱气也不喘地上到六楼,这让我觉得,他的体力肯定是很好的。
总之,我那颗被三年暗无天日高中生活折磨得如同老妪的少女心,在见到陈啸以后,就像久旱逢霖的大地一样,愈合了,滋润了,萌发了。
人们对爱这个字有很多定义,搞得我有些迷茫,但即便我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爱上了陈啸,我也知道我起码是很喜欢很喜欢他的。
于是那时的我毅然决然地决定,从今以后只要有陈啸的课上也必有我林蕊,我对他就如同向日葵向着太阳,就像人民的一颗红心向着党。
做出那个决定以后,当务之急就是要搞到陈啸的课程表。那时我直接跑到陈啸宿舍楼下堵着他问,他自然没有告诉我,还用一副惊悚莫名的表情看着我。于是我又一度想过把自己培养成一个黑客高手,侵入到陈啸的选课系统里面盗一份出来。为了这个目标,我这个以为双击点开IE就是连接了互联网的电脑白痴,生生啃了半个月的C语言,结果是完全没有看懂。
然而就在这时,院里竟然发布了一个共享的EXCEL文件,上面详尽地列示了所有学生的课程,上课时间以及上课地点。我看到这份东西的时候,不禁老泪纵横。
大多数必修课我都是和陈啸一块上的,只有部分少数选修课譬如体育课不一样。于是后来的每个学期,我都趁着最后一次退补选课的机会,把自己的课按着陈啸的课程表改得一模一样,把原来选的健美操换成了篮球之类的课程。
在我们这个女生相对较少的偏理工院校里,一节三十多人的课上只有我一个女生,这就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仅全校皆知,还有人专程来驻足围观。我还记得在第一次上篮球课的时候,老师对着花名册点名,点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因为正好感冒,嗓子有些哑,于是低沉而富有磁性地应了声“到”,老师没有看我,以为我也是个男生,于是低声地自言自语说:“林蕊?你父母怎么给你取个女孩子的名字?”
然后全班哄堂大笑,有人说:“老师,人家就是个女的,人家是跟着陈啸来的!”
我在一片哄笑声中回头去看站在第二排的陈啸,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站着。我那时心想,那么多人都被我触动了,他也一定会被我打动。
于是我跟着陈啸上了初级篮球,中级篮球,然后我很担忧,想着万一他要继续学高级篮球我要怎么办,因为我听说高级篮球的期末考试很变态,要一个人带球闯过三个人的防守,最后还要在三分线外投中。学中级课的时候我都补考了三次才过,除非我重新投胎,否则这种高级课的考试我通过的概率基本为零,那我就会成为建校八十年来第一个把体育课挂掉的学生。
但没有想到的是陈啸最后居然选了个比较温柔的网球,我看到他课程表的时候心里想,老天保佑,这学期我总算可以过得轻松一点了。
然而世事就是那么难料,那年夏天持续高温,学期上到一半,我在网球课上中暑了,晕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务室,陈啸坐在我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我当时很惊喜,但同时也很懊悔,心想早知道他坐在这里,我就不要醒得那么早,让他多陪我一会,即便我看不见也好。
正在我一边惊喜一边懊悔快要把自己弄得精神分裂的时候,陈啸突然说:“林蕊,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一脸的严肃,有些愣,“啊?哪样?”
陈啸说:“你不要再一直跟着我选课了,你这样,我真的很困扰。”
我顿时觉得,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答应,接着劝道:“你就不能像其他的女生一样,选些羽毛球健美操之类的课么?”
我觉得我说不出话,我还以为我终有一天会打动他,我或许差不多就要打动他了。可原来在他心里,我甚至连个女生都算不上。
静了不知多久我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哦,对不起啊,我其实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说能多看见你一下,我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反感我。现在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干了,真的,对不起。”
他的脸色变得有点僵,“我没有说我反感你。”
我说:“哦,呵呵,没什么。你不用安慰我,要是我是你我应该也挺困扰的。总之就是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了对吧,放心放心,我知道了,呵呵。”
陈啸抿了抿嘴巴,没再说什么,却在我输完葡萄糖以后陪我走回了寝室。他一路上都不说话,我觉得他心底里肯定是不情愿陪我走的,但是因为
我刚才做出了那样的承诺,让他比较满意,所以才勉为其难地陪我走一走。
即使陈啸才刚跟我说完那些话,但我这么跟他并肩走着却是头一回,虽然应该也就是最后一回,但我还是在心里感激涕零,觉得老天对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第二天早上是一节专业必修课,我因为昨天中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早上起不来床,就让寝室同学帮我请了个假。然后我一觉睡到下午,睡得眼睛浮肿全身无力,还觉得肚子很饿,只好爬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后捧着饭盆去了食堂。
结果打完饭从食堂回来的路上,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