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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畅正色道:“那是当然的,不关心是治不好的。我给人治伤,全赖出奇制胜,奇在何处呢?就在关心上,病人身上的‘病气’是需要理解的。”
尤晶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乐不可支:“你干什么都是忽发奇想吗?”
吴畅摇头说:“这桌上的菜饭也是我的忽发奇想?”
尤晶做了个鬼脸儿,不再问他。
吴畅说:“我们还是先吃起来吧,这比什么都强。”两个人高兴地笑了几声,不客气了,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龙府的人配合得不错,两人刚放下筷子,他们就送来了一箱子医书。方大人笑道:“医书全在这儿了,请大快看吧。”
吴畅“嗯”了一声:“方大人,我现在需要歇息一下。夜深人静时才能看书,府上有空房吗?”
方大人连忙点头说:“有的有的,请两位跟我来。”
吴畅轻笑了一声:“把书搬到我休息的地方去。”方大人立即点头答应。
方大人带着他们绕过一个圆门,走进一个幽静的所在。院内繁花似锦,香气扑鼻。吴畅略微笑了几声,跟着进了一间十分干净的客房,里面桌椅茶具一应俱全,床上的席毫无灰尘。吴畅还满意,点了点头。方大人问:“这尤姑娘是否另住一间?”
吴畅说:“当然。”于是,尤晶住进和他一墙之隔的东边的一间。
龙府的仆役把书搬进吴畅的住处,吴畅冲方大人一笑:“你们请回吧,我要静思了。”
方大人只好带着人退出去。
“大人。他不是在下神吧?”仆役问。
方大人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为了表示心诚,斥责道:“少多嘴,公子就要好了呢。”这样的念头他一天也没放弃过。
吴畅静下心来后,把那箱书搬到桌子上,拿出几本来看:《黄帝内经》、《金匮要略》、《请病源候论》、《针灸甲乙经》、《内伤杂论》、《黄元真人论血气》……书还挺齐全的。
吴畅把所有的书都翻开,掀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放到床上,然后启己坐到翻开的书上去,盘起腿垂帘调息,极力放松自己的身体,进入恍兮惚兮的一灵尚存的境界里去。
尤晶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出于好奇,便轻轻走到吴畅的房门口,看他在干什么。陡见他坐在一片书上,不由抿嘴笑了,真好玩,他总是干什么都想些新鲜的花招。
吴畅感觉到她了,但没有吱声,他要尽快进入空冥无极中去,那广漠玄虚的天地有无穷的力量。他要与那似有还无的真景浑成一体,达到自在无为的美妙境界,让整个身心清明爽透,情思如梳,识神不粘,乐乐融融,祥兮和兮。
一片金色的光芒从远处而来,带着轻微的声音,仿佛宇宙深处的使者进入他的脑际,接着是数不清的星云在他脑中升起,似乎另一个宇宙在脑中生成,一种永恒的大静进入了他的感觉。一声脆响,霎时一切都停顿了。
忽然,他身边翻开的那些书页上闪起五颜六色的之光,吴畅立时感到了一种至大至纯的欢乐,他笑了。那些星光不停地变幻着,最后与他的感觉合二为一。他忽然感到自己高大起来,心灵无比充实。
行功四个时辰,内气运行一千零八十个周天,洗毛伐髓,四肢百骸透爽了,自身的伤全部消失,反而更见精神了。
他下了床走到院子里,已是满天的星斗。他看了一眼尤晶的房门,紧闭着,屋里亮着灯,便走了过去。敲了一下房门,问:“睡下了没有?”没人回答。他正要再敲,门猛地破拉开,尤晶冲他直笑。
吴畅说:“这会子,你干了些什么?”
尤晶做了一个盘腿练功的样子,说:“我也这个。”
吴畅笑了:“看来你对修行慢慢有了兴趣。”
尤晶头一摆,说:“看着你的怪花样,心里我也想‘怪’,自然就模仿了。”
吴畅说:“模仿是不行的,要把假心变真心,把真心变成纯心,纯心成至心,这才有可为。”
尤晶道:“我不管这心那心,怎么干省心,怎么好。”
吴畅点点头,说:“这院内百花争艳,俏丽多姿,你进入它们之中做个百花仙子如何?”
尤晶乐了起来,笑道:“当然好了,可怎么做呢?”
吴畅道:“走,我们到花丛中去,你数一下有多少种花。”
尤晶笑道,“傻哥哥,天这么黑,怎么数呢?我看不清它们。”
吴畅笑了:“我倒忘了,以为你与我的眼睛一样明锐呢。”
尤晶惊问:“你能看清楚它们?”
吴畅说:“以前不能,现在可以了,我从那些医书上学到不少东西,‘它们’争着向我献殷勤。”
尤晶甜吟吟地笑起来:“你又骗人了。”
吴畅似乎在想别的心事,严肃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忽道:“雪妹,你别认性了,现在有一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假如你慧质兰心,几天之内我就能把你造就成武林苛葩,机不可失。”
尤晶见他如此庄重,不由激动神往了,成为“百花仙子”并不是一件坏事,她小声问:“什么机会?”
吴畅道:“龙家的这个花园地脉属阴,涡流极强,园内花种正好一百二十,暗合了山川木精聚会之数。今晚子时,三山五岳的花气将在此一聚,你趁此可摄取它们的精华,练成‘百花仙功’。”
这可有些玄了,尤晶怀疑地问:“花气又不是人,它们还会相聚吗?”
吴畅说:“天上的云彩也不是人,四面八方的云气何以能相聚?”
尤晶信服地点点头,说:“我还是看不见园内的花儿呀。”
吴畅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成全你吧,到屋里拿两个茶碗来,我造一个‘小太阳’你看。”
尤晶更惊异了,高兴地进屋子里去拿出来两个白茶碗,递给吴畅。他觉得他神秘极了,人能造“小太阳”,这可是千古奇闻。
吴畅把两个茶碗合在一起,构成一个不大规则的“球”,说:“这园里的花排列极有秩序,很好查,我们从这边查即可。你要睁大眼睛,记住它们的样子,这很重要,对花的形象你若能过目刻骨铭心,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尤晶笑道:“这可巧了,我最爱花呢,心中的花样不会少于二百种,也许我早已认识它们了,不用记了。”
吴杨笑道:“该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吗!”尤晶俏皮地说。
吴畅微笑了一下,说:“开始了,你要留神。”他双手把合好的茶碗捧起,施展“金丹比光”心法,把光气聚到茶碗上,顿时,合在一起的茶碗光芒万丈,正如中午的太阳一样发出白炽的光。
尤晶喜极了,欢跳带蹦地笑了。吴畅立即示意她查花、识花,尤晶依言而行。
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尤晶把花查完。吴畅收起神功,有些疲倦地问:“多少种花?”
尤晶笑道:“一百二十种吗。”
“记下了没有?花色,花样。”
“我只需记下三种花就可以了,那些以前就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好样的,没白费我许多精神。”
“你累吗?我觉得你好象有气无力的。”
“累是暂时的,一会儿过去了。这多亏是我,换了别人,这么耗光,非灯枯油尽,死于当场不可。”
“早知这样,那我就不要这个机会了。”
“你真是个傻姑娘,机遇难求呀!有的人一生也未必能碰上一个机会,碰上了就能改变你的命运。这是金难买的。”
尤晶不以为然地说:“又怎么能知道这机会不带来厄运呢?”
吴畅说:“放弃这机会,就一定有好运吗?我们可是向着好处奔的。”
“你别跟我说话了,快静一会吧。”她关心地说。
吴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吱声了。
片刻,他恢复了过来。注视了一会儿尤晶,说:“你走进花丛去,时辰快要到了。身体安静站立,肌肉毛发无不放松,越松越好,意想自己变成东海一滴透明的水,滚动在无数的花瓣上,晶莹闪光;再松弛,使自己进入飘飘扬扬、飞洒自如的境界。一切若有若无,周身毛孔洞开,排浊吸清,把天地间的正纯的花气全吸入体内,变成自己的精华;再往后,你就任其自然。不过要特别注意的是,那滴‘明水’滚到哪种花上,你要忆哪种花的模样,不可混乱一气,否则练的就不是‘百花仙功’,而是”一花‘或’乱花‘功了。“
尤晶神色庄重地点点头,心中兴奋无比,但也有点儿惧怕或者是紧张,有点上战场的味儿_她小心地走到花丛中,面北站立,双臂自然下垂,两脚并在一起,身直立,目视前方,然后双目轻闲,静听自己的呼吸,从腰部开始放松,愈来愈松,越来越静,飘兮忽兮,恬恬冥冥。一般人初练内功,不管你多么聪明纯净,是不可能没有杂念的,有的人练半辈子未也必能除去杂念,一灵独照。尤晶一开始就能极大限度地放松自己,进人深静,是吴畅用无上的内气控制了她的“识神”,让她杂念不成,这就是有高人指点的好处,能事半功倍。
吴畅本是不懂得这些的,这都是刚才坐在医书上练功的偶然收获。别看只有几个时辰,却远远超过在胡元身边十几年所学。这是他所意想不到的,可谓福从天落。
子时到了。尤晶忽觉身边的花香浓郁了起来,仿佛有无穷的花气围住了她。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内脏成了欢腾的花海,慢慢地,花海变成绛红色海洋,沸腾起来,蒸腾的气升入脑部,浑身酥透爽透,仿佛所有的肌肉毛孔都被净水清洗过了。那种乐乐洋洋,喜喜融融的妙趣,不可言喻。她想不到练功会这么愉快。
吴畅和她一同进入了功境,在空冥虚无的天地里,用真意调治尤晶的脉气,犹如给她动手术一般。酷烈的花气,他一样能深刻地感觉到,子时逸去。吴畅停止了发功。同时也中断了自练,笑着对尤晶说:“你可以自由走动了,一切都过去了。”
尤晶睁开眼四下看了一会儿,又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体,笑道:“这太美了,练功原来这般舒服!”
吴畅说:“我练功有成,可受尽苦难呢。你的运气好,碰上我这么个高明的师傅。”
尤晶笑了:“真的吗?可我现在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我还是一个无力的小姑娘。”
吴畅笑道:“等你对武学有兴趣了,就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