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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独孤心里忽然有股子近乡情怯的畏缩,他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自己便是围绕着这棵古柏玩耍、捉迷藏、抓蝉儿,或是树底下乘凉听故事,虽然那些都是很久远很久远的老故事,依然还是那么清晰的在他耳际回绕,他抚望着古柏的树皮,道:
“五年没回来过了。”
施浪站在他身后,低声道:
“大掌柜的,咱们到府上拜会老夫人……”
东方独孤叹息道:
“我真有点不敢回家……”
一怔,施浪道:
“为什么?”
苦涩的咽了一下口水,有若苦汁那样酸涩,东方独孤道:
“我娘养子我这么多年,为人子女没有尽一份孝道,而让她老人家每日担惊受怕的,唉,我真不孝啊……”
施浪也叹了口气道:
“大掌柜的,你比起我们这些人还是强多了,至少你还有个家可回,而我,唉,终年在江湖上打滚,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安身,这种流离失所的日子,说来真辛酸……”
拍拍他,东方独孤道:
“别难过,先到我家坐坐,我娘把你们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她老人家见了你们一定很高兴……”
云龙不愿触及这份伤感,道:
“兄弟们去呀,咱们拜会老夫人去……”
斜阳辉照下,那一对石狮子虽然历经年代的剥蚀,还是那么威武的雄踞在大门两旁,高耸的门楼上,写着“永福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这就是珠宝世家东方家的祖厢。两扇大门,各有着两个粗约人臂的铜环,四周静荡荡的,连一条人影也没有一—
东方独孤望着自己的家门,心里忽然涌过一阵酸楚,日日在江湖上奔波,已有五年没有回过家门了,虽然环境依旧,儿时的种种记忆尚在眼前飞闪,可是终究还是有丝陌生感……
哈赤上前道:
“我去叫门……”
他用手在铁环上敲了几下,咚咚地响了起来,东方触孤心里一沉,昔日的车水马龙,客来客往的情景已不复见,尔今冷清清的,连守门的家丁都不见一个,人世间的变换,当真是时事多变化,岁月不饶人……
敲了半天门,始终不见人出来,过了半晌,那两扇大门缓缓的拉开,只见一个黑衫的老家丁,佝楼的身子,老迈的探下头来。他一眼看见门外站着六七个威猛的汉子,吓得急忙要关上门,东方独孤已跨过去,道:
“阿火伯,你不认识我了?”
那老汉阿火伯全身泛起一连串抖颤,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的望了望东方独孤,敌意慢慢地减少了,高声道:
“是少爷,是你,少爷……”
他显的相当激动,目光里浮掠着一丝泪影,握着他少主人的手,朝屋子里拉扯着,道:
“进来,少爷,回家呀……”
东方独孤难过的道:
“阿火,这是怎么回事……”
他跨进大院中,只见满园的花树已没有昔日的旧观,枯叶飞闪,花木俱枯,那院子显然已很久没有打扫了。阿火抹抹眼中的泪水,道,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五年了,五年来老夫人已哭瞎了眼睛。她每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想见,天天敲着木鱼,念着佛经,日夜盼望你快回来……”
这些话像空中的闷雷,一句句的敲进东方独孤的心里,他心如刀割的叹了口气,道:
“娘……”
他握着阿火伯的手,惨声道:
“快带我去见娘……”
他们跨过大厅,沿着厅后的长廊,转进那间书房,轻碎的木鱼声,已清晰的传了过来,东方独孤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推开那道门冲了进去。在香烟袅袅中,他看见母亲灰白的背影,左手敲着木鱼,右手翻着佛经,念念有词的唱着佛音。她一身的灰蓝褂子,跪在佛堂前,聚精会神的诵经礼佛,对身后那声大响,居然不理不问。
半晌,她才缓缓地道:
“阿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开门那么大声……”
东方独孤激动的道:
“娘,我是独儿……”
那老夫人似乎没有听清楚,挥手道:
“阿火,我不见任何人,请他们出去……”
东方独孤没想到日思夜念的母亲会变的这么苍老,连发丝都有了过半的白发,他跪上前去,跪在地上,道:
“娘,是我……”
那老夫人的身子一阵颤抖,缓缓回过头来,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东方独孤,颤声道:
“孩子,是你?”
点点头,东方独孤目中含泪,道:
“娘,是我。”
那老夫叹了口气,道:
“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已忘了娘,忘了这个家——”
心口窝像被捣了一拳,东方独孤苦涩的道:
“娘,孩儿不孝……”
那老夫人叹息道:
“你是不孝,五年的日子,你没回过家门,没看望我这个老母亲。孩子,你可晓得一个做母亲的如何思念自己的儿子?我每天诵经礼佛,就是要万佛佑助我兵,别妄开杀戒,别被人杀伤……”
在双眸里,已滚动着晶莹的泪珠,那慈祥的脸上,流露的是真挚的关爱和亲情,东方独孤跪在母亲面前,握着母亲的手,伤感的道:
“娘,请愿谅儿子不孝……”
淡涩的一笑,东方老夫人苦笑道:
“天下的母亲,没有不原谅自己儿子的,你是我儿子,娘虽然嘴里爱嘀咕,心里却早原谅你了……”
“谢谢你,娘。”
老夫人将东方独孤拉进怀里搂首轻声问道:
“这几年你可好?”
东方独孤道:
“我很好,娘,妹子小雪呢?”
小雪,小雪,那是东方世家的掌上明珠,提起东方雪,近百里内哪个不知道她是个绝世的美人,明艳处能逼人心神,亮丽时,就如沐春风,那女孩子风靡了多少公子少爷,风醉了多少江湖豪士……
东方老夫人的脸上忽然抽搐了一下,她那欢愉的神情,刹那间抹上了一层悲伤的痛苦颤声道:
“她……”
心神剧烈的一颤,东方独孤道:
“娘,她怎么啦?”
半晌,东方老夫人惨声道:
“阿火,带小雪出来……”
阿火伯为难的道:
“老夫人,这……”
东方老夫人怒声道:
“独儿是她哥呀,难道你也不让他们兄妹见见面……”
阿火伯摇手道:
“不,我只是怕……”
东方独孤心底一凉,道:
“我妹子到底怎么啦?”
阿火伯似乎不敢再说什么,摇摇头,低叹了一声,蹒跚的退出佛堂。东方宅声人眸子里尚闪着泪水,忽然发现站在东方独孤身后尚有七八个汉子,她知道那些都是和她儿子同生共死的兄弟,挥挥手,道:
“你们都坐——”
几乎是同时,施浪等同声道:
“老夫人好。”
然后,他们各自找了个位子,轻声蹑足的坐了下去,此刻他们不适合说任何客套话,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一块重铅,沉甸甸的,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远处响来细碎的步履声,还有一阵轻柔而苍凉的歌声,随着那歌声,房门被推开了,只见阿火伯带着一个全身灰布衣衫的姑娘走了进来。这少女长发披肩,双眸呆滞望着屋顶,嘴里唱着不大清楚的歌,东方独孤浑身一颤,脱口道:
“小雪……”
她望着满屋子的人,吓得要退出去,阿火伯已握着她的手,颤声道:
“别怕,小雪,他们都是你哥哥的朋友……”
小雪茫然的道:
“我哥哥……”
东方独孤吼道:
“娘,她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夫人眸中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抽搐的道:
“她命好苦,得了失心疯……”
摇摇头,东方独孤道:
“不会,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得失心疯,娘,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雪指着东方独孤傻傻地道:
“你好凶,和西门一雄一样的凶……”
全场的人似乎都是一震,西门世家的百胜客西门一雄,在江湖上可是久享盛名的绝顶高手,小雪居然将她哥哥比作西门一雄,可见她一定受过西门一雄的怒气——
阿火伯叱道:
“小雪,别乱讲……”
小雪畏惧的道:
“是,是,西门大人,我下次不敢了……”
东方独孤面上罩着一层寒霜,道:
“娘,快告诉我,西门家和咱们东方家都是以珠宝业起家,虽然都是同行,但却少有往来,小雪怎会和西门家的儿子扯上关系……”
老夫人沉痛的道:
“咱们‘永福楼’和西门的‘永宝斋’是江湖上两大珠宝世家,凡天下真宝异物大多由咱两家经手。三年前,咱家进了一批翡翠玉马,有八匹之多,却因为你不在家而失落了。娘是个女人,遇上这麻烦的事解决不了,西门一雄便自告奋勇的替咱家出面,与那些胡子谈判,而将这件事摆平了。这本是件好事,谁知西门一雄却看上小雪,非要小雪不可……”
东方独孤耸然动容,道:
“天下还有逼婚的……”
施浪心念一动,道:
“大掌柜的,百胜客在咱们出事之后,替老夫人出面,难道他知道咱们大龙堂的兄弟全出了事……”
一怔,东方独孤沉思道:
“有道理……”
老夫人抹抹脸上泪痕,道:
“小雪不答应这门亲事,西门一雄便派人来抢,说明小雪就是解决翡翠马的代价。我一方面不愿意得罪西门世家,另一方面,你失了踪,咱们东方家已没有能和西门世家相抗衡的力量,只有任他们娶走小雪——”
双拳在空中一挥,东方独孤道:
“百胜客,太过份了。”
老夫人黯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