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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蓉姑细想他父子果然骨肉情深,不禁十分忧心,断然道:“那尘玄和尚武功十分了得,我极端不放心,一定要去看看!”
谢望人沉吟半晌,说道:“你若一定要去红花谷,母子之情,我也不便阻拦你,暂且也不告诉你爹;不过宗钟头脑简单,想法不同,也许会回来和你商议一番,你不妨等他一两天,免得彼此错过。”
赫连蓉姑想一下,坚决地道:“我决心等他两天,他明晚若不回来,我便赶去红花谷。哦!金光教派人前来送信,说是要在中秋节举行开教大典,我爹爹他去不去?”
谢望人皱眉道:“金光教的开教大典,早有所闻,不过最近听说是由‘卜二’夫妇亲自主持,只怕你爹爹不能坚持原来的主意,要勉强去一趟了。”
赫连蓉姑总觉宗钟此行不甚妥当,心中有着某种预感,因道:“如此甚好。不知尘玄贼和尚会不会去吕梁山参加金光教的开教大典?”
谢望人道:“只怕大有可能!皆因那‘卜二’夫妇的武功声威太过震人了,凭他少林派尚不敢与其公然为敌。再看他约会宗钟的期限,更可以看出他必去参加的迹象。”
赫涟蓉姑道:“好!我后天一定赶去红花谷,假若宗钟万一有什么不幸,咱们血债血还,八月十五和贼和尚吕梁山见面。不过这事您眼下还莫向我爹说,待我走了之后,再告诉他老人家好了!”
谢望人沉吟半晌,劝道:“你不能多考虑一番么?”
“侄女儿就这么决定了!”
谢望人面色凝重,郑重说道:“临期我不送你,但愿你能择善固执,不要一味倔强,可行则行,不行则止!”言下大有教她见风转舵的意思。
谢望人去后,赫连蓉姑惦念宗钟的安危,恨不得立刻赶去红花谷见他一面,却又怕他万一回来,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萦怀心底,使她无限地惆怅、烦恼。
便在这时,陈菡英忽然姗姗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相刁憨,十三四岁的垂髫小鬟。
陈菡英这么早过赫连蓉姑这边来,尚是首次,赫连蓉姑心中疑虑,忙问垂髫小鬟是何许人?
陈菡英笑道:“便是英儿时常向您说的小慧。从华山来,今天天没亮就进山来了。”回脸喝命小慧:“还不叩见干奶奶!”
小慧紧走几步,双膝跪倒,笑着叩头道:“婢子小慧叩见干奶奶金安!”
赫连蓉姑挥手命起,随意问了她几句话,只觉这小鬟甚是伶俐,猛然想起江湖上尘玄禅师的传言,因问:“最近江湖中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小慧笑回道:“听说少林寺的尘玄和尚要宗少爷在七月底以前赶到红花谷去,不然就要……就要……”皆因她已从陈菡英处知道这方面的密切关系,所以吞吞吐吐,不即说出来。
陈菡英见赫连蓉姑听来,了无惊惶形色,正觉怪异,只见赫连蓉姑淡淡接道:“就要刨宗如仪的坟墓,对不对?”
小慧还没答话,陈菡英已忍不住急问道:“怎么?您都知道了?!”
赫连蓉姑把刚才从谢望人口里听来各节说了,并回问陈菡英,宗钟会不会回来一趟?陈菡英立刻断然回答道:“他绝不会回来!”
“为什么?”
“你请想,他如没法去抢甘泉回来,会独自回来么?”陈菡英含有深意地反问着。
赫连蓉姑见她话中有话,因问:“你是听到了什么?!”
陈菡英眼圈一红,无限伤心地道:“有人亲眼看见宗钟与甘泉亲热地偎在一起!”
赫连蓉姑一时百念丛生,寻思道:“钟儿有求偶之念,原是人情之常,看英儿满怀醋意,定是属于钟儿了。钟儿能得她为妻,固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们有干兄妹名义,干兄妹能结全么?甘泉虽是仇家的妹妹,人儿却是不差,他既和她偎在一起,定然也是爱她无疑。我以前不能和钟克扬结合,便是爹爹从中作梗,儿和女都是一样,我自己已经抱憾终身了,岂可让钟儿蹈我覆辙?再说男女之间的事,具有一种非常复杂而微妙的感情,阻力愈大,可能更迫他走上极端,我如今只有放任不管,听其自然。”
她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反应,陈菡英见了,既失望,更伤心,不禁“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赫连蓉姑如梦初醒,定了定神,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人……”
小慧十分知趣,接口笑道:“是婢子亲眼看见钟少爷和一个带镣铐的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地在一起,钟少爷还一定要替那姑娘震断脚镣和手铐哩!”
赫连蓉姑为了慰藉陈菡英,佯怒道:“居然有这等事!你没撒谎吧?”
“婢子怎敢!”小慧立刻跪下回答。
赫连蓉姑喝命起身,对陈菡英道:“只怕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咱们娘儿俩立刻赶去红花谷去吧!”
口 口 口
干母子俩昼夜兼程,几天之中,连遇两场风雨,都没稍微避歇,俱见母子之情,出白天性,确非余事可比。
这天日薄崦嵫的傍晚时分,途经湖北武当山以南的马良坪小镇,这儿是房荆山脉的高原地带,虽无崇山峻岭,却多起伏丘陵。
赫连蓉姑看了一下天色,说道:“咱们宁可多辛苦点,能在宗钟和尘玄贼和尚动手之前赶到红花谷,宗钟纵然不敌,我也要亲眼看到他死!”词意凄怆,大有与其俱死之意。
陈菡英也是柔肠寸断,但她仍极力镇静,强笑道:“宗钟他潜力极大,而且搏斗经验也大有长进,谅来不会败给贼和尚的,您何必老往不好的地方想。”由于事实证明,宗钟多非尘玄禅师的对手,故而嘴里尽管这般说法,芳心中却不免忧心如焚,较赫连蓉姑更有过之,说到末了,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赫连蓉姑何尝不知道陈菡英是在作违心之论,但难得她肯这般劝慰自己,足见她对宗钟热爱之殷,不愿再说徒乱人意,因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只能尽人事了。看睛空万里,今夜该是月明星朗,你若力能支持,咱们就尽力赶吧!”
陈菡英满口应承,遂又双双兼程不提。
不过初更时分,圆圆的月亮已经升起,洒满遍地清辉,如同白昼。
干母女俩正奔驰间,赫连蓉姑忽现倦容,脚程已渐趋缓慢,好在她跑在前面,陈菡英只是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陈菡英初时还不大觉得,五七里一过,她已觉出她干妈举步吃力,面红气喘。她深谙医理,这是有病的征象,连忙赶上前去,扶住她力难支持的身躯,柔声道:“干妈,我有点儿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再走吧!”她不说干妈吃力而诡称自己劳累,皆因知道干妈好强,不愿见她自尊心受损。
赫连蓉姑停下身来,看了陈菡英一眼,见她花容依旧,无什么倦色,情知是为了自己,不觉由衷感动,苦笑道:“孩子,你处处为干妈着想,真难为你了!干妈有些儿头痛,四肢也软绵绵的,天要怜见,要不病才好哩!”
陈菡英见她面色通红,目光少神,正是急病的象征。这等急病不发则已,发将起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其势莫可遏止,绝非三五天可以痊愈。但表面却强自笑道:“您忘了干女儿是医道能手了,纵然有小恙,还不是手到春回!咱们先找户人家休息吧!”纵目四望,却无半户人家,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没奈何,含笑说道:“干妈,我先背你去找户人家休息一下,等会好省下力气赶路。”
当真病来如山倒,赫连蓉姑就这片刻时光只觉遍体酸软,浑身发热,喉间更是渴得须臾难挨,喘着气说道:“先弄点水我喝!”
陈菡英陪着笑,婉转说道:“我背你找水喝了,再找户人家休息一会。”她纯是一片孝心,见赫连蓉姑病势不轻,打算先找户人家,水自然也就有了。
不料赫连蓉姑燥热得难当,肝火高旺,登时气咻咻喝道:“你放心!我不到八月中秋,死不了的!”
陈菡英逆来顺受,仍然陪笑道:“您想到哪里去了,一点点芥末小恙,休息一会不就好了。”
赫连蓉姑恶声相向,已有悔意,见她委屈忍让,不由大是感动,柔声道:“好,你背着我吧!”
赫连蓉姑自知病势不轻,伏在陈菡英背上问道:“英儿,咱们娘儿俩万一这次不能在红花谷赶上你干哥哥,八月十五日以前,可以赶得到吕梁山,会到尘玄那贼和尚么?”
陈菡英已知她要在八月十五日赶到吕梁山会见尘玄,纯是要为宗钟报仇,因为在她想像中,红花谷一战,宗钟绝非尘玄禅师的对手!听了也不觉柔肠百结,强笑道:“您心里想开点,煎了药吃吃,一两天也就好了。”
赫连蓉姑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唉!你虽然是歧黄妙手,怎奈我不是病症,我只希望……”
陈菡英听说不是病症,而且她言词之间,似已先知,不禁十分惊异,登时停下步来,急问道:“你不是病?是什么?”
赫连蓉姑说过颇为后悔,黯然道:“这个……嗯,你就别管了!”
陈菡英情知事态严重,哪肯就此不理?怎奈一再央告,赫连蓉姑只是不肯。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然重重哼了一声,佯装赌气道:“谁教我不是你肚子里滚出来的呢!要是宗钟么,母子连心肝,这般要紧的事情,会有不肯说的么!”
赫连蓉姑明知她这是激将法,却不由心里软了,当下缓缓说道:“你也不要激我了,等休息的时候,我再详细告诉你好了!”
陈菡英大喜,笑道:“到底是我赢了吧!”心喜脚快,如飞向北面奔去。
越过一道山坡,两人坐下休息,赫连蓉姑又叹了口气。
陈菡荚不敢答腔。过了一会儿,赫连蓉姑从容说道:
“这话应该从阴魂客吴常劫了我去华山交换说起。当华山派的人接过我之后,登时发现我已气绝,你定然是知道了!”
陈菡英急急辩道:“我当时急于搭救身上无半点武力的宗钟,只道您是暂时昏厥,所以……”
“你干哥哥会身无半点武功?!病了?”
“是英儿废了他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