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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终于死了,他的死讯令天下人震惊,也令天下人惋惜,但他就死的情形传闻出来后使他成为天下游侠的偶像,尤其是他临死前那句豪语,更是使游侠的人奉为主臬,后起的侠士们,都紧记住这句话,在身遇强敌,无以保身时,他们都留一口气,杀死了自己。
公孙弘放心了,但没有安心,他怕郭氏的子弟再来找他寻仇,所以力奏朝廷,说游侠之风,因郭解之死而更盛,必须严惩郭氏族人,以儆天下。
汉武帝被他说动了,终于下了一道诏令,族灭郭解的全家,公孙弘亲自率军前去剿灭的。
那又是一场疯狂的屠杀,郭氏全族三十余口,无一幸免,只有郭大娘子在临危时被罗东扬救了出来,躲在一个荒僻的地方。
公孙弘志得意满,将郭氏一族的首级干封带回了京畿,悬挂在闹市以示诫,用以儆止民间侠风的流行。
他还亲自在悬首的地方坐镇,看看有没有郭解的余党前来致祭,好一网打尽,悬首三天,终于有一个老扫人前去吊祭,公孙弘为了显示威风,自己拔剑将那老妇人一挥两截,等他认明了这死者是谁时,他怔住了。
这是刘红娘,是皇帝的祖姑母,是先高祖的族妹,是汉天子刘家的老祖宗,而汉代律条至严,杀皇族者灭族,这是汉家天子为保持皇帝尊严而定的律令,因为刘家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平民出身的统治者,为了使臣民对天子的尊严特别敬畏,这一条律命执行得特别严格。
于是御史大夫公孙弘一族也被诛无遗,族人者人族之,游侠出身的刘红娘以这个方法代郭解雪了大仇。
卫青北伐匈奴,功成凯师,他自己固然是勋业辉煌,功勋盖世,前锋将军郭子兴也以功及侯。只可惜他无法将这份尊荣献给他泉下的父亲,白秋君一直在幕后策划军务,回来后仍然辞绝一切封赏,与窈娘优游林泉,他们把郭大娘与罗东扬都接了来,奉养在家里,郭祥也只有在拜访老师时与母亲一叙天伦。
卫青也常来拜访白秋君,晤谈时也常提起郭解,怅念故人,总是不胜唏嘘,他们在外厅垂泪时,窈娘也总是陪着郭大娘子在帘后吞声饮泣,郭解给人的印象太深了,给世风的影响也太大了,游侠之风并没有因郭解的遭遇而被阻遏,湖野之间,市井之中,仍然有着无穷无尽的侠义之士,起而效之,执行着法外之法,而且一直流传下去。
后记
郭解的一生是个悲剧,悲哀的是他生错了一个时代,如果他早生一些年,赶上诸候纷逐的战国,他一定会风云际会,有着更为轰轰烈烈的作为,名垂不朽,不致于湮没于江湖,接受那种悲惨的遭遇了,为了替他稍申一下委屈,虽然他是汉代的人,笔者仍然愿意称他为战国奇士——郭解,因为他应该是生在战国时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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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 家 一
阴沉沉的天气,朔风翻起了黄沙,把赶路的人脸上身上都罩满了黄黄的一层,甚至于牲口鼻子里呼出来的白气都被染成淡黄色的了,这是个不适宜赶路的天气,可是偏有人急急地赶着路,那是一辆敞蓬的马车。
赶车的是个精壮的大汉,用一块青布包着脸,护住口鼻,挥动长鞭,拚命地策着那一头拖车的骏马。
车上坐了三个人,一个神情抑郁的中年人,显得很憔悴,却仍掩不住他英武的本色,另外两个人则都是身躯魁梧的汉子,腰中挂着长剑,兴致勃勃,与那个中年人的态度成了个强烈的对比。
马车直奔向去往章邱的大道,由于天色阴沉看不出早晚,但由于天色渐暗,显见得已经近黑了。
风吹得更急,沙子打在脸上都有疼痛的感觉,但除了那个中年人外,另外三个人却都不感到冷。
行了一阵后,那中年人才开口道:“三位是否可以走得慢一点,反正今天只能到章邱,也不争这一会儿的时间。”
赶车的汉子冷笑一声,挥动长鞭,策马更急,算是答覆了,另外两个汉子却大笑起来,坐在中年人左边的一个黑脸汉子笑了一阵才道:“季布,现在你是个囚犯,可不是当将军的时候了,凡事都由不得你了。”
被称为季布的中年人轻叹一声道:“郭武,我虽然在淮阴候麾下为将,却并没有参与他的谋反,我就是为了不肯跟他们同流合污,才远避到胶州来的,到了京师后,自会有人证明我的忠贞,你们怎么可以拿我当囚犯看。”
郭武哈哈一笑道:“季布,这话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我干脆明白告诉你吧,你说韩信谋反之前,你曾有密函派专人送到萧丞相那儿?”
季布道:“不错,到了京师,萧丞相自会证明我的忠贞无辜,所以你们要对我客气一点才是。”
郭武听了更加狂笑起来,笑着还拍拍另一个汉子的肩膀道:“马麟,你听听他还蒙在鼓里呢?”
马麟也笑得直呛,好容易止住了笑声道:“季布,你对咱们哥儿三个的身份恐怕还不清楚吧。”
季布道:“三位不是济州郡县属下的官差吗?”
马麟冷笑一声道:“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济州太守徐牧是个什么东西,见了咱们还得肃立致敬呢。”
季布一愕道:“那三位是……”
郭武傲然道:“咱们都是金吾都尉,直属丞相府,职司缉捕叛逆,别说是一个郡守,就是位列千乘的王国卿相,咱们要摘他的脑袋时,他也不敢哼出个不字。”
季布诘然道:“二位的职限有这么大?”
郭武傲然道:“你也许不相信,但我绝不是吹牛,金吾都尉是新成立的一个机构,由相国萧大人自任太尉,楚王韩信被废后,圣上对异姓诸王很不放心,特地颁旨授权成立这一个部门,名义上是捍卫京畿,但实际上的职司就是缉捕你们这些叛逆将领。”
季布啊了一声道:“那三位是奉了萧相国之命来抓我的,这不可能吧,萧相国应该知道我是忠贞的。”
郭武哈哈大笑道:“你忠贞与否,我们不知道,但萧相国对楚王旧部誓必追捕根尽,你还是特殊的,要留你一个活口,解京问罪,对别的人,只要提着脑袋去就行了。”
马麟笑道:“季布,你的脑袋值五千两银子,可是你的人却值一万两黄金,所以你得多多保重才行啊。”
他们又得意地大笑起来,季布愤然欲起,郭武一探手,一支匕首已紧抵在他的腰间,沉声道:“季布,你要老实点,金吾都尉派下来的人不止咱们三个,我们是自信有点把握,才对你特别宽容,连绳子都不给你绑一根,如果你想跑,我就不客气了,宁可少得五千两,也不能叫你便宜别人去,你还是乖乖地坐下来吧。”
马鳞却笑道:“郭武,你也太紧张了,让他跑好了,咱们哥儿三个还怕他跑得了,让他跑出五十丈去,随便那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抓回来。”
郭武道:“话不是这么说,人被咱们逮着了,别的哥儿们也得了信,在咱们手边,他们不好意思下手,离了咱们叫他们捞着了,喳一刀,那黄澄澄的金子可就飞了。”
马麟道:“可是这条道上没有别的人。”
郭武道:“那可难说,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那些家伙的武功也许不如我们,但追踪的技术却不比咱们差,说不定就盯在咱们后面,等着拣便宜呢。”
马鳞笑笑道:“咱们坐着车子,他们赶得上吗?”
郭武道:“你又来了,咱们如果下去步行,保证会比这辆破车子快上几倍呢,要不是为了将就这位大将军,谁又愿意在这儿喝西北风啃沙子。”
马鳞道:“说得也是,季布,落在咱们手里算你运气,还有辆车子给你坐,你还是老实点。”
季布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我真不相信,萧相国会派人来抓我,难道他没有接到我的信?”
郭武哈哈一笑道:“季布,亏你还是带兵的,连这点权术都不懂,就算你有了密函,相国大人也不会承认的,侦破楚王谋反,以会诸王而击杀韩信,是相国大人最得意的杰作,也因此得到圣上的宠信,他会把这件大功归之你的密告吗?你真想得太天真了。”
季布脸色一变,黯然道:“我没想到萧何是这样阴险的一个小人,居然对他如此信任!”
郭武哈哈大笑道:“季大将军,你也别怨相国,你自己好得了多少,楚王韩信对你如此宠信,把一切的机密都交给了你,结果你反而出卖了他,如果你不临时扯腿,偷偷地蹓了,汉家天下说不定都是姓韩的了,你是韩信一手提拔起来的,然而你出卖了故主,又怎能怪萧相国呢?”
季布长叹不语,脸色转为阴沉了,郭武还要开口,却发现车子慢了下来,连忙问道:
“张智,是怎么回事,快点赶一阵,趁天没黑赶到章邱,大家都好歇口气,在这辆破车子上吃风沙的滋味并不好受。”
张智就是那赶车的大汉,他吐着气道:“前面有辆牛车挡住了路,我超不过去。”
郭武站起身子,扭转头去看了一看道:“管他呢,把它挤开去就行了,像这样子慢吞吞的,半夜也到不了章邱。”
张智道:“不行呀,那辆车很笨,硬挤过去,连我们这辆车也会翻了,他娘的,这是谁修的路,这么窄,两边又是深沟,连个转头的余地都没有。”
马麟较为暴躁,跳下车子,道:“让我来,掀他下去。”
叫着冲前几步,一把夺过了前面那辆牛车的缰绳道:“喂,下来,让出路来,我们要过去。”
驾牛车的是一条硕长的汉子,三十来岁年纪,神态轩昂,他停下了车子笑道:“朋友,没办法,路就是这么宽,要是能让,我早就让了。”
马麟叫道:“不能让也得让。”
那汉子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天下人走天下路,总有个先后的,我也不是故意要挡你们的路,总得让我有容身的余地,才能让你们过去呀。”
马麟冷笑道:“什么地方才有容身的余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