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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行。”
于是,几百匹健骑,随即扬起铁蹄,奔下高坡,云涌雷动中,片刻后便已来到林外了。
第一个抛蹬下马,紫千豪交待苟图昌道:
“今晚宿营,图昌,叫儿郎们提高警觉,耳目放灵活些,别挤在一堆,分开躺下,哨卡守卫轮班派遣,值勤的时间不要长,明桩尽量少,多安插些暗卡,记着将大头领级的弟兄按照位置调妥!”
苟图昌忙道:
“遵谕,老大。”
紫千豪站在马旁,目注手下们鱼贯入林,直到押后队的‘白辫子”洪超、‘毛和尚”公孙寿也全到了,他才踱往一边由苟图昌自行去安排调遣去了。
熊无极也快步跟了上来,笑吃吃的道:
“帮主,你好像有心事呢?”
紫千豪停步转身,笑道:
“何以见得?”
这位盛名喧赫的‘金煞手’,道:
“你眉心微锁,神情沉戚,加上沿途以来极少开口,时时都在寻思什么,这不全乃存着心事的证据么。”
目光越过熊无极的肩头,紫千豪注视着那些甫始下马,正在林里林外和忙进出的手下们,一边谈谈的道:
“熊兄,你像还能未卜先知了……”
一呲牙,熊无极道:
“未卜先知不敢说,却是善观气色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
“明日约战‘青城派’,紫帮主,是约在岭上,抑是约在岭下?”
紫千豪平静的道:
“岭上!”
点点头,熊无极道:
“可指明了详细地点?”
紫千豪低沉的道:
“‘断魂岭’上有一处四周生长有白杨木的地方,看起来似是一片晒谷场,成大略的四方形状,地面相当平坦,附近山地的居民叫它做‘鬼围场’,传说这个所在每到阴雨之后,时常有冤魂悲泣与厉鬼叫啸之声传出,当然,这不过仅是一些山野之人传言附会的无知之谈而且;那处‘鬼围场’于‘断魂岭’西侧方,有数十丈的阔幅,每有风起,四周的白杨木俱皆萧萧滚颤,衬着沉郁峰峦,幽幽深岭,却也确是有些悲惨惨,阴凄凄的味道……”
舐舐唇,熊无极忙道:
“指明的地点,就是这什么‘鬼围场’?”
紫千豪微笑,道;
“不错。”
搓搓手,熊无极摇头道:
“又他娘的是个叫人心里发毛的名称,那地方如果再真出几条人命,恐怕一些古怪的传说就更多了!”
紫千豪笑道:
“怕是如此。”
搔着满头乱发,熊无极有些感触的道:
“紫帮主,说老实话,我看你一天到晚确是担足了心事……就拿眼前来说吧,刚做完了买卖,又赶着去对付那单光,才将姓单的整治了,跟着便得与‘青城派’大兴干戈,了结宿怨……这些麻烦可真叫人头痛,那一柱也是不好办的,那一端也是够辣手的,亏了是你,紧帮主,若是换了我来坐你的位子,一定早就搞得晕头转向,手足所措了……”
笑了笑,紫千豪道:
“不见得。”
熊无极道:
“怎么说?”
报抿嘴,紫千豪道:
“我承认,熊兄令我担忧的事情很多,我也承认,我的确经常处于沉重及焦急的情境下,但是,我只得如此,因为这付担子业已排上了肩,在责任上,遵义上,渊源关系上,我全得负荷下去,尽管我多么疲累,多么乏倦了,也须要一直挑下去,理由仅有一个——我本该如此!”
看着对方,紫千豪又道:
“同样的道理,然死,如若你是一帮之主,你也定然不会做得比我差,因为你已坐上这个位置,责任驱策着你,道义推迫着你,弟兄们的亲情围绕着你,你只能撑下去,尽且,还得颇以全力的作下去!”
吁了口气,熊无极道:
“帮主,不论怎么说,我服你了……”
拱拱手,紫千豪道:
“高抬高抬……”
在他们谈话中,林子里,苟图昌与祁老六两人齐肩往这边行来,隔着好几步,祁老六已叫道:
“老大,我们可否到四面去看看有无人家?叫他们弄顿热食吃吃了这些日子来老是啃干粮,委实啃慌了心……”
紫千豪皱皱眉,道:
“不许扰民,老六。”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祁老六道:
“我们是绿林好汉,黑道帮农,那些百姓良民看到我们出遇见官兵还更要来得含糊三分,可是,经过老大你这一番律令,我们差点就和管那些百姓们守案卫堡的乡丁一样了……”
紫千豪笑道:
“老六,我们不扰百姓,不欺善良,这才是孤竹一脉所以尚能屹立不倒的最大原因,假如我们也和一般强梁毫无二致,胡作非为的话,将来的情景就可预见不会太美好了……”
嘻嘻一笑,祁老六道:
“老大说得对是对,不过我呢,可就蹩了一肚子问气无处发泄啦!”
旁边,苟图昌笑骂道:
“就是你一个人成天哈喝咯吱,罗嗦个不歇不停;吃热食?我撒泡尿给你捧着喝,包管烫到心窝里!”
“呸”了一声,祁老六道:
“扯卵蛋!”
紫千豪亦笑道:
“谁不是啃干粮来着?就你一个人受不了么?这样吧,你也别嚷了,老六,等到事情过去,我请你好好吃上一顿,保证热烫滚烧!”
咽了口唾沫,祁老六忙道:
“真的?老大,我要吃三鲜十全火锅子,配芙蓉鸡、酸甜肉、烧蹄膀、狮子头,外加老白干三斤……”
苟图昌笑道:
“再给你上一道龙心凤肝!”
吃吃笑了,祁老六道:
“只要你能拿得出来,二大爷,我祁老六还有吃不下的道理?那可是壮阳补肾的哪!”
苟图昌打趣道:
“难怪你对采阴之术有如此高深的道行,原来你连用什么玩意儿进补也这般清楚呢。”
独眼一霎,祁老六笑道:
“要学学么?二大爷。”
一抹黑髯,苟图昌道:
“老汉髦矣,再怎么学,只怕也学不得你这年青小伙子的本事啦……”
和老六正要反攻两句,紫千豪已笑着阻止道:
“好了好了,越说越不像话了,图昌,宿营防守之事可已全部办妥?天色即将暗了。”
连忙面容一整,苟图昌道:
“全已排定分派好了。老大,明哨三处,暗卡二十一处,以外,巡逻弟兄九拨,警戒范围远出林外千步!”
点点头,紫千豪道:
“很好,等会交待下去,大家用过干粮之后,除守职弟兄外全部休愁,非经准许,不得擅离林间!”
苟图昌道;
“是,老大。”
略一沉吟,紫千豪又道:
“蓝扬善和贝羽他们呢?”
苟图昌笑道:
“他们正在巡视检点,看看一切全已办齐了不曾……”
紫千豪抬头看看天色,缓缓的道:
“今宵,恐怕会很冷……”
苟图昌低声道:
“老大放心,这汰出来,大家全多带了一条毛毯,够保温的了。”
这时,祁老六忽道:
“老大,那‘断魂岭’上我们的约战‘青城派’老牛鼻子的地方,是否须要预先派人前去隐伏监视?”
紫千豪平静的道:
“当然,今夜初更之时便要先派人去守着!”
祁老六忙道:
“老大,我去如何?”
“嗤”了一声,苟图昌在旁道:
“你这么急着毛遂自荐,小子,里头一定有文章!”
连连喊起冤来,祁老六道:
“我这全是一片赤胆忠心,抢着做前锋,又有什么文章来着?二大爷,你可是冤枉好人了……”
紫千豪一笑道:
“老六,你下去。”
祁老六急道:
“那……那谁去呢?”
笑了笑,紫千豪道:
“熊无极熊兄去。”
怔了怔,祁老六插着光头道:
“为什么叫熊老兄去呢?老大,我不一样也是块材料么?”
紫千豪正色道:
“很简单,老六,你的功夫不及熊兄,而且在这里也须要你协同调度;做那种事首先要深沉机警,不冲动、不鲁莽,次要在万一之际可以安然脱身——这就全凭本领了,你脾气操,肝火旺,而且常常贸然行事,颇不适宜,在那等环境中,主要全是探查敌情,静观其变,再做当机立断的措施,譬如说及时通知大队,传述对方阵势,分析敌人布署等等,这全是暗地进行的工作,若是你一个人不小心露了痕迹,或一时忍不住火,擅自行动,其重要性就要大大的打折扣了……”
抚掌大笑,熊无极喜悦的道:
“这静候窥敌,刺探虚实之事,我呢,可是最恰当的人选,紫帮主,这个差事给我,是再正确没有了。”
祁老六犹自不甘的道:
“可是,老大,我——”
摆了摆手,熊无极抢着道:
“老弟,别争生意,这可不是你们黑道上的独门诀窍了,习武之人谁也晓得这一套,呵呵,老弟,而既是紫帮主交待,我便先立头功啦!”
紫千豪低声道:
“就是如此决定,熊兄,烦你跑一趟,不过,恐怕在隐伏持敌的时间里,得要忍受点枯寂与寒冷呢。”
熊无极笑道:
“小把戏而且,帮主,这算不了什么。”
笑了笑,紫千豪转对苟图昌道:
“图昌,叫大家用干粮吧,吃完之后,没有事的弟兄就开始休息,以外,所有大头领级的弟兄到我这里来会商明日约战‘青城派’的策略!”
答应一声,苟图昌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道:
“是了,老大,你今夜的寝卧之处,我业已令人整布妥了,可要一起去看看?就便也歇歇?”
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