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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已清醒,只是余毒未尽,四肢不能动弹。没有十天半月,只怕还无法行动。”
“这次多亏一位姓江的同道,路过发现,喂了她一粒解毒灵药,否则,连命都保不住了。”祁步云道:
“啊,大哥,我听柏爷爷说过,这姓江的……”
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江帆原也并不在意,但听他说到自己,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不禁引起注意。只听祁步青道:
“二弟,柏爷爷脾气急燥,他的话也不可深信,人家见义勇为,送三妹回来,终是一番好意。”
江帆听到这里,心知祁步云方才低声的,一定是那位柏爷爷说了自己什么,祁步青才会替自己辩白,不觉更加注意凝听,果然那祁步云又道:
“大哥,柏爷爷在三个月前,不是下山去了一次,他说就会发现……”
发现什么,他说得更是细声,只听一阵窃窃低语,一句也听不清楚。祁步青道:
“有这等事?”祁步云道:
“方才柏爷爷亲口说的,那还会有错!”祁步青道:
“柏爷爷回来之后,有没有告诉过爷爷?”祁步云道:
“他说曾和爷爷提起过,爷爷只是笑笑,没有作答,所以柏爷爷说,这姓江的只怕就是……没安着好心……。”
江帆心头大疑,听到他这句“没安着好心”,心中不禁大是气愤,自己好心好意,救了祁琪一命,他们竟然怀疑自己“没安着好心”?祁步青似是被他二弟说动了,低哼道:
“他真敢到系舟峰来窥探爷爷的动静,那是不想活着出去了。”
这倒好,恩将仇报呢,还说什么不让自己活着出去! 祁步云道:
“问过了,他掩饰着不肯说,唔,经你一说,此人确有可疑。”祁步云道:
“对方这一行动,只怕是早有预谋的。”祁步青叹了口气:
“咱们这里,三妹是唯一的弱点,爷爷又放纵着她,从三妹身上下手,那是最好的进身机会……”
江帆初来系舟峰,便已看出祁家祖孙,必是隐居林泉的前辈英侠,决非寻常人物。自己初出江湖,自然意存结纳。
不料听他们兄弟两人的口气,竟然把自己当作坏人,这些话一经连贯起来,那就是:
“自己早有预谋,从他们三妹身上下手,作为进身机会,觑探他们爷爷动静来的。”
自己一番好心,反引起他们如此猜忌,这倒真是合了一句俗语——好人难作!他年轻气盛,越想越觉得气愤,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
这一晚,他那里还睡得着觉?
天色黎明,听到对面房中祁家兄弟有了声音,也就起身出去。祁步青看到江帆起来,招呼道:
“江兄怎不多睡一会?”
人与人之间,不可存有成见,同样一句话,在感觉上就有不同。
江帆觉得祁步青的说,显然比昨天冷淡了,心头更不是滋昧,这就淡淡一笑,抱拳道:
“小可急须赶回家去,昨晚已多打扰,特向祁兄告辞。”祁步青身为主人,江帆终究是救了他妹子的性命,还特地护送前来,不觉一怔,忙道:
“江兄远来是客,对舍妹又有救命之恩,家祖昨晚忙着替舍妹疗毒,无暇接见,今天还要向江兄当而道谢,不嫌山居简慢,也该多住几天,略尽地主之谊。”
他这一悉话,倒是出自内心,说得机为诚恳。
但江帆昨晚听他说过“不让自己活着出去”的话,心中暗暗哼道:
“他倒说得好听,留我多住几日,无非想盘问我来历罢了!”心念一动,一面说道:
“小可身有要事,实在不好多耽搁,祁兄好意,小可领了。”祁步青道:
“江兄既然有事,也不急在一时,容兄弟禀过家祖。”
说话之时,只见从右房走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貌白晰,生得甚是英挺,只是嘴角间隐隐含着冷笑,大有看不起人的模样。祁步青回头道:
“二弟,这位就是护送三妹的江兄。”一面朝江帆介绍道:
“这是舍弟步云。”
江帆身在客中,明知祁步云对自己先入为主,存有成见,也连忙拱手道:
“原来是祁二兄。”祁步云神情倨仪表,只是略微拱了拱手,冷冷的道:
“久仰。”祁步青知道二弟是个疾恶如仇的人,怕江帆难堪,忙道:
“二弟,爷爷静坐快完毕了,你去看看,顺便禀告一声,就说江兄身有急事,不能耽搁,是否这时领他上去?”
祁步云来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老婆子送的早点,祁步青和江帆一起吃完,只觉门外青影一闪,祁步云跨进门来,目光一瞥,说道:
“爷爷叫他上去。”江帆见他口气不逊,不觉脸上微微变色,心想:
“你爷爷就是当代高人,自己也无求于他,这是你们爷爷接见我的。”祁步青看出江帆脸色,忙道:
“家祖有请,兄弟替江弟带路。”
说完便先朝门外走去。
江帆本意立时就走,不想再去见他们爷爷,但继而一想,自己既然来了,就去看看这位武林前辈,究竟是何等样人?这样就跟着祁步青走去。
原来的这座竹楼,倚山贴崖而起。竹楼后面,崖势壁立缘崖凿有石级。
崖上是一片平台,又有三楹致竹屋。因地居峰半,遍地都是古松老树,不到近前,不易看到。
祁步青领着江帆,走到屋前,正待请江帆稍候,进去通报。只听屋中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
“是青儿么?快请江小兄弟进来。”祁步青肃青应“是”,一面低声道:
“家祖请江兄过去。”说着连连肃客。江帆不再客气,举步人屋。
只见上首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人老人,此刻含笑站身来。
这老人生得修眉凤目,面色红润,三绺长须,飘垂胸际,根根见肉,乌黑有光。一身葛布野服,芒鞋布袜,净无纤尘,望去直似猁中人物! 心知就是祁琪的爷爷了。
义父虽曾和自己述说过武林当代高人,记忆所及,似是并没这么一位姓祁的老人,但看对方相貌,绝非常人,心中不觉肃然起敬。不待祁步青引见,立即趋前几步,躬身作揖道:
“小可江帆,拜见老前辈。”老人脸含微笑,抬乒道:
“小兄弟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小孙女蒙你仗义赐救,老朽感激不尽。”江帆谦谢道:
“小可碰巧遇上,身边正好带有家师解毒丹药,见危救急,原是我辈份内之事,些许微劳,怎敢当得老前辈称许。”
老人手捋长须,微微颌首,意似嘉许,两道奕奕眼神只是注视江帆,说道:
“小兄弟无须客气,请坐了好说。”祁步青从旁道:
“家祖不拘俗礼,江兄请坐。”江帆依言在下首椅上落坐,祁步青也自坐下。老人道:
“小兄弟年青极轻,一身功力,别走蹊径,倒是不在青儿不下,你今年几岁了?”
江帆听他一口说出自己“一身功力别走蹊径”,心中暗暗一惊,忖道:
“这位老人的眼光,当真厉害,居然一下就看出来了!”一面连忙欠身道:
“小可十八岁。”老人点点头道:
“比琪儿大了一岁,这点年纪,有你这份能耐,也大非易事,尊师是谁?”
江帆见到这位老人,为他仪表所慑,心中本即敬重,但此刻听他问到师父,心头不禁起了反感,暗想:
“方才祁步云先已上来过了,自然已把怀疑自己来意不善的话,都告诉了他,那么他分明就是闲谈,在盘问自己来历!”
这一下,自觉—股业已平息下去的气忿,重又涌了上来,抬目道:
“家师从没在江湖上走过,不愿人知,小可不便奉告。”说到这里,起身拱手道:
“小可急于回转金陵,特来向老前辈辞行,小可告辞了。”老人望了他一眼,徐徐道:
“小兄弟难得到系舟峰来,怎不多住几天?”江帆躬身道:
“小可归心如箭,实在急于回去。”老人又道:
“小兄弟双亲在望,急于回去,老朽自是不能强留。青儿,你去取两颗养颐丹来,这养颐丹,对年老的人,有去病延年之功,老朽无以为赠,小兄弟归奉双亲,可以预祝高龄。”江帆听得眼圈一红道:
“小可双亲早亡,老前辈厚赐,小可心领了。”老人怔得一怔,问道:
“你父母已经过世了,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江帆黯然低头道:
“小可自幼由义父扶养长大。”老人停了半晌,才道:
“小兄弟想来难言的身世……”他缓缓从大袖中取出两张颜色发黄的纸张,抬目道:
“小兄弟方才不肯说出师门来历,老朽自是不便再问,只是小兄弟一身功夫。别走蹊径,练时较为容易,但要想大成,实非易事。老朽数十年来,精研玄门吐纳,这是老朽一点心得,小兄弟有空时,不妨练练,也许对小兄弟会有帮助。”他这话,自是看出江帆练那“九阴玄功”,失之偏激,难望大成。
江帆那会知道对方好意,依然躬身道:
“小可初出师门,老前辈培植,小可不敢拜领。”
这就说是,除了师父传的武功,别家的功夫,我不想学,可惜!可惜!
老人念江帆救了他孙女,无以为报,才把自己不传之秘相赠,真想不到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内功心法,你会堵塞之不受,一时望着江帆,呵呵笑道:
“小兄弟既然不愿接受,倒使老朽真是感到无以为报了!”
江帆想起昨晚祁步青兄弟的对话,怀疑自己早有预谋想从他们三妹身上下手,作为进身机会,不禁星目一闪,爽朗的道:
“老前辈何必言报,小可前日无意遇到令孙女中毒昏迷。志在救人,岂是为了望报?小可这就告辞了。”说完抱拳一揖,意欲辞退。
老人看他一脸正气,又望望他佩在身边的长剑,目光湛湛,突然朗笑道:
“小兄弟且慢!”伸手从腰间摘下一块佩玉郑重的道:
“小兄弟这份胸怀,实是少见。系舟峰远处丛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