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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和嘉宜一样爱你的,如果你能对他好一点,你们就不会那样……”
我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蕴明的心思我似乎有了一点感受,可要我如何去对他“好”?就是他把我害到现在卑贱屈辱的地步,我恨他,我恨他啊。
蕴灵说了许久,忽然压低声音道:“成哥哥判了削爵流放,他要你无论如何向皇上请求去看他,他有要紧的话告诉你……”
“可是,皇上恐怕不会答应……”我皱眉道。
蕴灵沉默了一会,似乎下定决心说出来:“成哥哥说,如果皇上不答应,你就说你是去亲手报复他的羞辱,甚至可以……带上一把刀……”
我的手蓦地使劲,抓住了蕴灵,盯着她看了一会,却看到了她眼中温柔的同情。我猜不到蕴成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我,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便是。于是我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他一面。
蕴明听说我要亲自去报复已被流放的蕴成时显然有些吃惊,他料不到我对蕴成的侵犯会愤怒到如此地步。
“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勾搭好的呢。”蕴明说这话时暗暗打量着我的反应,然后笑了,“原来我的小木头竟然是这般贞烈的性子……好,朕就让你去,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那就请皇上赐我一柄短刀吧。”我面无表情地说。
蕴成离开离都,前往流放地郴州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他。
蕴成明显地消瘦了,不过幸好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他此时穿着粗布的长袍,长发披散,形容憔悴,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气宇轩昂的风度?看到他落魄的样子,我的心中便是一酸,却不敢让随行监视我的人看出迹象来。
“嘉木,你也来送我了?”蕴成笑着离开他的牛车,向我走过来。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泪水却已迷朦。
“我不过是跟你玩玩嘛,犯得着这么生气?”蕴成继续笑着,抓住了我的手,带着我的身子背对着那些随从,“哟,带了刀子来,是想杀我吗?”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从怀中掏出刀子来,却不知他要干什么。即使他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反抗。
“嘉木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好看……”蕴成口中调笑着,手上却突然使劲,抓着我的手,重重地把短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我惊愕地看着鲜血从他胸前汩汩涌出,突发的变故让我呆住了,竟忘了将手指从他胸前的刀柄上撤回来。我用目光一千遍一万遍地问着他为什么,他却微微一笑。
几个反应过来的随从立时扑上来将我拉开,我猛烈挣扎着,只想亲口问他这是为了什么?然而所有的人都误认为我还想继续杀害蕴成,死拽着我不让我靠近他。
“死不了的……”蕴成努力地说着,目光渐渐涣散,“嘉木,我蕴成不会忘记你这一刀。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报复你……”
这些话在别人耳中固然是恶狠狠的威胁,我却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哪几个字:不会忘记、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看着他重伤垂危的身体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进牛车,我凝视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有上演这场我亲手杀他的戏码,蕴明才可能真正消除对我俩关系的怀疑,我才可以继续安全地活在皇宫之中。
蕴成,又一次拼尽了他的生命来保护我。
果然,当蕴明从随行监视我的人口中得知了这一幕,看着我的目光已经含着三分歉意。
“嘉木,朕看来真的冤枉了你……那个林继昌,朕一定不会放过他!”蕴明宠溺地搂着我,见我微微皱眉,连忙放轻了动作,“怎么,碰到你的伤处了?你也真是,明明受了冤枉也不肯解释,叫朕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你说吧,要朕怎么处置那个林继昌?”
“他不过是为皇上分忧罢了。”我不耐地回答,其实心中对那个林国舅倒真是恨不起来。一切,都只能归咎于这个暴戾荒唐的帝王。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蕴明难得温柔地道,“这些天,朕就不到你那里去了,好好养伤。”
我苦苦支撑着就是为了等待这句话,如蒙大赦一般逃离了蕴明的房间。
血红的夕阳笼罩下来,我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就像蕴成胸前绽开的血红的花朵。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白皙,并没有沾上蕴成的血,那么,那些汩汩流淌的血都渗到哪里去了?
秋风萧瑟,我想起蕴成身上单薄的长袍,不知他此刻能否捱得住那深重的刀伤?他流放的道路正是我以前从南胤到达北离的那条,只是我那时还有他竭心尽力地照顾,此刻陪伴他的,却只有牛车单调的颠簸。
暴躁地喝开了两个跟随我的太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支撑着回到房中。刚一推门,迎面就是蕴灵关切的脸:“嘉木哥哥,你见到他了?”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身子一晃,立时被蕴灵扶住。“成哥哥怎么样了?”蕴灵焦急地问。
“我刺了他一刀……”我忽然笑了笑,心中却觉得汹涌的潮水冲破了勉力支撑的大坝,窒息的痛苦让我蓦地握住了蕴灵的手腕。
“痛……”蕴灵皱眉大叫,却生生住了口。她震惊地看着血如泉水一般从我口中涌出,身体被我带着跌倒在地上。
“嘉木哥哥,你……”蕴灵不顾手腕被我捏出道道青紫,惊恐地叫道。
“死不了……”我才说出这几个字,就又大口地喷出血来。心中的痛苦让我恨不能立时死去,仿佛那一刀是扎在我的身上。
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蕴成是这样说的。那么我一定会活着,等你回来。
十五
寒冷的冬天很快到来了,我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萧条的树枝,神思恍惚。
蕴灵征得蕴明的同意,每天都到凌阳宫来看我——已经不必偷偷摸摸地翻墙过来。此刻房内还残留着她衣服上熏的淡淡香味,我耳边还萦绕着她微笑的宽慰话语:“听说成哥哥已经到了郴州,伤势也基本痊愈,说不定过些时候,皇上就会召他回来……他们毕竟是嫡亲的兄弟,从小感情深厚,嘉木哥哥不用太过担心。”
也许是吧。我低低地叹了一声,或许蕴成过得几年还可以回来,然而他曾经许诺给我的幸福究竟还能不能实现呢?这度日如年的孤寂岁月,我几乎已到了忍耐的极限。
手指抚上桌上的琴,我的心思仍然在远方,不论是郴州的蕴成,还是北荒的嘉宜,都是我难以愈合的疼痛。
弹了一会,我才惊觉这顺手而出的曲子,竟然是那半阙《逍遥游》。曾经答应过蕴成把它谱完,可这完满的逍遥自由到底有没有到来的一天?我怔怔地望着凋零的树枝,耳中的琴音却渐渐滞涩起来,低头一看,却不知何时一滴滴的泪水已从大睁着的眼中滴落,濡湿了琴弦。
“嘉木,不要伤心了……”一个极温柔熨帖的嗓音从我身后传来,竟让我恍惚以为是蕴成回来了。不过我很快清楚过来,这个人,是蕴明。
见我不答话,蕴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掌覆上了我搁在琴弦上的冰冷的手指。“天气冷,还是坐到火笼边来吧。”
我抽回了手,不肯接受他手掌的温暖,也回避开他眼中的关切,却忽然跪在了他脚下。
“嘉木,你这是做什么?”惊讶于我第一次朝他下跪,离国的帝王竟然不知所措。
“请陛下答应我一件事。”我平视着他龙袍上的花纹,感受到那丝绸的颤抖,安静地道,“请将我的族人从北荒放回来吧。这样严寒的冬季,我怕他们捱不过去。”
蕴明的神情一直无声地应允着我的一切要求,此时听我如此一说,却立刻变色:“不行,他们几次三番想置你于死地,朕绝对不能放他们回来!最好让他们在北荒全都冻死!”
“他们恨我是应该的。”我磕了一个头,“嘉木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国家,难道皇上还要我害得家族灭绝吗?如果要我担负这样深重的罪孽,不如请皇上立时杀了我,免得我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无穷苦楚。”
蕴明定定地看着我,或许是我深切的清冷和绝望感染了他,终于点了点头。
“谢皇上。”我又要磕头,却被蕴明一把抱在了怀里,痛切地叫道,“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宁可你像以前一样冰冷无情,那至少证明你还会爱,还会恨,可现在你一跪下,我的心就感到无法承受的痛,似乎你已变成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抱着我冰冷的僵硬的身体,蕴明走到火笼边的暖榻前,把我放在上面。他温暖的手抚过我的每一个轮廓,喃喃地道:“我要怎样证明对你的爱呢?或许再来个刺客更好,让我有机会舍身来保护你。嘉木,自从我知道冤枉了你,我就发誓,从此不会再让你流血,也不会再让你流泪……”
我无动于衷地听着他的表白,平息下心底隐约的震颤。蕴明,或许你现在明白了该如何来爱我,可已经太迟了。今生今世,我的心只会交给一个人,无论生死荣辱,我都等待他。
这天晚上蕴明与我同榻而眠。我看得出他心中的欲望,却故意背过身去。等待了良久,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到我身上,只是慢慢用手臂揽住了我的腰。
我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直到朦胧睡去。睡梦中我梦见了蕴成,用他健壮的手臂揽着我,让我体会到冬夜里惬意的温暖。
熟睡醒来时蕴明已经上朝去了,我起身时手掌触及了他的余温,竟然没有往常那么厌恶。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难道我毕竟有些感动于这个暴君的转变了么?
用过早饭,我随意走出门去。因为蕴灵现在都是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来看我,后花园我们都很久没有去了。我看看今天日头尚好,信步便往那僻静的后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