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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笑着说:“……不在呀,人家相亲去啦。”
吴放歌一听,心想这个路小婉看上去也有二十六七了,确实到了该相亲的时候。
周大姐又说:“你找你小婉姐有什么事情啊,看我能代劳不?”
吴放歌就把书拿出来,请周大姐代为签了字,留下书,就回来了。心里好琢磨着,等路小婉还书的时候看她心情好坏,顺便问问这事儿吧,也算是个话头。不过两天后吴放歌就接到一个通知,要他回侦察营驻地接受授勋,这一次他又得了一个二等功。
吴放歌接了通知就去找于副处长请假,顺便问路,因为他算是半路加入侦察营的,现在部队下来了,而侦察营的驻地他却不认识。于副处长其实也几乎同时接到了这个通知,所以还没等吴放歌张口,就批了假,并说:“我派个车送你去吧,不过就不等你回来了,你自己找车回来,不过不着急,在外面玩儿个一两天也没有关系,只是别惹事。”
吴放歌于是又回到图书室,向那两个兵交待了一下工作。这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个兵虽然算不上聪明,可为人老实,做事一板一眼的,不会有什么创新,但是也觉得出不了格。
回侦察营驻地,要横穿过昆明,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以后,遇到老战友,自然亲热的不得了,特别是何建、乌鸦、疯子等人,历经了生与死的考验,那情谊与一般的战友情又是不一样的,只是有两点遗憾,一是这次侦察营主动出击,虽然战果豁豁,但毕竟在敌后作战,支援又跟不上,自身损失也不小,放眼望去,本应住的满满的营房显得人丁稀疏,要是等到退伍时节,恐怕又要走一批人。不过随着吴放歌等‘外放’归来授勋的人陆续到齐,也算是给侦察营增添了不少热闹和人气。第二件是周海等惩戒排的兄弟,有些犯得过错实在太大,或者影响过坏,尽管这次大家死里逃生还立有战功,但毕竟还不能将功补过(至少后面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还是走不了干路。对于这件事,即便是胖鹅说尽了好话,也实在是帮不上忙。不过有些兄弟倒是看得开:一仗下来,能活着就不错了,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啦。
当晚侦察营加餐,还有酒,已调任他处高就的许司令员也回来了,给大家献了祝酒词,胖鹅也简单说了几句。尽管吴放歌拿着‘身体尚未痊愈’做借口,还是被硬灌了几杯,不过有何建在一旁劝着,总算是没吃多大的亏。
吴放歌觉得奇怪,因为这个何建其实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好喝两口,若是平常,不跟着一块起哄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帮着?于是吃完晚饭后,借着酒劲儿,吴放歌笑着问道:“平时喝酒你那样子恨不得要把我灌死,今儿个怎么转性了?”
没想到开玩笑地一句话,却惹得何建一脸严肃特别观其关切地说:“这次参加突击行动,你的元气伤啦,别说现在,就是以后你也得好好养,不然旧伤复发就不好了。”
吴放歌看着何建的样子觉得有些搞笑,自己的伤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外伤并不严重,没有伤筋动骨,主要就是体力透支的太厉害,但只要这一关过去了,这副年轻的身体还是能够逐渐恢复的。另外比较严重的就是战争后遗症,也不算太严重,最近做噩梦的次数和强度已经比前段时间轻多了,相信彻底恢复也是时间问题,最多也就三五年,因此跟何建所说的‘旧伤复发’基本挨不上边儿。
跟何建还没单独说上几句话,胖鹅就让通讯员过来喊他过去打扑克,吴放歌只得去,路上又发现了一个怪现象,那就是侦察营的兄弟几乎不参加任何勤务,甚至连营房门口的哨兵都不是侦察营的兄弟,而侦察营的兄弟也和这些哨兵很合不来,动不动就怒目相对,颇有一言不合就拔拳相向的意思。吴放歌想不通这个道理,打扑克的时候就装作无意识的样子问胖鹅,胖鹅呵呵笑着敷衍说:“兄弟们刚从前面下来,压力太大有些反弹,作风纪律希拉了一些,经常有点打架呀,钓蛋的事儿,而且少点勤务,兄弟们也好多休息休息呀。”
吴放歌觉得胖鹅这个解释没完全说明白这事儿,而且刚才他无意中听见哨兵换岗的时候说:“有发子弹底火有问题……”这里已经是大后方了,除了少数关键部门,一般哨兵是不配实弹站岗的,而这帮哨兵是配发的实弹的,并且自己一回到侦察营就听胖鹅宣布了纪律,别到处乱跑,临时外出应由军官送出营门,绝对不要翻墙等等……总之一切都是怪怪的。
既然觉得奇怪,就要想办法猜透谜底,吴放歌决定找人问一问,但是周海现在‘惩戒’身份还没去掉,走哪儿都有个警卫跟着,何建今天的表现一本正经,恐怕也不会解释清楚,乌鸦虽然嘴快,但是他嘴快自己知道,别人也知道,恐怕也早被人打了招呼,也不敢多嘴了,那么最熟识的人里面就是疯子了。疯子平时就少言寡语,显得稳重成熟,应该没人给他单独打招呼,而且因为卫艳的关系,和吴放歌的关系又与别人有几分不同。主意打定,吴放歌又去找疯子。
疯子见吴放歌问起了这个问题,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突然反问:“这么大的事儿,你真的不知道?”
吴放歌摇头:“不知道。”
疯子又说:“这事也只是听说,上头也特地说了,不要乱传谣。”
吴放歌说:“可被人拿枪堵着门口儿,心里总是别扭啊,最起码我得知道这到底为什么才行啊。”
疯子冷笑说:“知道了又能怎样?当兵的命……不值钱呐。”
吴放歌无语了。确实啊,有些事,知道了又能怎样?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是疯子不说,吴放歌也猜出是那件事了,毕竟吴放歌是过来人,二十年后,随着媒体的进步,言论的公开,很多以前不为人知的事逐渐浮出水面,而以前的很多谣传也得到了部分的证实。
在战争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把士兵的生命当回事,却又喜欢把纸上谈兵生拉硬搬到现实中来,把在付出了众多的士兵伤亡后,依靠着士兵的勇敢取得那么一点点的战果当做自己成功的垫脚石,一句话,就是那士兵的鲜血当胭脂擦脸。其实这也没啥,你要庆功,躲远一点悄悄的来嘛,又偏偏爱显摆,结果应了人狂有祸那句话。正当这伙人大摆筵席给自己庆功的时候,有个幸存归来的士兵提了一挺机枪就把他们给扫了,而且在搜捕之下全身而退。几天后才发现,这名为自己战友讨还了公道的战士,就在他们军营下放的地下室里饮弹自杀,走完了这他奇特的一生。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这次事件发生了之后,有部分从前线换防回来的部队就被严加管制了,虽然实行的是一种制度,但是执行者的心态却不一样,有的人是真心为了士兵好,而有的人则是做贼心虚,怕自己某天也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第六十七章 祭奠
疯子等人都不愿意说,而吴放歌也猜着了大半,这个对话就没有必要了。
虽然直属机关里给归队授勋的人都安排了机关的招待所,但是大家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回营房里住,毕竟第二天授勋仪式一结束,大家又要各自返回各自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谁心里也没有数,而且毕竟是生死交情,一见面总有着说不完的话。而这一天晚上,负责查铺的军官也格外的宽容,对于熄灯了还在继续说话聊天的士兵并不斥责,只是在窗外拿着手电筒晃晃了事。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大家都换上了最新的军装,精神抖擞的集合到了大操场。上午九点整,授勋仪式正式开始,先是迎出军旗,然后是领导讲话,最后是授勋仪式。首先接受授勋的是集体单位,然后按顺序,排在第一的是牺牲官兵的授勋,由他们的家属代领,然后是受伤的,这个一般都是本人亲自领取,还有几个实在起不了床的,由部队长官代领,最后才是健全的官兵授勋,这里面又分一二三等按着顺序来。所有的勋章都授完后,又是领导讲话,牺牲官兵的家属代表讲话,受伤官兵代表讲话,立功官兵代表讲话。仪式很隆重,直到中午两点多才结束。操场上所有的官兵都跟棍子似的直挺挺地站了整整五六个小时,因为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近千号人,居然没有一个倒下的。
授勋仪式结束后,又是各部会餐,菜比昨天还丰富,但是因为今天都穿着新军装陪着军功章,所以为了避免失态,酒就没昨天多了。饭后又有记者参访,机关的宣传干事也拿着照相机给大家照相,这一折腾就下午四五点了。
白天太热闹了,晚上想清静清静,于是吴放歌选择了今晚住招待所。由于也有的战友已经返回各自部队了,所以今晚不在营房睡也不会被人说成是不仗义。不过到了招待所也难得清静,因为招待所还住了很多牺牲官兵的家属,哭哭啼啼的甚是可怜。到了晚上11点左右,吴放歌偶然发现有几个牺牲官兵的家属拿着纸钱蜡烛下楼,才想起为了方便牺牲官兵家属祭奠,军营里在一片空地上专门安排了祭奠场所,并派了四名战士昼夜值班,主要是为了预防火灾。
吴放歌见这么晚了还有人出去祭奠,心里一动,也下了楼,远远地看到军人服务社还亮着灯,也在出售祭奠的物品,便也去买了几样祭品,随着三三两两的人流,朝着祭奠场走去。
祭奠场里烟火缭绕,还伴随着时断时续的哭泣声,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眼圈发热。吴放歌正想找个人少的角落,却发现有个地方已经被人占了,那人身材高大,从背影看不就是胖鹅嘛?
吴放歌走了过去,到了胖鹅身旁才轻声地说:“营长,又碰到你。”
胖鹅一扭头,见是吴放歌,便笑道:“怎么每次都被你抓住。”说着,下意识地揉揉眼睛,然后又多余地解释说:“烟太大了。”
吴放歌也揉揉眼睛说:“嗯,我这儿烟也不少。”
胖鹅给逗乐了;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