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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梅看得鼻子发酸,心想,明明有那么多人,自己却偏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一直到下车,她的眼睛仍盯着他。而那个人似也心有灵犀般,扬起头,回望过来,锁住了她娇俏的身影。
“想跟我一起去参加晚宴吗?”待走近后,他拉起她的手,温声问道。
“都是书法家吗?”苏青梅有些退却,想起去书画院的那次,面对那么多探究的目光,她当时就想马上遁走。
“嗯,别害怕,我们就到一下场,然后马上溜出来好不好?”大师哄着她。
苏青梅很快点了下头。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拒绝,大师一定会为难。兰亭国际书法节是级别很高的书法界盛事,主办方一定会举行类似的酒会或宴会。小透明如果缺席,倒还没什么关系。但像大师这样级别的人,就很有可能会被人说成耍大牌。
“那走吧。”大师抱了抱她,然后牵着晕晕乎乎的她走向酒店。
酒会现场果然是人山人海,不仅有全国知名的书法家,还有很多政要和新闻界、教育界的名人。苏青梅跟着大师穿梭在人群中,战战兢兢,举止笨拙,一张脸都快笑僵了。大师却是那样风轻云淡,举着酒杯,从容应酬,笑容温和礼貌,永远那么恰到好处。
寒暄了一圈,稍微吃了点水果和糕点后,大师就带着苏青梅从侧门悄悄离开。
“子墨,这样离开没关系吗?”苏青梅跟着大师往房间走时,心里还有些替他担心。
“照过面就成。书法家中有不少年纪比较大的,也会中途退场,大家都能理解的。”黄昀昊缓慢解释着,鼻息中有淡淡的酒味。
苏青梅刚也喝了一杯红酒,这时脸已绯红,依偎着大师,嘟哝道:“可是你又不老。”
大师笑了笑,敲敲她的后脑勺,清声道:“我会一直锻炼身体,跟上你的节奏……”
这话搁平日里说,是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但在眼前这两个微醺的人耳里,却是那样暧昧而含义丰富。苏青梅没敢再吱声,她已经有些眩晕感了,只能死死拽着大师的衣服,像个小尾巴一般跟着他溜进了房间。
“青梅?你感觉还好吗?”黄昀昊轻拍她的脸,把她扶到床边,正要转身帮她倒水,腰腹部已经被她的双手缠绕。黄昀昊想要松开她的手,把她放平。那小手却越搂越紧,到最后连同那张小脸一起贴上了他的腹部。
“青……梅?”黄昀昊虽然酒量好,但敬了一圈后多少有些微醉。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红晕的小姑娘,感觉自己的意志力正在受到严峻的考验。
“子墨,就让我抱一会儿嘛……你身上有种香味,让我觉得好安心。”苏青梅的脸一直往他的腹部蹭,边蹭还边摇晃着小脑袋。酥麻的感觉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阵的涌上黄昀昊的心头。他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残存的理智微弱地提醒着他:黄昀昊,你和她的第一次,应该是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清新而自然的进行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酒气熏天、意乱情迷。
“青梅,我去洗澡……”他这么想着,一鼓作气推开了继续缠绕上来的青梅。
“你……你动作好大!”苏青梅被大师一推,身体一下倒到床上,虽然床很软一点都不痛,但她还是条件反射地摸摸自己的头,不满意地嘀咕着。
“青梅,我洗完澡再来抱你,好不好?”黄昀昊感觉自己很没辙,无奈地笑着,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苏青梅已经躺进了被窝里,只有那颗小脑袋还露在外面,侧来侧去地找不到舒服的点。听到黄昀昊出来的声音,她小声叫道:“子墨,我要和你抱着睡觉。”
子墨,我要和你抱着睡觉……
黄昀昊的身体一紧,真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撩人的时候。印象里的她清汤挂面,简单得像张白纸,只要几句情话,就能让她满脸通红,乖乖躲进她的乌龟壳。却没想到喝醉酒时会这么孟浪。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的刹那,全身一怔。看到青梅脱得只剩下最后那点遮掩之物,一股燥热从他的腹部升腾而上,烧得他全身发烫。她居然自己把旗袍脱了,还这么直挺挺地躺在他身侧,她知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很诱惑人……
“青梅……”他终是抵不住内心的那团火烧,倾身吻了下去。感受到青梅若有若无的回应,腹部的灼热更加难耐。正当他的情感逐步战胜理智时,臂弯处的那个小脑袋,头一歪睡过去了……
他轻拍了她几下,果真睡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有些气急败坏。但眼神里却仍是满满的宠溺,温柔地把她抱过去了一点,然后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第二天,黄昀昊很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法工具。他在阳台的桌子上铺开了宣纸,在心里默默拟写了几遍后,落笔开始练字。清晨的阳光温和如纱,他沐浴在这片朝日中,心情十分舒畅。
等苏青梅起床时,他已经练了好几张,仔细的查找自己的不足后,他默想片刻,收起工具,装进包里,和青梅一起去餐厅吃饭。
“子墨,昨天我的衣服……是不是你帮我脱的?”苏青梅今天穿着大师买给她的那身旗袍,真有些风姿绰约之感。但她的脸色却极不自然,双手挂在大师的臂弯处,很紧张地问着昨天她不省人事后的情况。
“是你自告奋勇脱的。”黄昀昊似笑非笑地说着,一边帮她剥好鸡蛋。
“真的啊?”她的脸色变得和茶叶蛋的蛋壳无异,接过大师的鸡蛋,有些食不知味。她早就知道自己喝醉酒了,总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哪知昨天会这么离谱。等等……她不会脱光了以后,又色/诱了男主角吧?
“那我……我欺负你了吗?”她不放心地问。
黄昀昊正平静喝粥的脸一下笑开了,可乐地看着她说:“那还不至于。不过你的潜力很大。”
苏青梅瞬间被秒杀。心里是忐忑忐忑又忐忑。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大师有这样的评价……很囧肿么办……
直到“流水曲觞”的活动正式开始,她看到大师淡然坐在溪水一侧,内心的创伤才渐渐被抚平。大不了,今晚让他欺负回来好了……他那么帅气,反正自己也不会吃亏。她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开始看他们的表演。
“流水曲觞”的典故源自于王羲之《兰亭集序》中的记叙:书画家们沿着溪水坐好,工作人员把装满绍兴黄酒的酒杯放入溪中,酒杯停在谁面前,谁就要把酒喝了,然后现场表演一幅作品。
苏青梅看到有好几个书画家被漂来的酒杯选中,喝了酒,去亭子里作画了。大师还坐在溪侧,和旁边的一个老书法家小声低语着,表情平和清淡。一如她当初看他现场书法时的模样。
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很想继续看着他小酌酒杯,雅然畅谈的样子,一方面却又想看他现场表演,特别是想知道他今天会写什么。昨天她早已问过这个问题,哪知大师却笑着说保密,任她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
酒过三旬后,小小的酒杯终于停在了大师的面前。苏青梅看见大师笑着站起来,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头一仰饮尽了杯中酒。早有工作人员在旁接过酒杯,指引他往亭子里去表演。他笑着和在座的各位抱拳致意,而后步履轻快地走进亭子。
随着大师移步亭中,苏青梅也从溪边挪到了亭旁。围观的人十分多,她站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才得以看清亭中的全貌。大师已经手持毛笔,饱蘸墨汁。苏青梅看他就要落笔了,心里浮起一丝紧张,差点从石头上摔下去。等她调整气息,稳定情绪后,大师已经下笔如飞了。
她看到他写下“生死”二字,就已猜到他今天要写的内容了。果然,他在大家屏声敛息、目光灼灼的期许下,大笔一挥,迅速写完了十六个大字: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观众的掌声雷动,还夹杂着善意的笑声。苏青梅的脑子有些放空,脑子里滚动着一张张胶片,上面印的都是她和大师的影像。她抑制住内心狂奔而来的情绪,一眼不眨地望向大师。
亭子里黄昀昊正浅浅一笑,收起书写工具,然后娴雅地步出亭子。亭子外,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早已等候着,见他出来赶紧拉住他采访。
提问的记者大概也是黄昀昊的粉丝,问起来头头是道:“黄老师,我还记得你去年书法节表演的是‘入吾室者,但有清风;对吾饮者,惟当明月’,风格是清新雅致的。时隔一年,你却选择了如此情意绵绵的诗句,有什么深意吗?”
黄昀昊接过话筒,望了望不远处的绿柳浮云,微笑着说:“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遥山皆有情。写清风写明月,是大情。写执子之手,是大爱。不矛盾啊。”话语机智,还很巧妙地用诗句把他的两次表演联系起来。听得苏青梅叹为观止。
“黄老师,我最近也常有看你的微博,现在看到你写这几句诗,斗胆问一问,老师是有意中人了吗?”这记者胆子也大,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抛出了这个问题。
苏青梅以为大师会顾左右而言他,一般明星不都这么干的嘛,却没想到大师笑了笑,说:“是啊,好事将近,怕她临时变卦,不愿意嫁给我,今天这幅字就当是我对她的求婚。”话音一落,全场轰动。
苏青梅怔怔地呆在原地,完全没料到大师会这么说,这么做。
……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大师已接受完采访,向着她的方向走来。她却没有看见,脑子里盘旋着那十六个大字,一直一直滚屏播放着。周围静极了,耳边是大师的那句“今天这幅字就当是我对她的求婚”。
他向我求婚了……他是我挚爱的男人,现在他说他愿意和我相互扶持,此生共度……
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