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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这几天他躺在医院里不时在想,当初她为什么不直接将炸弹丢向包围她的警方,反而将炸药丢到离自己不远处的脚边,还拿枪射击它呢?她这样做无疑是在自杀。
他一直想不透这一点,她到底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已无路可逃了,所以才决定自杀,亦或者还有其它的理由?
如果只是为了掩护同伴逃走的话,她大可将手上的炸药丢向警方,也同样能制造出混乱的效果,然后趁势逃亡不是吗?可是她却没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着以一脸不安兼带犹豫、无措的表情僵立在门边看着他的她,他忽然有种感觉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当初他在案发现场拼死救下来的女嫌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那晚的她……
老实说,那晚虽然月光皎洁,但是在树影幢幢的掩映下,他并未将她的长相看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她毅然的侧脸神情,决然的傲立姿态,以及她丢下手中包裹(事实上是炸弹),举枪朝它射击时毫不犹豫的模样。
眼前这个带着一脸不安与犹豫、苍白的女人,真是那晚毅然决然的那个女人吗?
愈思索他愈觉得怀疑,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怀疑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局里的人是不会跟他这么无聊的玩笑的,而身为警察局长的舅舅则更是不可能了!
无声的轻叹一口气,他认命的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的秘密任务。
「进来坐下。我想我们应该先坐下来聊一聊,彼此认识一下对方才对。」他走进屋,脱下鞋,关上门,从她面前经过时开口对她说道。
等他走进客厅以微僵的姿势缓慢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时,只见她才姗姗来迟,犹豫的来到沙发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坐下来呀。」他再度开口,感觉自己好象是个长相严厉的老师,而她则是一个刚转学过来的小学生一样。
她终于小心翼翼的坐进他对面的沙发里,脸上仍充满了不安与怯懦。
「我听说你失去记忆了?」他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缓声开口道。
她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安排住在我这里吗?」他问她。
她沉默了一下,才怯怯的开口道:「威廉局长说他的外甥受了伤,正好需要人照顾……」
「见鬼的需要人照顾!」一听见「需要人照顾」这五个字,卫沃喾便忍不住低声咒道,看到她露出惊吓、噤若寒蝉的反应时,他立刻喃喃地的向道歉:「抱歉。请继续。」
她犹豫的偷瞄了他一会儿,忽然小声问道:「我来这里,是不是造成你的麻烦了?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离开。」
「问题是你现在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你离开要去哪儿呢?」他看着她,直言无讳的问道。
她忽然呆住,脸上慢慢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可怜的就像一叶浮萍,不知来处也不知欲往何处。
看着这样的她,卫沃喾的心里忽然产生一抹不忍。
「算了,既然都来了就住下来吧,反正我家还算宽敞,多住上一、两个人也没差。」他说。
她将茫然飘忽的双眼转向他,脸上仍充满了不安、犹豫与茫然。
「不过我也不能让你白吃白住在这里就是了。」无视于她脸上所有不确定的神情,他继续说道,「你也看到我受了伤,虽然还不至于惨到要人照顾的地步,但是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打理这栋三层楼的房子,所以在你住在这里的这段期间,所有的家事就要麻烦你做了。」说着,他忽然停下来,认真的凝望着她问:「这样可以吗?」
感激的神情从她双眼漫延开来,迅速地取代了她脸上的不安与犹豫,她对他点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让你住在这里,而你则必需帮我打理家里的一切琐事。」他说完,就像解决了一件棘手大事般的露出一抹满意微笑。
「谢谢。」她低下头说。
「我这房子打扫起来可不轻松,你先别急着跟我说谢。」他摇头道。「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他突然问道。
她看着他,对他摇了摇头。
「我叫卫沃喾。」
「卫沃喾?」她轻声的念。
「对。」他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楞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暗淡了下来。她垂下眼睑,沉默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忘了你失去记忆的事。」他歉声说道,一抹精光迅速地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她抬起头来对他摇了摇头。「没关系。」她说。
「那么在这段期间里,我该叫你什么名字呢?」他问,「你取了临时用的名字了吗?」
她再度摇头。
「你有没比较喜欢的名字?」
她又对他摇了一次头。
「那么我来帮你取一个名字,可以吗?」他主动的说。
她微讶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愿意帮她取名字。她点头。
卫沃喾看着她左想右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小洁。你觉得这个名字怎样?」
洁有洁白、洁净、修身的意思,他之所以会想替她取这个名字,除了因为她肤色雪白洁净的关系,最主要就是希望她也能洁身自爱,希望她能改过自新。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于希望她是无辜的,与犯罪组织毫无任何关系。
「小洁?」她低喃的轻念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笑颜对他点头道:「嗯。」
她终于有名字了。
第二章
晚间十点整,卫沃喾放在床边的手机准时响起。他伸手拿起手机,才按下接听键,甚至于还来不及开口说声喂,电话那头的舅舅局长已迫不及待的朝他叫问道:
「第一类接触结果如何?」
「什么叫第一类接触?」卫沃喾趴在床上枕着手机问道。背部的伤口让他暂时无法仰卧。
「就是……」威廉局长突然被问住,答不出话来。「总之,今天见到她之后你觉得如何?她的失忆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吗?」他改口道。
「不知道。」他有气无力的回答。
「什么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我和她才相处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想听到什么答案,舅舅?如果答案这么好找的话,过去一个星期来,你们不早就找到答案了,还需要我接下这个秘密任务吗?」他轻声叹息的说。
「但是我以为你至少会发现一点我们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一顿,「真的没有吗?」
「没有。」他颓然的说。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也一直以为只要能和她面对面,他绝对能从她身上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到的蛛丝马迹,结果没想到他竟也惨遭滑铁卢。
「看样子你这回可能碰到对手了。」
「我一点也不稀罕这类的对手好吗?」他回答道。「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连替她取了个暂时用的名字,都能让她高兴地像个小孩拿到糖果似的。你真以为我喜欢这样的对手?」
想到她柔弱的模样,卫沃喾便忍不住想要叹息。
「你替她取了名字?」
「要不然呢?难道你要我叫她『得失忆症的小姐』吗?」
「你替她取了什么名字?」威廉局长似乎对这个话题蛮有兴趣的。
「干嘛问这个?」
「你该不会叫她苏姗吧?」
卫沃喾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为什么这样问?」
「你真的叫她苏姗?」威廉局长以分不出惊讶或惊叹的语气叫道。
「小洁。」他突然开口说。
「什么小洁?」
「我替她取的名字叫小洁。」
电话那头停顿了五秒左右。
「不是苏姗吗?」威廉局长以怀疑的语气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念念不忘前女友,所以—」
「舅舅,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累了,想休息了。」他缓慢地打断他道,语气虽平和,但却很明显地表现出他想挂电话的念头。
「唔,好吧,那你早点休息。记得保持联络。」
「嗯。再见。」
将手机盖关上,卫沃喾将手机丢往床的另外一边,然后将脸整个埋进枕头里。
苏姗。他的前女友,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承认爱过的女人。
他和她已经分手七个月了,他以为自己可以释怀的将对她的情感遗忘,没想到听见她的名字,他的心还是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凄苦感受。
他们在一起长达五年,并且一直以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从他正式成为警察局里的一员,并且不时带着大小伤回家后,他们的关系就变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落着泪说她讨厌看见他受伤,他为此喜悦无比,因为他知道她是真爱他。然后慢慢地她的说法变成不喜欢过着担心他受伤的日子,再然后变成她希望他能换个工作做,最后则是要他在工作与她之间选择其一。
为了他的工作的事,他们从意见相歧到争吵到冷战,最后走上分手的一途。
他们在分手时仍爱着对方,所以他对她始终无法忘怀,也对她存着一分歉意。因为如果他愿意放弃他的工作的话,他们也许还会是人人称羡的一对。
不过想是这样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的话,他怀疑自己下回真能舍弃工作而选择她。
轻叹一口气,他颓然的翻身,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背上有伤,而痛得自己龇牙裂嘴。最惨的还是刚刚被他丢到床的另一边的手机好死不死的正好被他压在伤口处,让他痛上加痛的只差点没破口大骂。
沁着冷汗,他翻回俯卧的姿势,恼怒的将床上的手机挥到地上去。
痛他可以忍,他只希望背上的伤口不要因刚刚的意外又裂开才好,否则他肯定又会被霍华医生臭骂一顿。
一想到医生那张臭脸,他就忍不住想申吟。
上帝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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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帝一定很早就上床睡觉了,所以才会没听见他的请求。
卫沃喾一觉醒来就知道完了,他背部的伤口肯定是裂开来了,除了裂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