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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无奈地缩回手,叹口气,“基格,我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去很虚弱?”
我不想,让阿青看到我虚弱的模样。毕竟我是他的保护者,必须以强有力的姿态出现,才能给他信心和希望。
“没有。”基格回答得倒是肯定,“先生看上去,精神很好。”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厅正门。那里,萧九红正带著阿青进场。而随著他们身後进来的,是两个我意料外的人──海茵和罗森。
看到这一幕,我终於明白这场晚会的真正意义。
萧九红,看来是真的想让阿青继承自己的全部产业──无论是牌面上的,还是地下的。
阿青白中夹黑的长发规规矩矩束在脑後,神情萎糜憔悴。此时他跟在萧九红身边,向来宾敬酒寒嘘,模样腼腆尴尬,一看就非出自真心。萧九红却在一旁笑得灿烂:“小儿初涉商场,以後还请诸位多多提携关照。”
萧九红有著深黑的眼和乌亮的发,曲线玲珑。虽然人过中年,模样却依然精致美丽。阿青的容貌和她有八成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母子。
等不及阿青敬到我这里,三步并两步跨过去,一声不吭地站到他面前。
阿青一直垂著的眼,此刻慢慢上抬。在看清楚是我的时候,本来黯淡的眼神蓦然生出神采,声音颤抖:“天哪……我是在做梦吗……”
身旁传来两声玻璃碎响。回过头,发现拿不住手中玻璃杯,正脸色惨白看著我的,一个是海茵,而另一个是萧九红。
“跟我走。”我抓住阿青的手腕,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等等!”萧九红冲到我面前,神情激动,“克、克拉纳赫……是你吗?”
她说的,竟是德文。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心头微微一凛,随即恢复平静,也用德文和她交谈,“重要的是,我要带走他。”
下一秒,一团彩色烟火从大厅的东南角腾腾升起,火星四溅,灿烂非常。引起一阵小骚乱後,便是众人的赞美之词。
萧九红脸色一沈,因为她并没有安排这项余兴。
聪明如她,应该可以料到,既然有人可以在那里安装无害的烟火装置,自然也能安装足以炸毁整座建筑的爆炸系统。
“如何,我可以和令郎走了吗?”我微笑著望向她。
阿青依偎在我胸前,紧紧抱住我不放,就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我和阿青身上。
纪炎煌同性恋者名声早就在外,此时这幕,也怨不得众人侧目。
“克拉纳赫……就是你!”萧九红眼中流转了百般神情之後,忽然看著我身後的基格微笑,“虽然不清楚是什麽情况……但除了你以外,谁又能支使基格那家夥?哼哼……你要带炎煌走,是因为他是你的骨血吗?”
什麽?!我大惊失色。低头再看怀中的阿青,居然全身都在颤抖。
“看起来你还不知道。炎煌,是你的儿子。我和你的。”萧九红面不改色地接著往下说,“可曾记得,你十五岁那年,曾经和一名东方女子共度一夜?”
是的……但是,那时候是聚会中被人灌酒,喝得不辨东南西北後,被一位驻德外交官的夫人搀回家中。而那位夫人,不久後回国……不、不会是……
冷汗,顿时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那年我二十岁……连我的名字和相貌都想不起来了吧。”萧九红轻轻笑著,漆黑的眸子魔魅满溢,“也难怪……你醉得一塌糊涂。我不仅和你做爱,还取走了你的精液。一开始,我就是存心想生下你的孩子。”
“这种事空口无凭,你、你以为唬得了我吗?”我强做镇静,心却已经开始大乱,“再说,他哪一点像我?!”
“信不信由你。但东方人的基因相对於西方呈显性,这一点,你应该知道。”萧九红仍然微笑著,“只不过在这个孩子身上,似乎表现得更加明显。”
我不想再听下去,搂著阿青,急匆匆转身。
因为我和萧九红一直用德文交谈,旁边的大多看客只见争执激烈,倒也没听出内容,此时正交头接耳。
离开会场的时候,有两个人的目光使我如芒在背。一个热烈疯狂,一个哀怨惨淡。
一个是萧九红,一个是海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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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温柔地将阿青一把塞进那辆黑色兰博基尼後,我不顾後面追来的基格,敞开车窗,在行迹稀少的快车道上驱车狂奔。
冷冷的夜风急速吹过胀痛的头,我恐惧地发现──萧九红说的话,九成是真的。而且,阿青一开始就知道。
是的,这就解释了他对克拉纳赫的怨恨。
车在江边戛然而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会开到这里来。
夜幕低垂。除了粼粼江水,一切看上去都是淡淡的轮廓。
打开车门後,我跳下车,将穿著白色礼服的阿青从车内揪出来,一把推在沙滩上,重重地喘息:“可恶、可恶……一开始,你就知道,对不对?!”
阿青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地上,全身颤抖。
“哈哈哈哈哈……”我放声大笑後,再不看他,朝著那片粼粼波涛走去。
有这麽疯狂的事吗?我所爱的人,最後竟变成了我的儿子。他明明有不可告人的心结,却偏偏对我掖著藏著。他又把我,当做了什麽?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痛气苦。
我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他──慈祥?关怀?还是,情人间的缠绵爱抚?
人格分两重,灵魂却只有一颗。我无法,将自己的情感分裂。
世界的一切在七年前就该与我无关,死去的人再度复活,本身就是个错误。
冰凉的江水拍打著我的小腿时,阿青从身後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我:“不!啸森……你这是在、在寻死吗?!”
像我这种神经强悍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有些不可思议了吧……但是,那一刻在我的胸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放开我。”我用力掰开阿青的手,语气强硬,“不需要你操心!”
“好的,啸森……好的。”阿青却再度缠上来,死死搂住我不放,哽咽著,“你要是想死的话,我陪你一起。”
“哈哈哈哈……”我笑得像匹受伤的狼,声音冷淡,“请便。但记住,我不需要你陪。”
我和他之间,也只能划清界限。从此,他是他,我是我。
忽然全身无力,呼吸开始紊乱,冷汗从体表层层涌出。看来,是那兴奋类针剂的药效到了。
“啸森,啸森你怎麽了?!”阿青扶住我瘫软的身子,一边焦急呼唤一边将我往岸上拖。
我虚脱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脸色惨白,满身虚汗将衬衣全部湿透。
真是的……为什麽偏偏在这种时间和地点发作。
阿青将我拖到沙滩上平躺著,然後俯下身,开始解我的西服和衬衣纽扣,用绢帕帮我擦著满是汗水的胸膛,小心翼翼地避开湿透、隐隐露出血迹的纱布。但擦著擦著,耳边,他的呼吸竟渐渐粗重。
下一秒,他忽然凑上我的唇,热烈地、近乎疯狂地吸噬舔咬。他的唾液和我的,在唇边交织成缕缕银色淫糜。
他修长白皙的手,已经解开皮带,探入我的双腿之间。
我无力抵抗,只有任他纠缠。胸中,震惊和痛楚开始慢慢扩大。同时,路希欧德留给我的恐怖记忆,也再度从脑海浮现。
不要,不要……不要再继续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做出这种违背天理伦常的事情,我就只有一个选择──
杀了你。
27
无星无月的夜。身旁,是江水低低的咆哮。
不远处兰博基尼的车灯从暗转明,再由明变暗,斜斜映照著我赤裸著的惨白身体。
阿青同样赤裸著。他趴在我的胸前,以膜拜般的姿态,从颈项深吻到锁骨,最後来到了我的胸前,对我因微寒而挺立的乳粒吸吮舔咬。他的十指,不停揉捏挑逗著我一直软垂的分身。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不顾我的身体状况,化身为噬爱的兽。
大量的汗水从体表层层渗出,我感到生命力正一点点从身体中抽离。要死了吗……也好,原本刚才就是要寻死的。这样,就可以从这不伦的纠葛中逃脱了吧。
突如其来的刹车声,打破了夜的静谧。随後,是推开车门声,和一阵皮鞋在沙滩上踩出的乱响。
“住手!你想杀死西多夫阁下吗?!”我睁开沈重的眼皮,看到基格正往这边冲过来,将目光迷离的阿青从我身上拽了下来,狠狠甩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居然做出这种事……如果西多夫阁下有什麽意外,就算你真是他的儿子,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基格一边威胁,一边脱下身上的毛料西装,将我瘦骨嶙峋,满是青紫吻痕的身体包裹起来。在将我打横抱起的时候,我看到有泪光在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睛里闪烁:“幸好来得还算及时,没铸成大错……否则、否则……”
“你要带他去哪里?”阿青捂住慢慢红肿起来的面颊,三两步冲到基格面前,眼神渐渐清明,悔恨满溢地望著虚弱不堪的我,“对不起,啸森……对不起!我疯了,我刚刚一定是疯了!但是,我……”
阿青此时说的,竟是一口流利德文。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萧九红才让纪炎煌学这门语言吧。
“你还是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基格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看到父子相残的场面──西多夫阁下,不会原谅你的。”
“无所谓!他要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无所谓!”阿青扑了过来,紧紧抓住基格的衣袖,泣不成声,“我对他做出这种事……就算是立即死了,也无法偿还。”
“这是你说的……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基格踌躇片刻,拉开了自己座驾後车座的门,“我开车,你在後面好好搀著西多夫阁下,别让他磕著碰著……你,好自为之吧。”
阿青连声应承著,将我平躺著放在了後座上,自己坐在一端。他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头颅抬起,枕在他的膝上。然後,轻柔地伸手搂住了我,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啸森……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请你好起来。”阿青垂著头,在我耳边轻轻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