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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熏摆手:“我可没有和产妇抢东西吃的习惯,好了,我也该走了。”
任依坐直身子,笑着冲他挥挥手:“再见啦,王子殿下!”
不管你在哪里,变成了怎样的人,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王子殿下。如同安徒生笔下那个最唯美的存在,永远是气质华贵笑容依旧。
任依看了看手边的漫画书,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烤肉和奶茶,忍不住无奈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成人笑话和冷笑话才是最好笑的。”
[正文:第七十章 醉看十里长亭雪]
自从那天晚上以来,贺雪亭整夜都睡不好,仿佛一闭上眼看见的就是年少不经事的当年。她坐在沙发上,一次一次的将酒杯注满,然后一杯接一杯的灌下,机械般的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怎样都好,只要不要再想起他就好。
安泽司打开门走进来,看见满地的酒瓶和烟蒂,眸光闪烁:“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贺雪亭侧卧在沙发上,仰头又喝下一杯,笑意渐浓:“好久没来这里了,幸亏你还留着这里的钥匙。怎么样阿司,看见这里的一景一物有没有回想起什么?”
安泽司走到她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红酒倒进另一只酒杯,放在嘴边一饮而尽:“你这又是何苦。”
贺雪亭放声大笑:“我最讨厌你说这句话。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我自愿,就算活该我也认了。你早就知道了吧,一切都是我做的又怎样?不管是Abigale还是陈诗,全是我所安排的。只是这两个女人办事拖泥带水,到头来还是要我亲自出马,没想到摔得更惨。”话音刚落,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安泽司晃晃杯中酒:“那两个女人我已经打发了,相信她们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可以当做不知道,相对的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们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简单的说忘就忘记?过去有人为你做的再多也比不过眼前人的一点点,红玫瑰和白玫瑰,到头来那一朵都不是你们想要的。”
安泽司看着窗外洒下的朦胧的月光,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微带着醉意的光华洒在他的脸上,半是凄清半是落寞:“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起走一辈子。”
贺雪亭一愣,杯中酒少许洒出来。
“所以当年,我也是想着我们一定会幸福才飞去英国。现在想想,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时的我就是太看得起自己,所以才会输的一塌糊涂。”安泽司环视屋内片刻,笑意变淡:“离开英国以后,我们就是在这里藏了起来,现在看这里的一切,觉得一晃神就又回到了当初。”
“阿司,你究竟想说什么?”贺雪亭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我爱过你,但也只是曾经而已。”
贺雪亭手一颤,打翻了手中的酒杯:“阿司,阿司……你为什么要现在对我说这些话?你来这里明明是要离开我的,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两个人,失去的东西太多,所以得到了之后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我现在才明白,所以更不想再失去。”
贺雪亭愣愣的看着他,面上迷茫一片。她低下头,喃喃道:“到头来,你还是要离开我……”
“其实一直以来,你对于过去的放不开,对你或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说是命运弄人也好,说是有缘无分也罢,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了。你早些放开,才能早些得到幸福。”
“我问你最后一句,你说你爱过我,是真的吗?”
“是,我想我从没后悔过遇见你,只是已经不能再爱你。”
安泽司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想有些事情,也许早就该让你知道了。当年我们离开的事情,你前夫其实是知道的。”他顿了顿:“我们走的那天,他找到我对我说‘好好待她’。抱歉,我没有做到。”
他走过去,将一张照片放到她的手上:“他一个月前已经去世了,这是他托我交给你的。”
安泽司打开房门走出去,过了好久贺雪亭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她缓缓的举起那张照片,记得这还是他们两个人结婚后第一次拍照,背景是下着雪的泰晤士河。那一年的伦敦下了好大的雪,大片的雪白似乎要将一切覆盖。镜头前的两个人笑得很开心,连眼角也弯成细细的月牙儿。她用拇指轻触照片的边缘,那里有她用圆珠笔随手写的一行字:“醉看十里长亭雪。”
好像是有人经常触摸的缘故,字迹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了,连照片的边缘都稍微起了些毛边。
贺雪亭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说掉就掉下来了。她抬起手背抹掉眼泪,猛然间看见照片后面还有另外写上去的一行陌生的笔迹——“只羡鸳鸯不羡仙。”
写字的人似乎对汉字很陌生,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可是如同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似乎那么用心的努力只为博取看见照片的人一个微笑。
“亭,你看,我会写汉字了!这样我是不是也算半个中国人了?”阳光似乎有些刺眼,眼前的人只能看清一个淡淡的轮廓。他举起手中的纸张,上面别扭的写着三个字“贺雪亭”,那人摸摸自己凌乱的金发,笑得像是一个刚得到糖果的小朋友。
思念自己的人所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归处。可是连他都不在了,我又能去哪里。
这世界太大我还是遇见了你,这世界太小我还是丢了你。
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你。现在我很想从头来过,遇见你,爱上你。可是,可是,就算我走遍了天涯海角,又该去哪里找到你,对你说一句:“我回来了。”
……
安泽司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看见任依应经睡得很香了。他微微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摸了她脸颊的弧线。
还好有她冒冒失失的闯进自己的生命,给了他一段温暖美好的回忆。
“做个好梦。”他轻声说。
因为得到了,所以更加不想失去。
[正文:第七十一章 冬物语]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树枝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任依略带困意的睁开眼,看见满是银白色的世界,原来一夜之间大雪纷扬,迷蒙中都依稀可以听见落雪的声音。
她支起身坐起来,看见安泽司靠在窗边的沙发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深邃的眉眼,只有胸前的纯白色衬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才不会让他融入这茫茫的雪色中去。看来他在睡梦中也有一个美丽的梦境,不然怎么会连唇角的弧线都显得格外温暖。
在任依的印象中,安泽司的睡相格外的好,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般。可是这家伙很讨厌别人在他起床以外的时间叫醒他,就算真是起来了也必定是满脸阴沉得吓人。
她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和北京格外寒冷的冬天比起来,维也纳的冬天要温暖的多,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也会感觉到呼吸间的清新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格外怀念北京夹杂着风沙的寒冬,即使是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那种真实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
“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任依转头,看见安泽司已经坐起身,眼中微带些倦意的看着她。
“昨天喂完宝宝很早就睡了,所以今天就起得比较早。”
安泽司点点头,站起身问道:“你现在饿吗?早饭想吃什么?”
任依摇摇头,“我现在不是特别饿,早饭就和午饭一起吃吧。你去把宝宝们带过来吧,他们一般这个时间最容易饿,我想先喂饱他们在说。”
安泽司盯了她半晌:“要不要直接喂奶粉?你这样每天喂母乳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孩子生下来只有吃母乳是最好的,再说你每天给我从外面又买了好多高营养的东西,我都怕最近这段时间营养过剩呢。”任依说到最后,躺在病床上笑了起来。
宝宝们被推进来的时候果然闹得厉害,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哭喊,任依心疼的赶紧抱起一个,直到宝宝不再哭闹两只大眼睛骨溜溜直转,又赶快抱起另一个。
“你猜猜,我怀里这个宝宝是哥哥还是弟弟?”
安泽司看了看躺在小床里的宝宝,“弟弟。”
任依奇怪:“真不愧是孩子他爸,你怎么知道的?”
“哥哥的眉心里有颗痣,弟弟没有。”
任依低下头看了看,宝宝们虽然长得没有差别,可怀里的这个还真是眉心里没有痣。她又不相信的伸头看了看,果然,那个吃饱喝足的小子睁着眼睛四处看,眉心的那颗小小的红色的痣依稀可见。
喂饱弟弟,任依拉上衣服抱起他看了看,道:“宝宝还真是越长越漂亮,只可惜两个都是男孩子。宝宝,你说你要是女孩子多好,这样子说不定还能像妈妈一点。”
安泽司看她一眼:“你觉着孩子不像你?”
任依耷拉着眼皮:“你自己看,这两个人从头到脚那一点像我?他们完完全全就是你小时候的翻版啊,你平时看见他们不觉得就是看见自己小时候吗?”
安泽司看了看宝宝,没有接话。
任依把弟弟放到哥哥身边,嘟囔道:“你自己也觉得吧……哎?我怎么看着这两个死小子的脸有些像清伦呢?你和安清伦小时候是不是也很像啊?”
“嗯,小时候是长得差不多。”
任依翻眼:“可是你们兄弟俩现在虽然长得很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相反的啊。”她捏捏兄弟俩的脸蛋:“你们俩给我记住,长大以后脾气给我好一点,不然我一定拿鸡毛掸子揍你们。”
安泽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出声喊道:“任依。”
“嗯?”
“我们回到北京之后,你搬回去住吧。”
任依撇着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要是不搬回去的话你让宝宝们喝西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