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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凌安……」
她低声呢喃着,眼眶竟在一瞬间变得绯红。但陈凌安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径自掀开珠帘,毫无留恋地冲了出去!
如果不是总寨主就不是她儿子,那么——她也不是自己的娘!
◆◇◆◇◆◇◆◇◆◇
「凌安!」
见陈凌安埋头冲了出来,候在帘外的萧辰清急忙追了上去。但陈凌安走得极快,连萧辰清都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直到出了陈府,萧辰清才抓住他的胳膊。刚才他们母子俩的对话,萧辰清都听入耳中。
于是轻声劝道:「回去道个歉吧……你这么说,你娘会伤心的……」
「你懂什么!」
陈凌安愤怒地甩开萧辰清的手,「你只会为她着想,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娘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毕竟青神寨不除,陈家的地位始终不稳……」
「那你认为她放火烧寨是对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是你娘啊……」萧辰清的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虽然她这次火烧青神寨的做法是有些残忍,但她都是为了你。只要这样想,难道你还不能原谅她、理解她么?」
闻言,陈凌安冷笑一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我永远也不可能理解她!一个总寨主之位真有这么重要?为了这个,就值得牺牲青神寨所有人!」
「凌安……」
萧辰清还想说什么,但陈凌安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甩开他的手,忿忿离去。
望着陈凌安走远的背影,萧辰清无奈地摇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向唐碧的卧房走去,刚在门口站定,就听见唐碧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进来吧,我知道你回来了。」
萧辰清应了一声,掀帘走入。
唐碧软软地坐在木椅上,单手支住额头,不停轻叹。
「夫人……」
萧辰清刚想安慰,唐碧却先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萧辰清如实答道:「我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那他是怎么答的?」
「……」
见萧辰清不说话,唐碧也明白了,摇头道:「算了。如果凌安能有你一半理解我就好了。」
「……」
唐碧微微抬眼,见站在门口的萧辰清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萧辰清急忙低下了头,局促不安的样子。
「辰清,你有没有恨过凌安?」
萧辰清急忙道:「没有!从来没有!」
「真的没有?」唐碧的声音高了几度,含着一丝怀疑的成分。
「真的没有!绝对没有!」萧辰清恨不得立刻跪下证明他所说的话。
「辰清……」
见状,唐碧低低地又唤了一声。不过,中间停顿了好久,才续道:「我一直不懂你。你父亲萧顺一直期望陈商南继位,你为什么不帮他,反而站在我这边?」
「……」萧辰清的回答还是沉默。
「你说吧,没关系。」
唐碧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支住额头的手垂了下来,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她的眼神很怪,就连表情也跟着起了变化。那眼神里,有一丝不解,也有一丝无奈,还有一丝——难过。
「夫人……」萧辰清垂首而立,声如蚊呐,和平时能说会道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嫉妒过凌安少爷,我只是羡慕他……如果……如果……」声音突然急促起来,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好想叫你一声……」
最后一个字正要脱口而出时,唐碧突然截断了萧辰清的话,「你不行。」
她的眼中竟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恐慌。
萧辰清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出一个字:「是。」
随后,房间里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辰清……」
打破这种压抑气氛的人是唐碧。只见她淡淡地注视着萧辰清,有些颤抖的双手蓦然绞紧,肩膀也不受控制地跟着颤动起来,声音更是抖得难以辨识。
她就用这样的声音告诉萧辰清说:「凌安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要帮你,你一定要帮他。」
萧辰清的回答还是那一个字:「是。」
「二十年前,陈家夺走了我所有的幸福……还有你的。辰清……这笔债,我们唐家一定要讨回来。他们欠我们的,要用十三寨来还!辰清……帮你的弟弟凌安……得到十三寨……」
「辰清明白。」
「那么……」唐碧的眼神一阴,压低声音道,「就去把陈商南的人头——给我取回来!」
两日后,水寨终于在淅川河上,发现了西尽愁和欧阳扬音的漂流船。
十三寨里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去寻找紫巽所说的那个神秘地方,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继续搜查西尽愁和欧阳扬音的行踪。因为人手不足,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在发现目标后,并没有立即靠近,而是远远尾随其后,跟踪监视,等待支援。
然而,西尽愁和欧阳扬音并不知道这一切。
这两天,表面看来非常平静。甲板上根本不见半个人影,西尽愁没有出现,欧阳扬音也没有出现——因为他们一直都在舱内,整整两天。
淅川河的水流一直很平缓,少有风浪,即使是在船上,也几乎感觉不到船的摇晃。舱房的布置很豪华,特别是那张垂着红纱帐的床,柔软并且宽敞。地板上的衣物凌乱,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气息。在昏暗光线的笼罩中,幔子里隐隐幢幢的是两条人影。
欧阳扬音在上,西尽愁在下。
「我曾经在青楼隐匿三年,先后又嫁两人为妻,但是——你却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男人。」
轻轻用指尖描绘他的脸部紧绷的线条,欧阳扬音的声音虽然含着一丝轻笑,但那笑意却是苦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强迫西尽愁要了自己的处子之身。
即便如此,对方不会爱她,也许还会因此厌恶她。但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只把这当成一场梦,一场自己消失前痴狂的迷梦。
把头靠在西尽愁的胸膛,她可以听见他有节律的心跳。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凝听他的心跳,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如此清晰。
然而,她觉得那颗心脏在说话,那颗心脏在告诉她——他心里的人不是她。
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悲惨到这种地步,即使已经用了这种卑劣的方法,却依然输得毫无回旋。欧阳扬音的身子突然蠕动了一下,她轻声低喃着:「虽然岳凌楼得到了你的心,但是我却得到了你的骨肉——这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
岳凌楼得到了她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得到了岳凌楼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欧阳扬音告诉自己:我没有输,只是打成一场平手而已。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就注定要辜负一些人。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补偿,好让自己不至于被辜负得太惨。」这么为自己解释着,欧阳扬音无奈地叹息着,「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就这么小,小得只能装一个人呢?」
她缓缓起身,披上外衣,用指尖整理着自己凌乱的青丝。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我,我会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这两天的一切,你都把当成梦……我离开以后,梦就醒了……一切都没变,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
说到这里,她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呜咽着:「西尽愁,你回我一句话……你回我一句话啊……」
「欧阳……」这时西尽愁才有了反应,他说,「把解药给我。」
闻言,欧阳扬音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我不会给你!」
她的身子向后一缩,蜷在床边,把自己抱得很紧,眼里神经质,淡淡说道:「水寨的人应该就快来了,他们不会杀你——因为尹珉珉在。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你的性命,就像当日你和陈商南比武时那样。」
「欧阳……」西尽愁又是一声低唤,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听起来非常沉闷,「既然你说离开后一切都不会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你毁掉我的内力,断我筋脉,你叫我怎么和以前一样?!」
「我没有!」欧阳扬音低喝一声,垂头轻语,「你的内力还在,不过需要时间恢复。你的筋脉也未断,不过只是暂时麻痹。只要花点时间,静静调养,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
「你何必又要这样做?」
「我……只是不想让你去送死。」
欧阳扬音并不知道青神寨已经被唐碧下令焚毁,而岳凌楼却早被月摇光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以为在这场青神寨的浩劫中,只要西尽愁不插手,岳凌楼就必死无疑。但是,她却算错了。
翻身下床,穿好衣物。欧阳扬音没有再回头看西尽愁一眼,她站在窗边,拂面的河风掀起她冰冷的发丝。
最后,她只对西尽愁说了声「再见」,就纵身跃出。
随即,身体依旧无法动弹的西尽愁,只听到『扑通』的落水声,知道欧阳扬音跳入淅川河,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一直在远处监视的水寨中人,惊见有水花溅起,以为是西尽愁和欧阳扬音跳水逃跑,急忙移船包围过来。谁料在船上,他们竟找到了废人一样的西尽愁。不过欧阳扬音,却不知所踪了。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在她落水的地方,已经反反复复搜过了好几遍,依然没有半点线索。
之后,西尽愁被带回幽河寨,正如欧阳扬音预料的那样。他并没有受到处罚,并且在尹珉珉的极力捍卫下,他受到贵宾一样的待遇,留在幽河寨疗养。尹珉珉顾不上给陈凌安解毒,每天都守在西尽愁身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