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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庄搂一搂她的肩膀,温言道:“来,我们去湖边走走。”
两人沿着池湖慢慢踱着,午后的阳光悠暖地抚在人身上,湖边很安静,树影在太阳下做着各种姿势,只听见春风的娓娓窃语。
闻静坦言道:“想不到您那么快就结婚生子了,原以为您会成为人人眼中的传奇。”
杜兰庄惊讶道:“千万不要,老而不朽最最可怕。”
两人都不禁笑起来。
杜兰庄殷殷垂问:“听说你准备投考汉阳,功课怎么样?”
闻静不好意思道:“基础不好,有点吃力。”
杜兰庄鼓励道:“没关系,我刚到洛桑的时候也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很吃力,后来遇上我丈夫,一起努力,才好起来。”
闻静想了想,才慢慢说道:“我的事……是眭雍哲同你说的吧。”
“是啊。”杜兰庄落落大方地点点头:“同你在一起后,雍哲好像比以前快乐很多。”
见她如此坦诚,闻静反倒不好意思了,讪讪地低下头:“您……早知道了?”
杜兰庄又语出惊人:“从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
“哦?”闻静略为意外。
“你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杜兰庄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就像咭士卡片下面的有效期写着‘永远有效’一样。”
闻静垂下眼,咬一咬牙道:“可是,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有效的。”
杜兰庄长久地凝视着她,说道:“你真的长大了。”
她别过脸,轻叹一口气:“这个世界太强大,光凭爱情,打不倒他。”
闻静困惑道:“如果连爱都不能,还有什么能抵得住消磨。”
杜兰庄想了想,说道:“我认为生命是最重要的。所以在我心里,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幸运的过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闻静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才问道:“您幸福吗?”
杜兰庄微笑道:“我曾经幸福过。理想的生活未必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闻静讷讷追问:“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
杜兰庄平静道:“事实上,人生就是这样。”
闻静笑着摇头:“可是,我仍然想去北京,一直都在想,想了一辈子。”
杜兰庄不禁笑了:“你的一辈子不过二十几年。”
闻静没有分辩,只淡淡说道:“一辈子那么长,等几年算什么。”
杜兰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闻静,我相信凡事都有一个有效期,一旦用完,便不再生效。”
闻静一怔,不禁问:“然后呢?”
“一切各安天命。”杜兰庄下了定论。
闻静恻然:“杜老师,我发现好多事情,您都一语成谶。”
杜兰庄轻声道:“一般稍有生活经验的人都是预言家,谁都一样。”
闻静喃喃道:“是不是有时候明知道命运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却无能为力?”
杜兰庄望着她年轻的面孔:“你想说什么?”
闻静笑一笑:“以前,只要别人说什么,我都是信的,无论最后有没有实现。”她恍恍地望着湖水:“现在,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我曾经以为,现实中真的存在那种故事里面的爱情,可原来什么也不是,这又算什么呢?”
她突然不笑了,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杜兰庄轻轻拉下她的手,正视着她:“别轻易否定自己。”
闻静定定地望着她:“杜老师,您对我有什么忠告么?”
杜兰庄淡淡一笑:“在最好的时候做最好的决断,就算失去一切,也好过败给命运。”她顿一顿又道:“我们只是故事里面的人,故事是老天写的。”
闻静心头一紧,如鲠在喉,表面上只能作若无其事状,轻轻“嗯”了一声。
杜兰庄扶住她的肩:“我多希望看见你能平顺过一生,不要经受命运的试探。”
闻静垂下脸,木然道:“您没有看见的奇迹,希望在我身上见到。”
杜兰庄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停滞,随即面色柔和下来,带着一种孤勇的微笑,决然道:“是的。”
闻静的心深深一震,这一刻,她彻底折服。
上帝才知道审视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
其实,姑姑的境遇并不比杜兰庄差,可她从没有走出过。因为她不愿承认,承认人性的缺陷,承认生命中的不完美,正视自己的一切。
杜兰庄不过是比她勇于承认,却已经胜出太多太多了,做人最要紧的是看得清自己。
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女子,现在的结局是最好的结局,没有更好的了,她理应得到这样的结局。
46
46、第四十六章 。。。
眭雍哲变得非常忙碌。
与从前为学术奔波不同,他成天研究金融股市,每晚有转不完的饭局、应酬。
闻静越发珍惜与他共处的日子,有时早早买了菜来到公寓,花一下午的时间琢磨,然后上手,布满一桌子,静坐着等眭雍哲回来吃饭,刚开始当然是乌龙百出,渐渐竟也有模有样起来。
想不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自己,也有洗手作羹汤的一天。
她的爱好变成了做饭,每天的工作是等待,每做出一道新的好菜都迫不及待想与眭雍哲分享,可一通电话却能让她的热情迅速冷却。
眭雍哲不回来吃饭的时候,闻静兴致索然,就吃方便面解决。有一次她特地把方便面袋子留起来,一星期下来竟然有七个。
而就算眭雍哲在家时,也是安安静静的。他每天都很晚回来,浑身酒味儿,累到极致,歪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闻静再也逮不到同他聊天的时间。
有一天,眭雍哲照例很晚回到家,满脸倦容,闻静从厨房里洗碗出来,不禁关切地问道:“很累吗?”
眭雍哲松开衬衣领口,半靠在沙发上,低低道:“没时间去想累不累。”
闻静一怔,转过身,见他已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她立在偌大的客厅中,惶惑地望着他,在清滢暗蓝的夜里,突然生出一种广大的哀悯。
他待她一若既往,每日为生意心力憔悴,身上没有香水味,衣领上没有口红印子,可闻静隐隐感到好像不太一样了。他现在的世界陌生而遥远,同她没有任何交集,她想努力挤入他人声鼎沸的世界,他却越行越远。
一切都变了。
闻静掉过头,心惊胆寒地望着厅角的整衣镜,仿佛看到自己已日渐丑陋,不管是面孔还是心灵。
她脸上还残留着洗碗时溅落的水珠,她耸起肩膀,用外套来揩,揩了又揩,揩下来的却是她自己的两行眼泪。
一个女人就算活到八十岁,也只有这几年是真正活过的,她最热闹的几年,却是徒墙四壁。
面对一室的清冷,闻静的心轰轰烈烈地跳着,竟有种放声尖叫的冲动。
第二天,她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闻静伸手揉一揉眼睛,整个额头都是酸痛的。她撑起身子,荡着双腿呆呆地靠在床头半晌,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她已经失去了温书的劲头,似乎觉得人人都有位置价值,惟有自己捧望着一张虚无缥缈的文凭,活在另一个世界中。
就在闻静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意兴阑珊地摸出来接,是许久不见的秦阳。
她的声音宛若从天而降的甘露:“出来还债了。”
闻静斯斯艾艾地应着,想在家呆着也无事可做,便草草收拾出门。秦阳已经在百货公司门口等她。
远远望见她,秦阳就迎上来叽里呱啦地说开了:“今天你要陪我买新衣服,我们逛完街去吃饭,晚上去唱歌,好不好?”
闻静愣愣地看着她,迟疑地问:“身体好些了么?”
秦阳洒脱地摇一摇头,答得飞快:“没事了。我找到新工作了,待遇还不错,今天就权当庆祝。”她从包里掏出一只信封递给闻静:“来数数,对不对。”
闻静讷讷接过,直接放进包里,不禁问道:“你找到新工作啦?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奢侈品店作sales,来消费的全都是有钱人,说不定哪天能钓上金龟婿也说不定。”秦阳朝她眨眨眼睛,用夸张的口吻说道:“你知道么,现在经济那么不好,没想到有钱人还真多,昨天来了一个开悍马的客人,要求全店暂营业一小时为他服务。”
“可是……你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闻静嗫嚅着,见她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好改口道:“其实……也不错,就是辛苦了点……”
秦阳沉下脸,冷冷道:“经过这件事情,我明白了很多。什么文凭,学历,全都是狗屁。”她仰起面孔,自嘲地笑:“高俊锴凭什么能够玩弄我?还不是仗着他老爹有几张臭钱么。对了,只要有钱什么不能做。”
中午的太阳惶惶地照着,天空却是金属的冷白色,像刀子般割痛了双眼。
不知怎的,闻静突然无力反驳,过一会儿,才终于别过脸小声道:“我现在也觉得钱很重要。”
秦阳勾一勾她的肩:“别想了,咱们今天也做一回有钱人,用钱砸死他们!”
两个女孩子胡天海地地逛起街来。
两人刚吃完午饭,秦阳的手机响了,她接完电话,把手机仍在桌上,一脸怨忿:“同事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要我回去帮她顶三个小时的班。搞什么啊,我今天休假哎。”
闻静安慰道:“不要紧,我陪你回去,说不定她处理完事情马上就回来。”
秦阳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店里,招呼闻静:“你随便坐啊,别站在收银台的位置就行了。”
闻静作了一个你放心的手势,沿着蜿蜒华丽的欧式楼梯而上,忍不住好奇,将衣服的标签一张张抽出来看,上面的价格不禁让她瞠目结舌。
她赶紧把衣服挂回了原处,身后的秦阳将一切尽收眼里。
她走上前,重新取出衣服,在闻静身上比了比:“很适合你。”
闻静急忙摆手推却:“不不,太贵了。”
秦阳“哼”笑一声:“让眭教授买给你啊,这对他来说算什么。”
闻静奇怪道:“我怎么能随便用他的钱?”
秦阳不理她,径直将衣服比在自己身上,对牢整衣镜怔怔地笑了,伸手捋平领角的时候,似乎又触动了某种回忆,嘴角的笑痕更深了。
“你知道么,我来店里上班的第一天,都看呆了。”她转过脸,轻抚着手中的柔软衣料,对闻静若无其事地笑;“一个小文员哪见过这么昂贵的东西。下了班,我就忍不住将身上的工服剥下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