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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再三忖度,方禀道:“皇上,用夹棍可好?”
赵佚脑中一片混乱,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用到第三次的时候,顾惜朝终于昏了过去。赵佚还不解恨,仍叫继续。
李忠战战兢兢地道:“皇上,他腿骨必然已裂开,若您确定要废了他这双腿……”
赵佚冷静了一下,便道:“找太医来,给他处理伤口。不准用止疼的药,也不准让他昏迷过去!把他吊起来,等他伤好一点,继续打!”
他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若是平时还好,此时顾惜朝受了自己一掌,真气渐渐涣散,若再不治疗,定会送了他的命。
赵佚走到顾惜朝身前,捏开他嘴,把一颗黑色药丸送了进去。顾惜朝迷迷糊糊中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心中一凛,睁开眼来,想吐,重伤之余却挣不脱赵佚的掌握。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顾惜朝,我不想这样对你的。可你,实在太让我失望。无奈,我也只有用这最后一招。我要你的一切,包括自尊。这跟你制的药是不同的,多一种配药,只多一种,但我保证你永远也找不到那种药。所以,你的解药,没用。”
顾惜朝深知那药的恐怖,心仿佛是沉入了冰窖里。“你终究棋高一着,你居然弄到了我的方子。”
赵佚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太在意你的晚晴,她手写的药方你不忍毁掉!如果你毁掉那方子,我永远不会看到,也永远不会制出这青出于蓝的毒药!”
顾惜朝知已无望,平平淡淡地道:“为她,我送了命,也值。”
赵佚怒气填膺,狂笑道:“好,我就看看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催动真气,把药送了进去。
药入咽喉时,顾惜朝已绝望,咬牙道:“赵佚,你会毁了我。”
“我倒想知道,一个连自尊都不会剩的人,会怎么报复我。”赵佚的笑,森冷得刺入了他心底。
此后的一连串日子里,在顾惜朝心里,时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了。唯一残留的感觉,就是痛。最后连这剧痛的感觉也麻木的时候,就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他很清楚,那种药,可以让人连痛楚都感觉不到。
赵佚不想要他的命,所以只是命人把他吊起来,并没有再加以刑罚。赵佚只是看着他,曾经,他眼底有的某种淡淡的温柔已不复存在。只有一种比冰还冷的寒光。看到他的眼神,顾惜朝就只有绝望。
重复着,一天天地重复着。最后到了他一见赵佚的影子就害怕的地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终于有一天,他冲着赵佚狂喊起来。怎样的自制力也将被冲垮,他知道,崩溃的时刻已不远了。
赵佚还是看着他,冷冷地,冷得他心底一阵阵发寒。“我说过,我要让你体会,生不如死是怎样一种滋味。”
不管顾惜朝怎么对神祈祷,发作那一天不要到来,但不管怎么样那一天总是来了。他看过别人在药性发作下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发冷:自己,是决不会例外的,赵佚,又究竟想要什么?
赵佚算到药效将发那天,便命把顾惜朝送到一处偏殿,另外吩咐所有太监宫女全部离开。他想看看,一个人的自制力究竟能到何种地步,为此,他不想控制他的功力,而在这药的引发下,可能会翻倍。
命人用锁链把顾惜朝锁在床上,他盯住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你可以尽量挣扎,这铁链是特制的,凭你功力,你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他凑近顾惜朝,轻声道:“我只奇怪一点,你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却为什么不去死?”
赵佚一飘身,后退数丈。刚才他站立之处所放的一扇屏风,已被顾惜朝击得粉碎。赵佚暗自咂舌,还好自己料得不错,这座偏殿非给他毁掉不可。
“好,你能忍。我就想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子时。本该是宫中最寂静的时候。本该是连鸟儿都熟睡的时候。宫中却响彻着发狂般的叫声。
赵佚想,若非亲眼看到母亲命丧他剑下,也会忍不住救他。
铁链被他牵动得铮铮作响,不,是发狂一般地响动。他浑身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原来是死咬嘴唇忍住呻吟,如今,已经忍耐不住,任崩溃的叫声溢出唇外。
赵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也害怕他万一抵受不住,会自寻了断。
顾惜朝的惨叫声,让他都觉得头皮发麻,暗暗想这药不能再流传于世间了,这已完全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东西。换了自己,一样抵受不住。
“赵佚!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总有一天!只要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必杀你!”
赵佚不怒反笑:“你真行,还有脾气来骂我。好,很好。我就跟你耗下去。”
他望向滴漏。“我让人试过,极限是半个时辰。你——无论如何也抗不过一个时辰。”
李忠站在偏殿外,饶是这老太监一生在宫中,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都已见得止水不波,顾惜朝的惨叫声也让他毛发直竖。上天,那是种什么样的毒?让那么个高傲的人在皇上面前无法抑制地发出这濒死般的声音?
顾惜朝的手腕脚踝已尽数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拼命挣扎。殿内的桌椅什物已没有一件是完好的,唯一完好的,恐怕就只有赵佚了。
赵佚望着他,竟有想逃离此处的冲动。他想自己也怕是中毒了罢,这是自己一手操控的结局啊,时至今日,却竟不忍见他如此。
顾惜朝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细不可闻。“够了……赵佚……够了……”顾惜朝的眼睛瞪着他,眼里满是怨毒。他一咬牙,拼尽力气嘶声道,“好,你要什么,我全给!你不就是要我吗?我给!”
赵佚凝视着他,看了很久。他狂笑起来:“好!好!好!顾惜朝,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在他口中塞入一颗药丸,喝命,“来人!他身上伤口全裂开了,找太医来处理一下,然后送到我宫中来。”
顾惜朝声音已嘶哑,在他身后低低如幽魂般地道:“赵佚,你会后悔。”
赵佚没有回头,冷冷地道:“永不后悔。”
顾惜朝的头,慢慢向后仰去,嘴唇也慢慢勾勒出一个极凄艳的弧度。只可惜,赵佚没有看到,否则他一定会奇怪,为什么在此时,顾惜朝还会有这样的笑。
药力已经发作,顾惜朝的眼神变得迷迷蒙蒙。像是醉了的模样,可是又有什么酒,能让人醉到那种地步。
天上,无星,无月。
想必也没有神罢,否则,怎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28
赵佚望着他。他仍然一声青衣,就像第一天夜里相见之时。依旧是如玉如月,只是,那时他是飘逸脱俗如仙子,如今却被自己硬生生地拖入了凡间。不仅如此,还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赵佚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有这一天,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
顾惜朝的声音几近低不可闻:“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赵佚淡淡道:“你错了。你根本不该用此诗来打这个比方的。”
“我是错了。”
“那你现在如何说?”
顾惜朝的声音更低,赵佚都要凝神去听才听得到:“我输了。”
看到他就愣在那里,一直不动也不再说话,赵佚实在忍不住了,道:“你就打算跪一晚上?我召你来不是要看你跪在这里的?你是当真不懂怎么做?”
顾惜朝浑身不由自主地一抖,慢慢伸出手,去解赵佚的衣服。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解了半天,才算是解了一个衣扣。
赵赵确实是不耐烦了,他再气再恨,此时也不由得好笑。照他这种解法,今天晚上的时间恐怕都会耗在脱衣服上了。于是伸手攥住他的手,不由得一怔,他的手冷得像冰,而且一直在发抖。赵佚心中没来由地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便站起身来。
“好了,照你这样,今天晚上都浪费了,我自己来。你若不想我把你剥光的话,就自己脱。”
顾惜朝还是呆了半晌,才慢慢解开衣服。
青衣,缓缓飘落在地。像蝴蝶,被折断了翅膀。青色的外衣,白色的中衣,一件件,滑落,柔软地摊在地面上。
像破蛹而出的蝶,背上纵横交错的鲜红的血痕,是蝴蝶身上最绚丽的花纹。美得妖异,美得凄艳,美得触目惊心。
“过来。”
顾惜朝一怔,暗恨赵佚心毒。他明知自己腿伤未愈,行走不得,要自己怎么过去?咬着牙,一点点地挪了过去。
赵佚看在眼里,脸上是个刻毒的笑容。看着顾惜朝膝行而来,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低下头,托起他的脸,冷笑道:“你就打算一丝不挂在这里跪一夜?”
顾惜朝咬唇道:“皇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明知道我腿受了伤,行动不得!”
赵佚嘿嘿一笑,道:“你若有本事上得了朕的床,你就上来。你若上不来,你就用嘴来。”
顾惜朝脑子里轰地一声,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脑子。一时间,什么都不愿再想,厉声道:“那我宁愿一死!”
手腕一翻,三枚金针激射向赵佚。赵佚大惊,挥袖击落。但再想不到在此时顾惜朝还敢对自己下杀手,却见顾惜朝另一手一枚金针已直往自己心口插下。原来他攻赵佚是宾,自决才是主!赵佚匆忙击出一掌,拂偏了他的准头,但金针还是插入了肋骨中。
赵佚又惊又怒,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取出金针。笑道:“好,好!”
顾惜朝一击不中,知道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也不再出手。以他此时身体状况,真气太难凝聚,确实也无力再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