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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彻底烦躁了,“那你说怎么办吧!那小子多好一人,我现在看着心里都酸,你没见他呢,他胳膊上拿烟头烫了好多疤,说是那会儿子他疼,怕自己疯了,就烫自己,疼就能清醒了!他说自己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
周彦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有些烦躁地说:“他早干什么去了?我劝了无数回,都打起来了,他就不相信。要是能发财,那全国人民都挤在首都了。多大个人了,还那么天真!”
他正唠叨着,后面的服务员给他上了一碗面。周彦拿起碗,吃了几口,觉得味不对,扭头就冲着后面喊:“小庆,你跟双双说,叫她手下留点儿情,卖盐的被她打死了!”
没片刻,何双双就从后面跑了出来,瞪着取睛瞅他。
周彦知道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对不住了,双双,赏我一杯水喝吧!你这面条太咸了!”
何双双无奈,只好帮他倒水,一边倒水,一边对小庆姐说:“姐,你说,好好的人,怎么来你这儿没一会儿,就能变成二皮脸了?这话说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
“这样才对呢,对你客气那是把你当外人。得了,我来吧!姑奶奶,你要把我家的热水器给拧坏了!”
十一月的雨淅淅沥沥地浇灌着,也许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何双双靠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街景,街道上的行人那么远,又那么近。小庆姐抱着萌荫在屋子里转圈,上午没客,一切安好。
那次聚会没过两天,路志青就干出一件大事儿来,那孙子出走了。也不知道是自杀了,还是怎么了,总之走前他留了一封信。路志青在信里说,如今走到这一步,他谁也不怨,只怨他自己。他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父母,还有自己的好兄弟周彦。
他说,周彦,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吗?咱们什么都没有,每天就知道傻乐,回过头来他才发现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那段日子。前阵子他在北京的时候,每天晚上没事儿,常去大街小巷溜达,那个城市很大,人也很多,到处都是上等人的上等生活,满地走的动物个个都有传说。
也就是他,一个人每天除了打电话,就是打电话。假如不打电话了,他就―个人呆呆地思考人生。
如今他是想透了,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儿,要是放在身边的不懂得珍惜,那么做人就太没意思了,什么都是假的!
最后他说,妈,来世你做别人的妈吧,你这个儿子太令您操心了。周彦, 对不住了……哥们我先走一步了。
这浑蛋留下了这样的信,叫人怎么放心?于是,这天,周彦跟亮亮还有路志青的爹妈,疯了一般满世界找他,越找人越绝望。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周彦想去电规台花钱请人做个节目。整个节目也不做别的,就是录一些大学同学,过去的好哥们,等等,一起在节目里召唤路志青回来。
然后,亮亮说这是馊主意,路志青的父母也不同意,说万一他就是想不开―下呢,到时候他回来了,全城都知道他自杀了,那他还做不做人了?
是呀,做不做人了?周彦又气又急,人都不活了,还说什么回来啊? 一转眼,路志青没找到,何双双与周彦的婚礼却到了日子,他们总不能为路志青不结婚吧?这话周彦是说不出来,自打跟何双双求求婚,他就是个什么都不管的,那家里家外全指着何双双一个人在忙。
如今,眼看要结婚了,他连结婚那天穿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最后三天,周彦才彻底地惊了。
人家何双双压根儿不爱西式婚礼,人家要办一场全程的仿古婚礼。何双双不穿婚纱,人家穿汉服!周彦也别想穿西装,他穿黑色红边的长袍,还戴一顶四方的冠冕!
这些也没什么,最可怕的是,何双双不道从哪里捣鼓来一个婚庆公司。人家给上了全套的古代仪仗,从举牌到抬轿子,那是一应俱全!
“双双,我穿上这身衣服,走路都不会了!”周彦看着新做的新郎服,心里有着上千只蚂蚁在打滚。
何双双一笑,一边对着镜子试她在网上定做的全套金钗,一边伸出五个手指,淡淡地说:“周彦,我问过你五次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你都说随便我。那么,这就是我想要的。”
周彦觉得这是报复,何双双式的报复。他承认他错了,他不是忙公司,貌是忙路志青了。家里家外的,从装修到买东西,他都没管过。
其实事情真不怪他,那不是他开装饰城吗?那商城要什么没有,何双双到那儿拿了东西签个字就成了,他是真的没多想,也没想到何双双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好媳妇,您这不是结婚,您这是给全市人民耍猴看呢!”说完,周彦嗷了一嗓子就扑过去,抱住了何双双的细腰。哎,何双双何时有腰了,认识自已的时候她还战乎乎的呢!
对呀,他这几个月都干什么去了,忙来忙去都是忙别人的事情,还下意识地把何双双当成万能的了,趁着没变成猴,周彦赶紧承认了错误,嘴上不停地道歉。
何双双被他摇晃得脑袋上的假发都塌了下来,犹如厉鬼一般。周彦晃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帮何双双把假发给取了下来,脸上还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巴结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假发放在了一边供上之后,回过身继续晃!
“你别这样啊,周彦,都不像你了!”何双双啼笑皆非。
“不这样,我就要去给全市人民耍猴看了。双双,你穿婚纱好吗?要不,去国外,你挑个地方,法国?嗯,普罗旺斯挺好的!要么去维也纳,随你挑!”周彦继续挣扎。
“我小时候,奶奶家那边老是唱戏,我奶奶就带着我看……”何双双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魂游天外了。
周彦有些呆,坐在她对面,深情地看着她,“然后,你就想跟县太爷结婚?然后,你如今就给我弄了这一身?”
“没有,我那时候就想,我要结婚,就这样穿着大红的裙子,戴着最漂亮的凤钗,蒙着盖头结婚,这就是我想要的。”何双双很肯定,她从有小姑娘的春梦开始,就想这么嫁人的。
周彦站了起来,坐在床上,穿上放在大红婚床上的新郎服。窗帘是红色的,沙发是红色的,妥帖地叠在被子上绣着金凤凰的嫁衣也是红色的。
何双双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带着凉意的夜风灌进屋子,驱散着屋子里沉甸甸的针织品味道。
窗台上放着一双新绣鞋,也不知道何双双是在哪里定做的。绣鞋有跟,是坡跟的,鞋子的两面上也绣着龙凤,还镶嵌了两片。
周彦坐起来,拿了鞋子在手里端详着。这鞋子真漂亮,小小巧巧的,上面还有毛绒域的毛线球。他看了一会儿,咬咬牙,扭过头对何双双说:“双双,你穿穿,我想看。”
何双双却摇摇头,“不行,结婚那天再穿给你看!”
“好吧。 ”周彦倒是有些期待了。
日子快速地飞驰,周彦那天以后再也没管过路志青的事情,无论路志青是死是活,他都尽了力,一个朋友该做的,他也都做到了,剩下的,他想好好计划一下,好好补偿一下何双双了。
就要结婚了,这个感觉是如梦如幻的,谈不上多浪漫,却令周彦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何双双从来就不是他心目中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自从经人介绍到现在,那时光就一闭眼地过去了, 一睁眼就结婚了,还是这般迅速。他爱何双双吗?周彦这时候多少有些不自信了。
何双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呢?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周彦就坐在新家的地板上思考,没办法,他只能打地铺,何双双说了,新床是要一起睡的,于是,这家里除了很少的用具允许他使用外,其他的,何双双都不许周彦去碰。
这辈子就这样走到了婚礼,跟一个把婚姻当成神圣信仰一般的人结婚,这令周彦佩服起自己的大胆来。可回过头再去看,北拓到处都是这样的女人。
毛毛、李瑶媛、姜凯芳、石林、小庆姐,这些生活在三线城市的女人,看的是大城市女人的爱情故事。电影里、电视里、小说里,到处都是那种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可与大城市女人不同的是,她们看了就看了,关了电视,她们会真实地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她们也只信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爱情,再多一分的奢望都不会有。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周彦站了起来,走到酒柜前面,取出一瓶红酒,拔出塞子,倒了一大杯红酒。往回放酒瓶的时候,他拿著手指比了下,又走到自来水管那里,对着水门将酒呈水平线让它恢复到正常的地方,再将塞子按回去。
他觉得吧,自己并不是很惧怕何双双,主要是何双双的唠叨太可怕了。
周彦打开窗户,对着月光,喝下一口象征档次的干红。周彦吸吸鼻子,想起何双双平时的样子、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样子、她光着脚跑山上的样子、在医院的样子……一幅接着一幅,重重叠叠,很快填满了他整个身心,那种感觉无比奇妙,痛并快乐着!
Chapter 15 混乱的婚礼
十二月一日,太阳公公早早地露了脸。周彦被一阵电话给闹醒,翻身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周彦,你早点儿起来,别睡了,一会儿来客人了。”
“哦。”
“周彦,我妈给你炖的肉酱还在冰箱里呢,你煮了开水就可以吃一顿了,你别不吃啊! ”
“哦!”
“周彦,你姐姐来电话了,住到你家对面的那家宾馆。”
“我姐?她怎么不给我打啊?”
“你傻啊,怕吵到你呗!我妈说,你姐姐过来住我家,不许去宾馆!”
“好。”
“你起来没?”
周彦无奈,彻底地站了起来,伸伸懒腰,回头看看挂在一边的黑色红边汉服;做了个深呼吸,说:“起来了。”
“那好,我挂了啊!”
“嗯,双双……”
“啊?”
“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