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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铃声响起。
芳嫂快步跑去开门,向思坐在千岿床边,一只手探进被子里握住千岿小手,静静等待医生。
耳边听的芳嫂开门关门,与人交谈。
“谢教授怎么没来”?
“教授去外地参加学术研讨会,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段时间暂时由我来代理苏家的私人医生一职,教授已提前向苏老爷子交代清楚,请放心”。
“原来是谢教授的学生,那自然是放心的。来,这边请”。
脚步声越来越近,卧室的门被推开,向思慢慢抬起头来,只觉得手心有了湿意,不知是被被子内温度太高还是千岿手心太热。
年轻的医生推开门的一刹那也看到她,他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也仅仅是一瞬,眼里的惊异就悄然隐去,他稳步走过来,站在床边弯下腰来查看千岿的状况。向思无法再无事般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实在离他太近了,突然近在咫尺的脸庞让她很不适应。她站起来,竭力平静而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
他动作沉稳,娴熟,轻柔,神情认真,专注,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她。
这是她不熟悉的他,可又是曾经梦中模拟过很多次的那个形象,无数次的夜里,她在疲累的梦里不知疲倦的想过他诊治病人的模样,那个憧憬感动着她,带动着她往前走,她想,其实很多时候,她把这样的一副场景轻轻说给同样疲累的他时,也曾带给他同样往前走的力量吧。
那个时候,只有造梦,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如今,他穿着洁白干净的白大褂,挺拔修长的站在那里,眉目间不再有她害怕的倦意,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自信和飞扬,他不再需要造梦,现在的他,好过任何一个梦境。
怔忡间,他已配好药水,预备给千岿打上点滴。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领悟到,连忙收起胡思乱想,将被子打开一点,露出千岿的手来。她轻轻握住千岿的手,方便他扎针,他动作轻柔,手法极准,针扎进去的时候,千岿微微动了下,并未醒过来。
他安静少言,芳嫂也随着不敢多言一句。直到一切完毕后,才能问道:“医生,千岿没什么大碍
吧”。
他点点头:“无碍,很快就能退烧,小心照顾,今晚别再着凉,明日就可痊愈”。
芳嫂放下心来,此时才有心思去泡茶端水
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空气里静谧的似乎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向思稳稳心神,走过去帮他收拾桌面上的东西。牧安此时才开口与她讲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向思将包装纸之类的无用东西一一收集,要丢进垃圾桶的时候被他拉住,他将乱七八糟的废物卷成小小一团,这才轻轻放入垃圾桶。
他还是这样细心,细心的一丝不苟。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做的不够好。
她没什么事可做,就只好站一旁看着他收拾:“机缘巧合,我现在是千岿的中文老师”。
牧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了些淡淡的笑意:“你做老师”?
就知道他会笑话她!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不要小看我,中文老师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学生时期的成绩的总是徘徊在中上游之间,独独一门语文年年独占鳌头,他对她知根知底,这些自然也是清楚的。
牧安点点头,恩一声,也不做多说。眼看又要冷场,向思偏偏找不出话来,要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无法开口,想问点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不过一年多时间,原来,他们之间已隔了那么远。
牧安似乎没看见她的小心翼翼,只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他动作快,片刻间,已将桌面拾掇的干干净净,然后在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向思也随着他的动作,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牧安看着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道:“这是兼职”?
其中的种种缘由迂回曲折,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办法原原本本的讲给他,她只能简单回道:“恩。一开始是帮兰容的忙”。
听到兰容的名字,牧安顺口问道:“兰容还好吗”?
当时他们几人关系好,几乎影形不离,只是后来因为自己和他分开,兰容站在她这边,也二话不说的与他断了联系,说起来,他们两人也是一年多不见了。
向思笑笑:“还是老样子,我们离的近,经常见面”。
牧安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呢,还好吗”?
不知道为何,向思的眼睛突然酸涩起来,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一个人,早已习惯没有他,这些日子没有他,她不也是照样过来了吗?可是,听到他这样问,就好像那唯一的依靠又回来了,一点点小小的委屈都想讲给他听。
向思努力眨了两下眼睛,将眼里的热意逼了回去:“挺好的,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顽强的很,只要老天爷不收我,我就能想到千万种方法生活的好好的”。
牧安从她脸上移开目光,视线落到她手上,斟酌再三,他还是说了出来:“不要太辛苦了,我慢慢的有了些积蓄,你若周转不过来,可以先给你”。
向思豁然抬头,脱口道:“不,你少管我”。
不要,不要给我,不要管我,牧安,我好不容易下决心放你离开我的生活,请求你,不要再重新掉入这片深渊中。
她缓缓说道:“牧安,你和我,不再是这样的关系了,以后这些话,请不要再说,外人听见,只怕又要误会”。
牧安眼中瞬间黯淡一片,可最终他还是应道:“好”。
芳嫂端茶进来,又细细的问了些注意事项,牧安一一的耐心回答。有芳嫂在,气氛没有那么静默了,直到千岿打完针,牧安交代好一切后才离去。
向思看看时间,距离牧安离开已快一个小时,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准备回去。到了门口,屋里却有手机铃声响起,循着声音找去,千岿的卧室里他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躺着一只手机,老旧的样式,黑色朴素的外形,因为用的时间久,外壳很多地方都被磨的掉了漆。
她打开机子,屏幕上闪烁的是一串没有名字的号码,她这才敢接起来:“喂”。
牧安在那头顿了一会才说道:“我手机落那里了,你给我送出来,我在苏园外面”。
向思给芳嫂说了一声,捏着他的手机下了楼,她原本背着包,想了想,还是将包包放下,先将手机给他,待会再回来一趟便是。
到了楼下,果然看见他在那里,路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拖的老长,看上去疲惫又孤单。
向思走过去,将手机递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手机都成这个样子了,换一个吧,这样的手机不太符合你现在的身份”。还是老式的键盘手机,键盘上的很多字已经磨的没有了,看上去破旧过时。
牧安接过手机:“用习惯了”。他将手机握在手心里,抬眼看她:“你怎么现在还不回去?要待到什么时候”?他原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出来,可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她的人影,只好借了保安处的电话,拨了自己故意落在那里的手机。
向思抿唇:“我一会儿再回去,千岿烧还没完全退下去,我不太放心”。
牧安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接近十点,这边路上已很少能看到行人或车辆。他看着她:“千岿那里不会再有问题,走吧,我送你回去”。
向思咬咬唇:“我说过,我们已不是这样亲近的关系,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先走吧”。
牧安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目光一向安静而温和,此时,却带了些痛意:“你一定要划分的这么清楚?我们已经疏远到连送你回家都不可以了吗”?
向思最怕他这样的目光,却还是艰难说道:“是”。
牧安还想说什么,手中的电话却响起来,他看一眼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什么事”?
他开的音量并不大,可周围这样安静,不用细心凝听,也能听见里面好听的女声说着温温柔柔的话语:“牧安,什么时候回来呀?今天阿姨教我煲了汤,味道还不错,给你留着呢”。
牧安侧过脸去,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些微的冷意:“我在外面吃过饭了,不用等我”。
“那你现在在哪里?时间很晚了,我过去接你”?
记忆里,许年华从来都是美丽高傲的,向思很少听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口气,她别过脸去,努力不去听不去看。
“不用麻烦,我事还没忙完,以后再说,先挂了”。
许年华匆忙的喂了一声,牧安问道:“还有事”?
许年华似乎叹了口气:“没什么事,你晚上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明天闲的时候给我个电话,约个时间我去找你。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很想你”。
牧安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轻轻挂断了电话。
他转向向思:“不管怎样,今天我送你回去,天有点晚了,我不放心。去把你包包拿来,我在这里等你”。
向思从来都不习惯拒绝他,总是他怎样说,她便怎样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他面前,她总是无法坚定的说不。她咬咬唇,心中思绪万千,可以放纵这最后一次吗?
正踌躇间,一辆车驶进来,两道车灯将道路照的明亮无比,也瞬间惊醒向思。
她找回理智,平静的面对牧安说道:“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算太晚,等会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你快回吧,我也要上去再看看千岿”。
牧安知道她脾性,决定的事情是很少有回转的余地的,他终于没再坚持,深深看了她两眼,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向思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他走的远了些,这才转身往苏家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车辆按着喇叭,她一回头,车已停在她身旁。
黑色的车窗落下,露出段从伟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