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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儿听了十分地不情愿,也只得把那物件塞进了领口。
甘棠见她委屈,好言哄道:“等我到了娘娘跟前儿,再得了好东西,一定给你就是了。”攸儿这才回转过来,又唧唧喳喳起来。
“别的事先放一边,先把那粉做起来是正经,你不是还要送个人情吗?”甘棠说道。
一句话给攸儿提了醒儿,顾不得撩裙角儿,就钻到炕洞里,捧出了瓦罐,揭开盖儿一闻,马上哭丧着声儿说:“姐姐,馊了呢。”
甘棠暗暗好笑,假言道:“那只好埋到老槐树下了。”
攸儿听了几乎要哭出声来,作势真要去倒。她急忙挡住,笑道:“好妹妹,正是要它馊呢。姐姐哄你呢。”
攸儿这才破涕为笑,撅着嘴巴使劲瞪了甘棠一眼。
甘棠从墙角的木柜里取出了一盘小石磨,安放在地上。攸儿搬来一个圆杌子,甘棠解下身上的深湖蓝草纹六幅裙,小心搭放在炕上。这是去年年节上赏的,布料好,颜色上又称心意,今儿为着见娘娘才穿上了。
甘棠坐下来,攸儿已经在磨眼里灌进了泡好的米。甘棠又放进了几瓣桃花,攸儿这才明白她为何要掐那些桃花。
甘棠慢慢地转动石磨,白色的米浆缓缓流下来,淌入了磨下的青瓷碗里。一顿饭的工夫,就做得了。收好了石磨,攸儿又取来一柄木勺,搅动瓷碗里的米浆。米浆多了些,有些溢到了外面。甘棠急忙又找出一个往年装雪水的粗瓷罐子,舀出一些米浆来,才好了。
攸儿把搅好的米浆放在小石桌上,笑道:“这桃花儿放在里面还真是有些香呢。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甘棠擦着地上的米浆,说道:“这并不是为着咱们使。这香虽是清淡,抹在咱们的脸上也是招人。为的是你既要送人,就要拿得出手去。这做法儿宫外也有,也没什么稀罕。只是比胭脂铺里买来的干净些,又没有铅粉。你送的既是张公公,更是要尽心了。”
攸儿听到这里,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道:“姐姐的话,我记下了。”
这会子米浆已是都落下了,碗里飘着一层清水。我把上面的清水倒了,又用木勺把那一层稀的刮去,碗里剩的就是香粉了。白腻,泛着点子红色,水水嫩嫩的,又有着香气。
攸儿看了,自是喜欢不已。忙不迭地拿来了两个瓷盒子。
甘棠一看,瓷盒子并不是这房里的东西,疑道:“这是哪儿的?”
攸儿自得地笑道:“这是姐姐的人情呢。”
甘棠更是疑惑,看着攸儿。
“今儿早上我听姐姐的话,把那花样给李公公送去。他顺势求我也给他做些粉才好,说上次当着张公公的面不好说。我打趣他要送给谁,他倒红了脸,硬塞给我这两个小盒子。临了又装上了一些白米。”
顺着她的手势一看,果然一个小布袋,在桌脚放着呢。
“这样正好。”甘棠端详着瓷盒子,绿彩小梅的青白瓷,不值多少钱,不过倒也精致。
用木勺把碗中香米浆一点点抹进瓷盒子,满了,细细抹平了。
“攸儿,拿你那支银簪子来。”甘棠看着瓷盒子,忽然有了点想法。
攸儿把簪子放在我的手上,瞪大了眼睛,看她做些什么。
簪头是一朵镂空的银梅花,花蕊是掐金丝的。甘棠拿住了簪头,在粉上密密地印了几遭。
攸儿拿过盒子,惊喜道:“姐姐怎么想得到?这样倒是更像样子了,又衬了粉盒上的梅花。”
她抿嘴笑笑,“要是冬上,不用桃花,单加新采的梅花,才是名副其实的梅花粉呢。淡淡的香气儿,红得又好,那才好呢。”
“姐姐定要应了攸儿,等梅花开了,咱再把梅花粉做起来。”
甘棠笑着应承下来。
盛好了另一个粉盒子,她说道:“趁这会子有空,你就送去吧。本算着做得了两盒子,一齐送于张公公。既是李公公也要,你一并拿了去,说予李公公自己留一盒,那盒就劳烦他拿给张公公。省得你往敬事房跑,让人疑心。一会子就是午饭时候了,你早些回来。”
没等甘棠说完,攸儿早揣好了粉盒子跑了。
甘棠留在屋里,把一应物件收拾利落了。坐在炕上,想起贤妃娘娘要她在这两日里收拾收拾,准备过去。打开小橱子,把四季的衣物取出来打点,也不过是两个包袱。包好了,又放回去。
这时,攸儿回来了。
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甘棠不免好笑:“让你早些回来,也不必这样子匆忙。”
攸儿一声不答,只拉了她的手走至炕边坐下,问道:“贤妃娘娘让你过去,可是准话吗?”
见她端正了脸色问我话,甘棠不免好笑:“妹妹放心。我过去了,还是记挂着妹妹。你要也想去,我瞅好了空儿,也要你去的。”
“我倒不为这事。我今儿去送那粉盒子,听了李公公的一句话,倒唬了我一跳。交代完了你的话,就赶着回了。”攸儿急道。
甘棠听了,心也悬了起来,不过,倒也能稳住了神,听她往下说。
“听李公公的话音,怎么张公公要调你到舒宜殿呢?”
舒宜殿?那是德妃娘娘的寝宫。她呆住了。
《宫杀》 第五章 画眉
转眼,正日子到了。各宫里虽没有张灯结彩,却也按着太后的意思尽力地布置。菖蒲、艾草的味道在整个皇宫上空四处飘荡。来去的宫女皆佩带着一二香囊,多为各色花朵样儿。
甘棠摸摸颈间香囊,不禁暗笑:身为绣娘,却没有空儿为自己准备一个辟邪的香囊,这还是攸儿到他处讨了来,好歹戴上,图个吉利。
绣房里好静。攸儿随绣房的绣女到御花园去了,说是圣上下了恩旨,太监、绣女们除去有事在身的,均可到御花园的一个偏园——宜芳园去走走。甘棠素来喜静,终于有了这样一日,就向瑞姑姑告了假,姑姑便留她在绣房看家。
斜倚纱窗,望着院中的几盆石榴花,甘棠记起家里过端午时,也是各窗各门插菖蒲、艾草,各房的姨娘、丫头,又加上粗使老妈子早早泡好了糯米、黄米,提前一天就包了起来,或使苇叶,或使竹叶,桌案又摆猪肉、香菇、花生、咸蛋黄、栗子、蚝干等物,分类添加进去。老嬷嬷也被叫了去,自己就跟着兄弟姐妹在后花园踢毽子、荡秋千;等大了些,就坐在房里,照着娘的花样一针一针绣明日要送姐妹的荷包。
记得那年送了厢妹妹一个藕色软缎荷包,一面是火红石榴花,一面是小蝙蝠。没几天,进宫的日子就到了。厢妹妹缩在我娘的怀里,嘤嘤地哭,手里还攥着那个荷包,沾了泪水,越发红了,像血。
甘棠抬起手来,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走至绣架旁,从竹箩里翻出了几块绸缎片儿,选一块缝个荷包吧,还绣一朵石榴花,送不出去的,权当又见着了厢妹妹。
甘棠正裁着样子,却有一宫女走进了绣院。甘棠站起身来看时,那宫女已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了,却是扶素。甘棠急忙笑着迎她进来,搬了自己的座儿让她坐了,两人说话。
扶素信手拿起荷包花样儿,笑问:“日子已经到了,妹妹还有这份雅兴吗?”
甘棠接过来,轻轻抚着缎上的细纹儿,言道:“只是闲不惯。”
“等你到了那边,有你忙的呢。”扶素笑言。
甘棠听了,笑而不答。自己一定就到了那边吗?小小的一个绣女竟被两宫娘娘在心上惦念,真真有些可笑呢。
扶素把手上的包袱放在甘棠膝上,笑道:“妹妹快些打开瞧瞧。”
甘棠早就冷眼瞅见了那个青灰绸布包袱,软软鼓鼓,该是衣裳。
甘棠没挪地儿,就在膝上解开了。一件窄袖单衫,一条印花麻褶裙,又有一件缠枝花对襟短袖衣、一双石青锦鞋。除去短袖衣、锦鞋,余者皆与扶素身上所着相同。
扶素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包,打开,却是一支珠钗,缀几颗豆粒大的东珠。又道:“妹妹最衬挽个乐游髻。”
甘棠静静坐着,任扶素解开头发,重新挽了发髻,插上了珠钗。
“我们娘娘最喜宫里人衣衫雅丽。这发髻还是娘娘散了自己的头发,手把手教我才会的。”
扶素看着甘棠满意地笑了,又叫了甘棠到院中大缸边照水影。
甘棠低了头看了,松松散散的一个斜髻,珠钗上的小东珠隐隐的光晕,倒把自己的寻常脸面衬出了几分颜色。
扶素见甘棠有了几丝喜色,,言道:“妹妹日常穿的未免朴素过了些。等过了这几日,娘娘可要费些工夫打扮你呢。”
“姐姐又说笑了。”甘棠不免红了小脸。
两人重又回至屋中坐下。
“妹妹换了衣裳,跟姐姐到园中去逛。”扶素拿起了那条褶裙,放至甘棠手中。
“姐姐整日御花园里走着,还不够不成?宜芳园里又能有什么稀罕物儿,烦劳姐姐去看?””甘棠诧异道。
扶素瞅着甘棠笑了,“妹妹手巧不假,心思却差了姐姐一截子。”
甘棠也垂脸笑了,心中却仍是不解。
扶素拉起甘棠的手,言道“娘娘让我叫了妹妹,回去翠微宫会同娘娘,一齐去御花园观赛龙舟。妹妹可愿意?”
甘棠一听,不禁心思翻转:敬事房还没有说话,让自己调去翠微宫。攸儿昨儿说的那几句话又言犹在耳。今儿就擅自穿了翠微宫的宫女服,倘捅出娄子,又如何自处?可若回绝,自己区区一个绣娘,又有何胆去对抗贤妃娘娘。
拿准了主意,甘棠就抱起了包袱,扶素相跟着,去了睡房,换上了衣裳,可喜件件合身。甘棠便心念:合该自己要走这一遭了,也就硬了心,随扶素逶迤去了翠微宫。
来至宫中,见过娘娘,甘棠就肃站在一边,以备娘娘调遣。
贤妃娘娘正在描画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