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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道:“太医令说再过些日子。再说,还有几个年纪轻的,也不只靠着她一个。”
“你也细心些,听着皇上对她也恩厚。待她翅子硬了,小心闪了你这娘娘。”太后眼睨着皇后道。
皇后道:“别人与我争宠,我自然要想了法子压她下去。她?到时候自己就喘够了气儿,去了。若死不了,再送她一程。”
太后道:“到时务必要干净,不要给人留下话把子。”又道:“倒还有一件事问你,前头——”正巧看见宫人搀着甘棠进来。
太后、皇后便笑道:“果子可口?酸杏也快下来了。”
甘棠亲捧上一盘果子,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尝尝?”
太后摆手道:“我怕酸,不敢吃。”
皇后也笑道:“也就你喜欢吃这口,都拿回去就是了。”
甘棠笑道:“太后娘娘不要心里舍不得,秋上吃不着好果子了。”
太后道:“种上那几棵树,不过贪恋看枝苹果花儿,与花树上开的花儿是不同的。”
晌午,这婆媳们就一处吃饭。饭毕,太后娘娘照例去佛堂颂经,皇后娘娘与甘棠便回去了。
甘棠进了清袖堂,见多了几个公公在中庭迎着。便道:“敬事房又叫了人过来?”
有个便道:“皇上说季婕妤吃膳房传过来的饭菜,怕半路上冷了,坏了肚子。叫敬事房挑了我们三个过来,伺候主子的饮食。过后再回去,也不算违了宫律。”
甘棠点头,便进去了。
皇后娘娘回了凤坤宫,刚坐下。雍藻宫就遣了人过来。
皇后道:“太后有话?”
那宫人道:“太后娘娘说你这边有个叫‘攸儿’的,若还是平常的宫女,就叫她到太后娘娘那边伺候罢。”
皇后娘娘道:“太后怎知道她?刚才怎么不说?”
宫人道:“太后也是才想起来。打发我过来说这几句话,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皇后思量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道:“也不是多么得心的人儿,只是如今不在我这宫里,早给了旁人了。过了这些时候,倒想不起是在哪处。等我传了乔姑姑过来,问明了,叫过来,就给太后娘娘送过去。”
那宫人便回去了。
皇后就叫身边的人到张婕妤那边传攸儿过来。
一会子,攸儿进来了。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就束手站在那儿。
皇后娘娘温和地笑道:“攸儿在婕妤那边还好?”
攸儿恭敬答到:“回皇后娘娘话,攸儿好。婕妤主子人和气,对下头人好。”
皇后娘娘点点头,道:“你如今在那边管着什么事?”
攸儿道:“先是做些杂事,现在给主子绣绣缝缝,也跟着出去。”
皇后笑道:“倒好,你也是那手巧的人儿。才先你是绣房里头的人,是整日绣花,还是也有空出来走走?”
攸儿道:“在屋里的时候多,有时候也听差遣,到各处去送绣活。”
皇后娘娘颔首,道:“这样说来,你也能认识几个宫里的嫔妃娘娘了。”
攸儿听了此话,暗暗思量,道:“给这些主子、娘娘的绣活,姑姑多亲自领了人去。我就给稍平常的小主子送过东西。”
皇后娘娘听她这样说话,索性道:“你可和如今的太后娘娘有渊源?”
《宫杀》 第六十二章 石藏
攸儿心中一紧,答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攸儿前头连个婕妤主子也是鲜见的。哪里能有荣幸拜见太后娘娘。”
皇后娘娘见问不出什么,二则太后也算自己的娘家人,里头真有什么大事,也不会背地里捅自己的暗刀子。
便道:“太后知道了你,要你过去服侍。你可愿?”
攸儿心里千思万转,心道:在张婕妤那边,也不常见到皇上。偶或见了,皇上全然已忘了自己当日给他斟酒的那回,拿自己当平常人了。既如此,就去吧。前头与太后有过交结,过去了,自有一番道理。
便道:“攸儿一个奴婢,万事听凭娘娘做主。”
皇后娘娘道:“你且回去,不必声张。我自遣人过去唤你。”
攸儿便退出去了。
芳郊、绿遍伺候皇后娘娘换了衣裳,卸了钗环,她便歪在床上想事,片刻,也就睡了。
次日,皇后娘娘便遣了乔姑姑挑了一个宫女去调了攸儿。张婕妤虽因着季婕妤的几句话,对攸儿另眼看待,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也就随她去了,心里也不想别的。
恰巧甘棠这日觉着身上还爽快,便与抹云、藏梅到张婕妤那边说话。
见寻不到攸儿,甘棠便问:“那个攸儿怎不在屋里?”
张婕妤笑道:“看我竟忘了和你说这档子子事。乔姑姑领了一个宫女过来,换了攸儿去了。”
甘棠一惊,道:“说调她去哪里?”
张婕妤见她这样,也惊了,道:“我也没问。看你竟这样了,我叫人过去问乔姑姑罢?”
甘棠也觉自己不妥,遂笑道:“是我性情急躁了。只是想问她针线上的话,不在也就罢了。再问别人就是。”
张婕妤还待问的,有嬷嬷抱着小公主进来了,张开两手要娘亲抱。
甘棠看着她们娘俩的耳鬓腮摩的样子,心里倒也想起了许多事,眼角就流下泪来,转过脸去偷着抹了。
张婕妤也看见了,便遣了屋里人出去,低声问道:“你可做好了打算?”
甘棠道:“姐姐说什么事?”
张婕妤冷笑道:“妹妹与姐姐是一样的人,把肚子借给人家罢了。对姐姐还有说不得的话不成么?”
甘棠见她如此说话,便道:“妹妹还有不知的吗?只是又能怎样?若菩萨可怜,就让我也生一位公主;若不怜惜,叫我跳到火坑里去,我也只好走那一步。”
张婕妤几步出去,叫两个宫女到大门外守着,“要有人来,说小公主撕闹了半天,才睡了。”又让别的人到偏院里歇着,才回来。
握着甘棠的手道:“姐姐定要生个皇子才好。”
甘棠笑道:“姐姐说这话,是甘棠哪里惹怒了姐姐?”
张婕妤道:“你与我不同。皇上对你处处眷顾,可见对你自有一分情义。我也就靠了小公主,能见上皇上几眼。好歹和我说句话,也是句句离不得她,我还奢望什么?你还是好好谋划,不要让皇后称了意。有了皇儿,再封了妃,俱事提防,不让皇后捏了你的错处,皇上又宠着,你也就苦尽甘来了。”
甘棠心道:你诸事想得周全,不说自己的病,单说那皇后,岂是揪了错儿才下手,后头又有太后站着。
言道:“甘棠谢谢姐姐为妹妹盘算,只是听天命罢。我没有靠山,单指望皇上,他心里还装着多少人呢?走一步看一步罢。到时候就和姐姐商议。”
张婕妤见她这样柔弱,多少话也是白讲,叹口气,也就不说了。
又坐了片刻,甘棠告乏回去了。
走在路上,对藏梅道:“你倒去找往日的姐妹们随口问问,那乔姑姑到哪处了。一块过来的姐妹,好歹知道去了哪里,心里有数。也别说是我让你问。”
藏梅去了,抹云扶着甘棠回了清袖堂。见种上的苗子都发了小叶,两人心里喜欢,便叫宫人搬出竹榻,在阴凉处躺着,看这青色。
抹云在榻下凳上坐着,做着针线,陪甘棠说话:“主子要找了攸儿过来么?”
甘棠看着榻旁小杏树的叶子,道:“我前头是这么想来,只怕攸儿回不来了。”
抹云不明白,道:“有什么?不过是个平常的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句话,也就叫了过来。”
甘棠道:“我也几年不和她一处了,想来人大了,心也大了。日后也就明白了。”
过了会子,藏梅回来了,言道:“主子托付的事倒好打听,乔姑姑领着到雍藻宫去了。”
甘棠初闻此言,倒还心宁。只是一路思量下去,竟全身发冷。还是自己宽慰着:攸儿那样的可人儿,倒不至于。心里稍定,还是有一丝疑惑。
在榻上辗转,未曾闭闭眼。
过了几日,雍藻宫那边遣了两个人过来送果子。甘棠特叫她们进来说话,正是抱锦并一个嬷嬷。叫藏梅带了嬷嬷下去喝茶,又叫抹云给抱锦搬了凳子坐。
抱锦抹着眼泪,开始说起来:“我们娘娘有一个掐丝黄玛瑙的挂瓶,平日都好好地挂在墙上,有时娘娘喜欢了,也插上几枝新鲜花儿,倒上水。虽不比别的,到底是皇上亲雕的,送了娘娘,说娘娘就如那块黄玛瑙里头的一颗水珠儿一般,娘娘就也极爱,不插花的时候,也倒进水去,怕里头的水没了。”
甘棠这才知道了,怪不得当日里自己疑惑,只是没问这些。
抱锦接过抹云递过的手巾,擦了泪,又道:“就是甘棠,不、是婕妤主子去了太妃那边去了后,一日,我看瓶里的水少了,就禀了娘娘知道,搬过矮凳子,端了水,想给灌上。就见瓶上裂了一道口子,忙告诉了娘娘,娘娘也害怕,叫我取下来看。没想小心翼翼取了下来,还未到娘娘身边,已经裂开来,掉到地上,碎成了几块了。我只跪在地上哭。娘娘也急眼,可一时也找不出使坏的人。原想着叫娘娘的娘家人在外头好歹淘换个一样的来。黄玛瑙常见,唯里头有水的难找,找到一两块,里头的水珠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总是不顺意。总过了好些日子,才得了一块,雕成了挂瓶,送了进来。不近前细看,倒也看不出来。娘娘这才放下了心。没成想,那天皇上过来,直奔了那挂瓶,瞧了片刻,一语不讲,就撂下娘娘起驾走了。就听别处的娘娘、主子传言说贤妃娘娘恼怒皇上不常到翠微宫来,把挂瓶摔碎了,事后又做了假的挂上了。娘娘性子倔,不愿到皇上面前辩解,只道皇上不会信谗言。又一日,几个公公到了翠微宫后园里,只挖了两处,就掘出了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