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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下来,我可以为你另外准备安全的住所,还是不要去他那里比较好。”
“高显庭,谢谢你的关心。”韩子矜不再盯著他,也不再笑了,淡淡地说:“不过,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不会……”高显庭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子矜,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动摇的人。
“那就好。”韩子矜转过头:“山水,你去吧!”
“那……子矜,你告诉我你为什麽突然改变决定要留下来,好吗?”高显庭苦著脸问他。
“我总有我的理由。”韩子矜闭上了眼睛:“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
听见高显庭的脚步声和叹息声消失在门外,韩子矜的脑子里又一次浮起了半个小时之前的那一次对话。
就是那一通电话,让他决定留在上海。
那十分锺也不到的时间,完全的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突然之间发现,婉晴的死带走了他的理智,让他忽略了太多显而易见的事情。
那个打电话的男人……
“韩子矜先生吗?”那头的声音古古怪怪,像是特意压低了声线。
“是我,你是谁?”他向来最讨厌这种古古怪怪,难以掌握的局面,语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韩先生你信不信得过我?”那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有病!”他说了一声,就准备挂电话。
但那个人在他把听筒拿离耳边的时候及时说了三个字,让他停下了动作。
“你说什麽?”等了近一分锺,那边却像断了线一样再没有什麽声音,他只能出声追问:“你还在吗?”
然後他听见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顾婉晴。”那个人清清楚楚地重复著:“韩先生,你不会说你不认识顾婉晴小姐吧!我知道她是你在世上最後的亲人,不,至少曾经是的。她的死,对你的意义一定非同一般。她可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
“别废话,想说什麽就说,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作傻瓜。”他冷冷打断:“你现在不说就别说了!”
那人显然没有料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愣。
“说重点。”他用命令的口气说:“说我必须要知道的,不要用可有可无的话浪费我的时间。”
“韩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那人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其实,我只是想提醒韩先生,顾婉晴小姐的死亡原因,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
“是吗?”他犀利地诘问:“那是什麽样的?”
“具体的情况我不方便说,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我所知道的事情给韩先生你知道。”那个人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其实,顾婉晴小姐的死,内里大有文章。韩先生你总不会没有怀疑过,为什麽顾小姐要一个人半夜跑去黄浦江边呢?”
“为什麽?”
“这个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那个人愈发压低了声音:“那天晚上,是英国领事夫人的寿筵,顾小姐是和江楚天先生一同出席的舞会。舞会结束以後,他们是一起离开的领事馆。本来这也没什麽好奇怪的,顾小姐住在江公馆,他们一同回家也很正常。不过,第二天清晨是江先生在江边第一个找到顾小姐的尸体,却是隔了三个小时才向警察局报的案。可是,这个细节却向所有人隐瞒了下来。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韩子矜聚拢了眉心,想了一想才问:“这件事我没有听说,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愿意以我的身家性命保证,我以上所说的绝对都是事实。至於是怎麽知道的,请原谅我不方便透露。”那个人又叹了口气:“那天晚上有很多人看见他们一起离开,这一点你大可以查证一下。韩先生,江先生和顾小姐在上海是有名的恩爱情侣,我这样说绝对不是想暗示些什麽。”
“你已经在暗示我了。”韩子矜冷哼了一声:“你告诉我这些事的原因,想必也是不方便说的。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顾婉晴的朋友还是江楚天的敌人?”
“韩先生,你真是个聪明人。”那边笑了一声:“也许,都有可能,也许两者都不是。”
“除了这些呢?你还有什麽要告诉我的。”
“我想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声,韩先生,江楚天先生可不是一个能用‘厉害’或者‘可怕’这样简单的词语来形容的人。这个人,远比表面上所能看见的要复杂得多。”
那个人最後说,江楚天很“复杂”。
高显庭刚才也说了类似的话。
那个人说,婉晴的死不是那麽简单的失足。
高显庭在墓地的话,也从某些方面证实了他话里至少有一部分不是凭空捏造。
难道是自己真是被古怪的直觉影响了?为什麽始终不能把江楚天和婉晴的死放到一起去考虑?
只是因为婉晴选择了他的臂弯作为依靠吗?
如果说,婉晴也没能看透这个“复杂”的男人,如果说他真的和婉晴的死……
“江楚天……”韩子矜闭著眼睛,慢慢地念著这个名字。
能够感觉到,他也许真的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麽和善亲切的人。
但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干净的味道。
干净得……没有办法真正厌恶……
昭华路三百三十六号 江公馆
车子里直接开进了大门,在砖红色的洋房面前停了下来。
韩子矜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是为了取回婉晴的遗物,这一回却是为了弄清楚这个男人和婉晴的死……
“怎麽了?”江楚天看他一直盯著屋子,过来问他。
山水也已经拿好行李走了过来。
“没什麽。”他对江楚天说:“那我还是要打扰江先生几天了。”
“哪里的话,只要你愿意,住多久也没什麽问题。”江楚天淡淡地笑著:“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他点了点头,跟著江楚天走了进去。
“天爷,韩先生。”站在客厅里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和他们打著招呼。
“这是卫云轻,是我的帮手。如果有什麽事,你大可以吩咐他去做。”江楚天介绍说:“云轻,韩先生的要求,都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是,我知道了。”卫云轻微笑著不失礼貌地回答。
韩子矜看了一眼这个叫做卫云轻的男人,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评估和试探吗?
这个看起来十分恭敬谦和的男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们上楼吧!”江楚天对他说,想要伸手扶他。
韩子矜看著他又一次伸过来的手,说:“江先生,我对你说过了,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你不用这麽客气。”
“抱歉。”江楚天收回手,毫不见尴尬地说:“我记性不好。”
“你就住这间,还可以吗?”江楚天推开了房门:“这间朝向和通风都比较好。”
韩子矜走了进去,环顾了一下,墙上挂著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
“是啊!这是婉婉的房间。”江楚天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著墙上挂著的照片。
照片里,美丽的女子巧笑倩兮,目光流转,一片倾城的气息扑面而来。
“婉晴。”韩子矜笑了。
他从没有这麽笑过,江楚天见过他的笑容,轻蔑的,嘲讽的,冷淡的,却从来没有见他这麽笑过。
无奈的,带著一丝丝的痛苦,却也温柔地入了骨髓。
江楚天的心一沈,眼神暗淡了下来。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江楚天对他说:“晚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
韩子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没有移动。
江楚天带上门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卫云轻站在楼梯口等他。
“你怎麽会来?”江楚天示意他一起走到屋外的草坪上,在白色的花园椅上坐了下来。
“殷雪彦回来了。”卫云轻不无忧虑地说。
“哦?”江楚天应了一声,点了烟。
“天爷,是不是要……”
“做什麽?”江楚天看了他一眼。
“天爷,先下手为强。”
“云轻,我们已经不是街上的小混混了,不要把这些狠话放在嘴边。”江楚天吐了口烟圈:“他回来了就回来了,学成归来,报效国家,这是好事嘛!”
“天爷,我是怕他不肯善罢甘休。”卫云轻叹了口气:“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是看不出有什麽想法,可天爷你毕竟和他有杀亲之仇,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总是让人起疑。”
“再怎麽说老爷子当年於我是有大恩的,他已经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冲著这一点,我就不能落人口实。”江楚天交叠起双腿:“何况比起他那个大哥,他有脑子多了,不是说对付就对付得了的。当年的事大家都还惦记著,万一要是他公然翻了旧帐出来,也够我头痛的了。”
“那就由著他了?”卫云轻皱著眉问:“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那就要看他了,如果他够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