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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乱世,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管他是官是匪,张五爷当然不必担心了。
一大早起来,街上还显得十分宁静,张五爷便匆匆从热被窝中起来,吩咐下人将热汤热茶往上房送去,临送前他还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出一点差错,这才挥挥手,喘了口大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养着精神。
他不得不谨慎小心,对上房中的这位贵客,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求平安无事,自己也好落个清静。
然而不如意之事常有八九,他越是怕出事,就越有事,就在他欲闭眼养神间,一串马蹄声“得得”传来,由远及近,非常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际。
他心里一紧,刚站起身来,便听得“希聿聿……”一阵马嘶声,竟然停在了自己的宅门之外。
他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一溜小跑到了门口,便见几个军爷下马整装,向门里走来。
“嘘……大王正用早膳,任何人不得打扰,各位还是先喝杯茶再进去吧。”张五爷赶紧伸手拦住道。
“军情紧急,不敢耽搁,还请你替我禀报一声。”一个显然是领头的军爷扬了扬手中用火漆密封的信囊,气喘吁吁地道。
“就是天大的事也得等等,若惹恼了大王,谁担待得起?”张五爷忙道。
“可是……”那领头军爷面带难色,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时,从上房中出来一人,阴着脸儿踱步过来道:“闹什么闹,吵着了大王,你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位领头军爷赶忙行礼道:“范先生,并非是小人不懂规矩,实在是军情紧急,陈馀的赵军进占常山,彭越在梁地也起兵谋反……”
他话未说完,只见那“范先生”已是一把将信囊抓了过来,脸色铁青,匆匆向上房走去。
这位范先生正是项羽帐中的首席谋臣范增,他自项梁起事便追随项家叔侄,虽然年过七旬,却博学多才,最精谋略,一向为项羽所倚重,在西楚军中,是仅次于项羽的第二号人物。
他与项羽此次前来定陶,是为西楚军攻打城阳作最后的准备。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他看来,打仗如弈棋,不仅讲究布局、中盘、官子,而且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也是他襄助项羽以来,未逢一败的原因。
等到范增进入上房,项羽的早膳才刚用一半。看到范增脸色有异,项羽也顾不上再吃下去,推开碗筷道:“先生有事吗?”
范增递过信囊道:“果然不出微臣所料,田荣敢与我们在城阳决战,原来是利用陈馀、彭越对我们的后方进行骚扰,一旦城阳战事僵持不下,形势将对我们大大不利。”
项羽从信囊中取出锦书细观一遍,用力掷于地上,大怒道:“陈馀、彭越居心不良,竟敢趁火打劫,真是反了!待我先回师平定他们,再与田荣决战城阳!”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动几步,却听范增摇了摇头道:“这恐怕有所不妥,若是我们真的回师平乱,岂不正中了田荣的奸计?依微臣看来,陈馀拥兵不过五万,彭越也只有三万兵力,不管他们来势多么凶猛,都无法左右整个战局的发展,最多只能添些小乱,不足为虑。倒是这城阳一战,我们应该好好策划一下,争取一战胜之,不留后患。”
项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吟半晌道:“要想一战胜之,谈何容易?田荣投入在城阳的兵力与我军兵力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他若坚守不出,按照兵家以‘十倍围之’的策略,我军在攻城战中的兵力尚远远不够。”
“大王所说的是以正兵迎敌,当然会显得我军在使用兵力之时有捉襟见肘之感。”范增显然已经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既然我们用正兵不足以奠定胜局,那么,我们不妨用奇兵一战,必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奇兵?”项羽的眼睛一亮,旋即变得黯然道:“我们现在所用的难道不是奇兵吗?在这短短的五六天时间里,我流云斋中的数十名高手深入敌营,一连刺杀了齐军将领十七名,却不仅不见敌军阵脚大乱,反而折损了我二十余名高手,此计虽妙,只怕未必是上上之策。”
范增听出了项羽话中的埋怨之意,淡淡笑道:“大王统兵多年,又贵为流云斋阀主,应该明白这种交换是赚是亏。一个善于领兵的将军与一个武功超强的江湖高手,孰轻孰重,应该一辨就明,大王何必去为那二十余名高手的性命而惋惜呢?”
项羽冷然道:“范先生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是对我流云斋的勇士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一些。虽说我流云斋崛起江湖已有百年,手下人才济济,但要成就一位可以在敌军之中取人首级的勇士,没有十数年的功力是万万不成的。”
第三章 齐王抗楚
齐王抗楚 (七)
范增一脸肃然道:“匹夫再勇,不过能敌十百,将帅有谋,则可败敌千万。以一个匹夫的性命换取敌将之命,在这种大战将即的时刻,无疑是稳赚不赔的交易。如果大王将勇士的性命看得比名将还重,那么大王应该面对的是江湖,而不是天下。”
项羽一怔之下,惊道:“先生何出此言?”
范增的眼芒深深地锁定在项羽的脸上,缓缓而道:“能成霸业者,无不精于取舍之道,有取必有舍,有舍必有得,纵观天下诸事,无不如此。大王既然有意逐鹿天下,就应对取舍之道有深刻的了解,这样才能终成霸业!”
项羽的脸色变了一变,肃然道:“这倒要请教先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没有成千上万战士的尸骨作为代价,就难以造就出一代名将,真正的名将总是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诞生出来的,既非靠天赋,也不会侥幸可得。既然如此,那么有数十人的伤亡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想当日大王在新安一战,不是在一夜之间杀尽了二十余万秦军士卒吗?若没有当日这种冷血无情,大王又如何能够拥有今日的辉煌呢?”范增不慌不忙地道,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深入人心的煽动。
“可那是面对敌人,而这一次折损的是我流云斋中难得的精英高手,就算有十七名齐军将领殉葬,本王又怎能淡然置之,心安理得呢?”项羽摇了摇头道,想着自起事以来,流云斋中的上百高手追随自己,走南闯北,西征东战,虽然许多人建立了赫赫功勋,但随着激烈的战事频繁爆发,这些年来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所剩无几。
项羽深知,自己能够号令诸侯,开创霸业,成就今日的辉煌,在很大程度上与自己身为流云斋阀主是大有关联的,正因为他在江湖中拥有至尊的地位与深厚的背景,才使得他能登高一呼,四方响应,凌驾于无数诸侯之上,呼风唤雨。
所以,流云斋中的每一个高手都是他根基中的一部分,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项羽才能迅速崛起。一旦根基不稳,他也许就会在这乱世之中不堪一击。
但范增却是从战争的角度上和他谈论取舍之道,所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即使这些死者都是流云斋中的高手,大王也无须对他们惋惜不已。死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荣幸,否则大王又何必豢养他们呢?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项羽默然无语,半晌才轻叹一声道:“死者已矣,多说亦是无益,还请先生说出奇兵之计吧。”
范增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而道:“我所说的奇兵之计,其实是要借重陈馀、彭越这两股敌对势力,只有在他们连战连捷的情况下,此计方能奏效。所以我请大王速速下令,命令三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对城阳的合围,不出十日之内,我料算齐军必败,田荣必亡!”
项羽的眉然一跳,喜上眉梢道:“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范增手捋花白胡须,淡淡而笑道:“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焉敢在大王面前说这般话?”
项羽凑耳过去,听范增细说计谋,到最后,已是笑脸绽开,道:“先生不愧是本王最为赏识的谋臣,能得先生指点迷津,何愁霸业不成?”
“不敢。”范增颇为自得地连连摆手道:“这不是范增之能,而是天助大王成就霸业!”
顿了一顿,他又接道:“不过,微臣还是有几分担心,不得不向大王提醒一二。”
项羽“哦”了一声,目光中多出一分诧异道:“先生有话尽管直说。”
范增眉间隐生忧虑,道:“城阳一战,只要我们按计施行,似无大碍,所以田荣并不是我所担心的人,微臣最担心的是,倘若此刻汉王趁机东进,攻我西楚,只怕会令我军陷入两线作战之境。”
项羽闻言之下,不由笑出声来道:“先生多虑了,本王其实早就对刘邦此人有疑忌之心,是以才会将他逼往巴、蜀、汉中三郡,让他在南郑称王。巴蜀地势险峻,道路难行,昔日尚有栈道可以出入关中,偏偏这刘邦为了向本王表明没有东进之意,又自毁栈道,使得这东进出师就更加难以实现,先生又何必顾虑?”
范增闻言眉头一紧道:“栈道虽毁,却可以重建,倘若刘邦真有东进之心,纵无栈道,他又何尝不能进入关中?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刘邦当日自毁栈道,其本身就有迷惑大王之意。”
项羽初时不以为然,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也不由得重视起来,道:“先生所言确是有理,不过当年本王也料到刘邦必反,终有东进之日,所以才会封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塞王,董翳为翟王,让这三位大秦旧将为我镇守关中,阻挡汉王,以防刘邦将来出兵。这三王所辖兵力共有数十万之众,就算刘邦攻入关中,只怕这胜负也难以预料。”
范增摇了摇头道:“大王高看了章邯等人的能力,就不该低估刘邦的实力。想当年他与大王约定,谁先攻入关中,谁就在关中称王,他只以区区十万兵力就势如破竹抢在大王之前进了关中,可见此人文韬武略,皆非常人可及。以章邯等人作为阻挡他东进的屏障,只怕并不牢固,还请大王早作筹划。”
项羽将信将疑,虽说他的心里并不以为刘邦的汉军可以在没有栈道